“呐,如果你是造物主你会创造怎样的世界?”
“……”
“……”
“……我会……创造一个每个人都幸福的世界。”
“……幸福?”
“对啊,那个世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会有孤独,但每个人都不会寂寞。我想想,世界应该从秋天开始,我听见到火红的枫叶被秋风卷起,最终带着点点尘土蜷缩在成熟的大地上,我能看到金黄色的饱满麦田寄托着人们的希望,我嗅出来自大地、天空以及之间万物的喜悦。一切……都不会寂寞,都会得到自己的幸福。”
“……”
“那如果那个幸福的世界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幸福去创造呢?”
“……”
“我不知道……牺牲他人的幸福换来他人的幸福……这种事情……”
“可你是造物主,是神啊。”
“对啊,那就不用多想了……”
时间回溯到我晕倒的那一刻。
菲尔扶住无意识的沫辰,用包裹着黑炎的右手轻抚他的脸颊,在沫辰耳边说了句“好梦,欧尼酱”后把他扶回了床上,菲尔为沫辰盖上被子后转过身看向被阴影覆盖的角落。
菲尔挥了挥手,凭空出现几根纯黑色的羽毛,向那阴影处钉去。不过那些羽毛一旦进入阴影的范围内就仿佛失去了控制,生硬地停在空中不得动弹。
“止步于此吗?路西菲尔?“灵魂之种”的代价不好受啊”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一双猩红的眸子令人恐惧。
“别装了,你不也是一样吗?连自己的“原罪”都送出去了。”路西菲尔眯着眼睛不屑地说道。
撒旦轻轻拂过自己的双眼,猩红的眸子变为一黑一红,那如同夜空般深邃的眸子正是沫辰已经失去的左眼。
撒旦…..轩子濡没有回话,迈着轻缓地步伐走到了仿佛正在熟睡的沫辰身旁,伸出纤细洁白的右手,抚摸着那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庞,柔声说道:
“我们真是像呢,小辰。”
菲尔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舒缓下来,温柔地看着沫辰熟睡的脸颊。
一种奇特的氛围围绕着沫辰周围,在这奇妙的氛围下,两“人”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针锋相对,而是不约而同地用一种相互都很熟悉的目光看着熟睡中的沫辰。
奇妙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她们都知道这股氛围无法长时间持续,最终以轩子濡的一句讽刺告终。
“话说回来,你是怎样喜欢上一张令你讨厌的脸?”
菲尔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子濡,说道:
“别把你和他放在同一个位置。”
“哦呀?区区一个化身这样说话没问题吗?”
小濡笑容愈发灿烂,但是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她眼中的杀意。
“先掂量掂量自己吧,你也只不过是个投影,想杀我还是让本尊来吧。”
菲尔看着被称作是“投影”的撒旦,眼中充满了不屑。
“彼此彼此,我来这里不是和你打架的,你知道的,小辰他现在的状况。”轩子濡收敛好笑容,怜惜地看着熟睡中的沫辰。她拂开沫辰的刘海,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鲜红色的魔能细丝从轩子濡手上流下,进入了沫辰的身体,几秒后重新返回了她的手上。
菲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去阻止轩子濡,当细丝回到她手上时,菲尔开口了。
“这算得上是你自作自受,再说为什么我要为你的过失买单?”
“……”
轩子濡没有反驳,也无法反驳,当时的她的确是太冲动了,太害怕重新失去沫辰,抱着“既然我无法得到他,别人也休想得到他”的极端思想展开了术式“耶梦加得的毒液”,在完成术式后她就后悔莫及了,因为她明白……自己是无法给他幸福的。尽管她还是拥有过去的记忆,还是对沫辰喜欢得要死,还是拥有被称为“轩子濡”的那个人格,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她了,因为……她的灵魂已经变了……她的本质已经不再是那个被称为“轩子濡”的人了,她知道自己是无法永远陪伴沫辰的,每次看到他就像让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她知道那只是一种纯粹的占有欲,但这股欲望随着和沫辰的相处愈发浓郁……她知道自己的结果只有……毁灭,她无法看着沫辰和自己一同毁灭……那天,也就是告别前一天晚上,她暂时说服了自己,让沫辰离开了自己。但她怕自己忍不住心中的那股悸动,那股将她和沫辰拉至深渊的悸动,而选择了缓和自己占有欲的折衷方式——将自己的一部分交给沫辰。
轩子濡低着头,不安地沉着脸,沉默着一言不发。她也很明白,自己犯下错必然要使自己付出代价,但没想到代价来得这么快。
轩子濡略带忧郁地抬起头,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优柔寡断罢了,她叹了叹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然后开口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菲尔没有说话,而是坐在床旁边静静地看着沫辰,握住他的右手,探查着沫辰体内的情况。
“……”
“……”
过了几十秒,菲尔叹了口气,对轩子濡冷冷地说道:
“下手还真是重啊,这灵魂已经损伤了三分之一了,幸好是三分之一,过了二分之一我也没办法了。”
“……也就是说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有倒是有,只不过我这个化身是无法治愈哥哥的身躯,除非我本尊降临。”
菲尔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那双绀紫色的眸子仿佛凝固成了一对晶莹剔透的宝石。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走吧,去‘堕天圣地’。”
轩子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跟在了菲尔的身后。
堕天圣地并不存在于这个死后的世界,没有路西菲尔的允许的话,即使是“神”也无法进入堕天圣地。简而言之,堕天圣地独立于任何一个世界,它本身就是“世界”这个概念,它是由路西菲尔通过空间法则独立开创的一个世界。
但对于我们所知的世界来说,这个世界显得太过狭小。毕竟路西菲尔不是“神”,她对空间的感悟已经到达了自身的极限了,再下去就不属于自身的范畴了。
菲尔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主宰一切、创造一切的存在,也就是被世人定义为“神”的存在。
她可以在这个世界凭空创造一切,但不能超出自己实力范围,改天换地只在她一念之间。
堕天圣地,被月色笼罩的世界,银白色的满月高悬于天,银色与墨色交界远方似乎传来了天使的歌声、诵吟声,若有若无、如诉如泣,墨的天际,偶尔有几颗星星闪烁,静谧的夜空将天使的天籁献给来到此地的旅人们,那些似乎述说着故事的天籁总会让旅人们感到莫名的忧伤,总会触动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那仿佛能让人敞开一切的穿透力总会不费周折、轻而易举地俘虏旅人们的灵魂,而灵魂中的那份浓郁的孤寂融化在夜色之中,慢慢的、轻柔的、幸福的融化……
夜空之下,弥漫着思恋的树林将旅人拉进回忆之中,不管是痛苦还是幸福都蕴藏在回忆之中,回忆因为经历的不同而不同,这树林也因人的思恋而不同。
再远处就是一座中古世纪欧洲的古堡,不管你走多久都抵达不到那座古堡的,因为那座古堡被“无限远”这个概念所笼罩,没有菲尔的允许任何人都进入不了。
古堡的正面被月光所包裹,漆黑的城墙上闪烁着银白色的光泽,为坚硬的棱角增添了些许柔和。
缓缓地睁开眼,昏黄的灯光让我感觉沉沉欲睡,我感到全身虚弱无比,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视野渐渐恢复,这间房间我很熟悉,熟悉得不行,这正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房间并不大,但也不显狭小,我怀恋地看着贴着墙的书柜,上面摆满了我以往看过的书籍和各种期刊杂志,尽管想去拿下一本看一看,但奈何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挣扎着坐了起来就已经是极限了。
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依旧是那道熟悉的风景线,并不宽敞的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孤零零的耸立着几根电线杆,以及那些常青树。
一瞬间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久的经历就仿佛是在做梦,一觉醒来什么都不见了,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欺骗我的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我依旧看着窗外,怀恋着以往的时光,并未发觉到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悄悄地接近了我,一股伴随着幽香的触感贴近了我的后背,纤细的手臂环绕在我的胸前,我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丝微笑,然后说道:
“喂,菲尔你来了啊。”
“……”
短时间了沉默了一阵。
“话说你不先傲就娇真的没关系?”
说完后我瞬间感到难以呼吸了,这丫头立马狠狠地保住了我,而且是使用了规格外力量啊,我顿时感到眼冒金星。
“停下……来啊,快……死掉了,疼疼疼。”我憋红了脸,嘶哑着声音说道。
然后力道稍微减小了点,但还是未达到可以正常呼吸的情况,然后听菲尔在我背后说道:
“为什么看出是我了?”
我去,勒得这么紧就是为了让我无法思考,瞬间说出答案么,哼哼……太年轻了啊,路西菲尔。
“胸部……因为你……的贫乳啊。”我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我不打算说出的答案……果然太年轻的只是我么。
菲尔果然减弱了力道,让我能够普通地呼吸了,按理来说我是应该庆幸的……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不说什么补救的话,下一刻我就会死在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房间里。
不过我已经没有补救的时间了,下一刻我耳边就响起了那如同炼狱修罗般的声音。
“胸……这么小……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不是……这……”我语无伦次地想解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菲尔瞬间移动到我身前,跪坐在我床上,丝毫不顾及的露出白色长筒袜上、短裙下的绝对领域和殿下三角,眯着鲜红的眼眸对我露出一个令人恐惧的黑化笑容,我咽了咽喉咙,闭上眼睛准备受死……
“……”
“……”
意料中能将我粉身碎骨的巨大冲击力并没有到来,我睁开了一只闭着的眼睛,发现一道有着乌黑长发的少女替我挡住了这可以让我粉身碎骨的一拳。
“别拦着我,小濡,让我先把哥哥拆掉再装回来。”
“不是说好不能发火的嘛,菲尔?”
“……”
“……”
沉默的不只是想将我拆掉然后再装回来的菲尔,还有不知所措的我。
等等,刚刚她们是不是叫错了,不应该是撒旦和路西法的吗?难道我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这剧本不对啊,这不科学。教练这是怎么一回事?导演?导演?今天你可以领便当了。
总之,要明白当时我的心情——就像你看着一万只草泥马在马勒戈壁上跳着小苹果时那种感觉,我硬是愣了五分钟才回过神来,发现两女正在聊着什么,小濡仿佛姐姐一般笑着和菲尔聊天,而菲尔时不时地瞪向我,仿佛我欠了她什么总是不还似得。
“……真是羡慕小濡你啊,能忍受哥哥这家伙令人火大的吐槽。”
“……没什么的,其实他就是说说而已,我得感谢菲尔酱呢,替我在那个世纪好好照顾了小辰。”
“斯……”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在为自己打气,然后大声吼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