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太素见着红衫女子,眼角蓦是一抽,他转过视线,看向身侧临玖儿。
临玖儿面不更色,隐隐还有些愉悦。
“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干的。”他咋舌。
见得是,红衫女子两手被缚在身后,再是一根麻绳将她悠悠吊在了老树上;女子嘴上是被抹了丝绢,她怒目着,眸中火显着都将燃上眉毛。
临玖儿微挑眉,她说:“我不过合着她的意愿,满足了她。”
“真假?”
“我向来是不愿骗人的。”
“可是,”柯太素努了努唇,“她怎么见着是要杀人的模样。”
“你见错了。”
女子噬人的视线,虽是没得针对柯太素,可他依旧是觉着脸颊生疼;临玖儿却熟视无睹,泰然自若,恍若是个没事人般。
临玖儿走上前去,手指攀上女子双手被缚处——
再是紧了紧。
“收工,完美。”她甚至是掸了掸手,将是事了拂衣去。
柯太素见着,背脊一凉,总觉着日后自己也会是被挂在这老歪脖子树上。
于是,他略是不自然地说道:“这样不太好吧。”
“走了!”
临玖儿一拧柯太素腰间,柯太素是疼得使不上劲,直截了当地被拽去。
“唔唔唔!”红衫女子见着临玖儿也是急了,都是一个性子,她也明白临玖儿确实是打着晾她一晚上的主意。
“什么?”被她烦了耳,临玖儿回过身,不情不愿地问道。
红衫女子唇齿濡着,好是半晌,吐出那抹着嗓子的丝绢;心上发急,可却不自禁地咳嗽起。
“明天见。”
“等等!”红衫女子强是唤着,再是咳了二三,终是平稳了喉咙,“临玖儿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就这么对我!”
临玖儿一歪脑袋,作着茫然状。
柯太素掩面,不予评价。
“就这?”
携着再不回首的气势,临玖儿拽着柯太素向山脚走去。
“站住!”背后红衫女子很是有力地喊了声。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这次放过我吧。”她只能是嘤嘤嘤,识时务者为俊杰,心底这么安慰着自己。
临玖儿似是哼了声响,娇小得可爱着的鼻翼微微作动。
听得红衫女子软了口,临玖儿终是将她从半空中放了下来。
落了地的女子赶忙是揉着勒得生疼的手腕,吊得久了,见着都些许青了;她哀怨着是白了临玖儿一眼,临玖儿非但不见,反在她面前狠狠地整起了麻绳,以作警告。
柯太素这时才见得清楚,二女面容的相仿。
他轻轻凑到临玖儿身侧,问道:“她是你姐么?”
回应柯太素的是一记肘击。
倒是红衫女子轻掩着面,嗤嗤地笑了;她近了柯太素,葱指点上他侧脸,说道:“姐妹花,你不爱么?”
“苏以望!”临玖儿见着,狠狠拧上柯太素的腰间肉——不是,为什么?!
“你要这么发疯的话,我不介意再把你吊上去清醒清醒。”
唤作苏以望的女子一下是端正了身形,但柯太素见着她眼里似是没有尽兴;于是,虽说被拧得咬着牙关生疼,却还是向着临玖儿身边移了两步。
“就是这家伙么。”苏以望上上下下打量着柯太素,“看着也太没存在了。”
抱歉了,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你就为着这种男人,跟我闹别扭!”她声嘶力竭,诉不尽哀情;见去,苏以望掩着面,微红的眸子一瞬是湿润了。
临玖儿一振麻绳,她觉着今日这女人疯得有些过分了。
苏以望撇撇嘴:“动不动就这么胁迫他人的女孩子,可没得人喜欢。”
“唯独是你,最没有资格说我。”
“嘛,厌了。”苏以望又是平了正色,她这神色张弛,令得柯太素心底略是恶心,没由来得。
“我是临玖儿的母上大人,苏以望。”她向着柯太素说道。
柯太素觉着晕乎乎,这就,见母上了。
“你就是被临玖儿捅了一剑的小子吧,听说还是千年的老古董了。”她散漫地卷着发梢,“那一剑,多半是我的责任,不好意思了。”
“啊,没事。”
言出,柯太素觉着心上是横生一刺。
他登时是咬破了舌尖,喉中转起莫名音律,一声响下,一口暗血。
“你做了什么?!”临玖儿待得柯太素吐了血,才是反应过来,她怒声向着苏以望。
苏以望没有回应临玖儿,微眯了眼,狭长间是莫名意味:“小子的手段,还是可以的。”
“我输了。”柯太素一拱手。
虽说有怨气,但总归是自己失了防心,中了招,柯太素些许无奈。
“走吧,临玖儿这个路痴是寻不得路的,你若真是千年前的来客,还得靠我带你下山才是。”苏以望受了柯太素一俯首,施施然前去。
“我不是路痴!”临玖儿抗议着,走近她身侧碎碎念。
柯太素一下是远了二人四五步开外,他摇摇头,抬脚是跟上。
恰是时,他见着苏以望侧过脸,唇里作了三个字的形。
眼瞳一凝。
=。=
望临楼。
柯太素见着这门匾上,灰积了大半。
“这还营生么?”他不禁问。
“别见着这样,过去也是门庭若市的。”苏以望眼神游移,说道。
“你可别开玩笑了,过去一日若是来了四五桌客人,都算是历史新高了。”临玖儿不客气戳穿了苏以望的小九九,“没有营生的本领,也没得些自知之明。”
“临——玖——儿——”
苏以望拖着长音,捏上临玖儿的脸颊;临玖儿登时成了圆滚滚,却不甘示弱地瞪着她。
吱呀声响,望临楼那陈旧的大门从内里打开。
“好生亮堂的头顶。”他脱口而出。
眉毛粗着有二指宽的男子,抚了抚利落得不带一丝毛发的头顶,憨憨地笑了。
“也亏得大福他脾气好,不然你怕不是要锤飞。”临玖儿对着柯太素随走随到的吐槽机制略是无语。
“对不起对不起。”柯太素向着大福连连道歉,双手情不自主合了个十,再是一躬身。
这也没得办法,任谁见着他明晃晃的大脑袋,和两撇若毛笔写下的眉毛,配上我佛慈悲般的笑容,定是生出这位分明是出家人的念头。
大福摆了摆手,毫不在意的模样。
柯太素见着他摆手间显出的臂膀肌肉,在向着自己细胳膊细腿看去——
有些受伤。
“都这个时辰了,小玖儿可以洗洗睡去了。”
进了楼,苏以望便打发着临玖儿。
“你又想做什么?”临玖儿觉着她现在的状态不对劲,很是狐疑。
“大人自然有大人要做的事。”她一边是手抚上柯太素僵硬去的面目,一边是说着些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语。
柯太素见着临玖儿一下炸了毛,欲哭无泪。
苏以望食指点上快速逼近的临玖儿额上,神色一下肃穆:“去把药喝了,大福早先归来定是煮好了;而后乖乖去泡药浴。”
“什——”
“你若是不想再用那力量了,可以不听我的。”
临玖儿的精神气一下是打蔫了,她蠕了蠕唇:“你可别做些奇怪的事。”
再恶狠狠盯了柯太素一眼,转身随着大福向后边院落走去。
“你似是轻松了不少。”
柯太素见着临玖儿身影远去,身子确是略有松懈;但听得耳鬓掠过香风,又成了木头人。
在柯太素没能注意的时候,她的身子悄然是近了许多,右手抚摸着柯太素的侧脸,左手探上他的肩;她微红的眸子,近在迟尺。
“她可是说了,别做些奇怪的事。”柯太素提醒道。
“男女之事,算奇怪的事么?”她轻笑,柯太素忽是觉到了,她身子的柔软,“呐,你不喜欢么?”
难道今天自己就要毕业了么?
柯太素闭上了眼——
良久,再睁眼。
她已是坐在了窗棂上,促狭地笑着。
柯太素无地自容,兀自是干咳了一声,目斜视,这不知染了多少年尘灰的桌椅。
“你确实是千年前的人呢。”
柯太素颔首,不知她言语的意味。
“不,”苏以望相信着自己所见,“你已经不算作人了。”
柯太素凝了眼瞳,他见着苏以望,自若梳理青丝,仿佛是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宜。
“真不愧是母女。”柯太素感慨。
“交易情报吧。”
“可。”
“告诉我,”苏以望拇指指甲印得食指指心略疼,“那个人的事。”
柯太素回想到,苏以望以唇作出三个字形。
临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