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云月关上车门走出了车库,卷帘门自动缓缓关上。
【明天我要主持一个会议,今晚得准备些资料,要很晚才能回去,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他在聊天软件上熟练地打出文字,给妻子发送了出去,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聊天软件里也没显示消息已读,妻子大概正在看晚间档的电视剧吧。
曾云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鲜花往别墅的正门走去。傍晚7点的天空呈现一片灰蓝色,别墅里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户前花园的景观灯也已经亮起,四下里明亮如同市中心的街道。
曾云月来到门前,没有拿出钥匙开门,而是按下了一旁的可视门铃,他希望一打开门就能看到那个窈窕的身影。
门铃响了一会,屋里的人并没有接起,而是直接打开了门,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后,她穿着一身极性感的红色睡裙站在玄关迎接着曾云月,曾云月一踏进房门她就挽住了曾云月,他的手臂几乎完全埋进了女人胸前的沟壑中。
“云月,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好久呢。”女人的声音如夏风吹动的风铃,清脆中又还透着些妩媚。
“我这不是一下班就过来了嘛,抱歉让你寂寞了。”曾云月轻声安慰道,手自然地抚上着女人柔滑的香肩,她的皮肤总是如同有魔力一般,曾云月的手一旦触碰上就怎么都不想再分开。
女人抬起手指抵着红唇,轻轻笑了两声,“我一点都不寂寞啊。”
这句话听在曾云月的耳中,只觉得是她在小小地赌气撒娇,这种偶尔表露的小女生情绪也让曾云月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生日快乐啊,简宝贝。”曾云月将还挂着些许露珠的玫瑰花束放进女人怀中。
“爱死你了~”女人踮起脚在曾云月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这一吻顿时把曾云月心中的潮水搅动了起来,他手上加重了些力道把女人纤弱的身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轻柔地在她耳边说道:“我定的生日蛋糕要7点半才能送来,这儿离市区那么远,估计他们也不会准时的,应该还有一些时间……”
他们俩之间早已十分默契,不需要更加直白的言语,女人咯咯地笑着在曾云月脸上挠了挠,“坏蛋。”
挠在脸上,却痒在曾云月的心里,他有些强硬地揽着女人纤细的腰肢往前走,两人径直走过宽阔的客厅,往二层的卧室上去。
上楼时女人走在曾云月的前方,一边前行一边柔声细气地说:“今天我跟你妻子聊了好久,她还向我抱怨你最近总是不回家呢。”
“还不是因为要来陪你嘛。”曾云月随口应道。
女人的名字叫做简芳,正如她那少见的美丽容颜,她也有着一个少见的姓氏。
曾云月遇到简芳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酒吧的吧台前喝酒,因为她那令人惊艳的容貌,不时就会有男人凑上前试图与她搭话,曾云月坐在不远处观察了许久,简芳始终对那些搭讪的男人爱答不理的,但只在和曾云月偶然地一次四目相对之后,简芳就主动来到了他身边,当天晚上她就来到了他的床上。
简芳说,曾云月看上去很多情也很专情,而她偏偏只喜欢这种浪漫的男人。
但曾云月只觉得自己很专情,因为他和那所谓的“妻子”早就没有爱情可言了。
在和曾云月走到一起以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简芳居然还偷偷地在网上认识了曾云月的妻子,那个终日宅在深闺,除了做家务和看电视剧抹眼泪之外别无所长的幽怨女人,后来两人甚至还发展成了闺蜜一般的关系。
曾云月起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真的是被吓到了,那是他唯一一次用比较激动的情绪与简芳说话,他可绝对不希望后院起火影响到自己的事业,但简芳的温声相劝加上诱惑实在让他生气不起来。
而且那之后曾云月发现,从来不敢当面与他表示不满的妻子非但没有对简芳有任何怀疑,反而还把简芳当成了倾诉的对象,这半年多以来他们三人间的关系还真就一直稳定地保持着这种奇妙的状态,曾云月也就不去多管了。
此时曾云月正箭在弦上,更加懒得去多想自己这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我告诉她,你之所以变得很少回家,是因为她变得不够漂亮了。”简芳却是对这个话题兴致勃勃,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说对不对啊?”
曾云月只是敷衍:“那当然了,她根本就不会打扮,还整天哭哭哭,你比她漂亮多了。”
“嘻嘻……”简芳巧笑嫣然,“然后我告诉她,我可以帮她变得更加漂亮,她居然想都没想就来找我了。”
曾云月一愣,“她来找你了?来这儿?”
“嗯,对啊。”
曾云月忽然有些烦躁:“你让她来这里,万一她发现了我的痕迹怎么办?”
说着他又强硬地搂过简芳,只想快些进入那间简芳特意要求装饰得十分暧昧的房间,把心中的烦躁感也一并发泄到身旁这个女人的身上。
简芳没有抗拒曾云月的粗鲁,仍旧保持着浅淡的笑意,意味不明地小声说道,“她发现不了了。”
房间的门被简芳轻轻推开,刚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曾云月就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一股陌生的恶心气味突然间冲入了他的鼻腔。
还没等曾云月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气味,简芳已经将房门完全推开,目光刚一触及前方的景象,曾云月瞳孔顿时猛地缩小了,大脑和身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爪子用力抓住,瞬间变得麻木僵硬。
曾云月没有看到记忆中那个暧昧的房间,他的眼前只有一个充斥着血腥与恐怖的地狱。
漆成米白色的墙面上四处印着喷溅状的血红痕迹,地面上也淌着大片同样的色彩,而在房间正中央那张曾云月印象中的粉色大床更是几乎完全被粘稠的血液染成了暗红色。
一个一丝不挂的女性躯体面朝下被扔在床的中央,与周遭几乎要刺痛眼球的血色相比,那名女性的后背却是干干净净,显然是被刻意擦拭过。虽然那只是一个背影,但对于与自己共同生活了数年之久的妻子,即使只是背影曾云月也能一眼认出来。
最让曾云月肝胆俱裂的是,在妻子那光滑白皙的背部皮肤上被人用某种利器画出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笔画纵横间勾勒成了一只展翅的蝴蝶。
曾云月见过这个图案,他每一次和简芳缠绵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不断抚摸简芳背上的纹身,简芳背上那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总是让他无法挪开视线,是那么的绚烂美丽栩栩如生……
而眼前这个**女人背上的蝴蝶,仅仅残存着死亡的气息。
曾云月的视野不断地在模糊和清晰间变幻,跟随着空气涌进喉咙的甜腥味几乎要把气管黏住,他的呼吸变得迟缓而艰难。
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攀上曾云月的脸颊,触感冰凉坚硬,他的耳边传来了简芳的吐息和香水味,依旧是那么温暖醉人的芬芳,她的声音也依旧轻柔娇媚。
“怎么样,她是不是变得和我一样漂亮了?”
曾云月如同被触了电一般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接着他两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他僵硬地回头,看着那个变得极其陌生的女人……
那还能算是女人吗?她的右手臂变得异常的长,指尖已经可以触及膝盖,那只手通体漆黑,纤细到像是只有骨头的程度,原本该被皮肤包覆的骨关节部位此时暴露着清晰的线条,肢体表面泛着一种抛光塑料才会有的光泽,与其说是手,那更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肢体。
“怪、怪物……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曾云月的口齿已经不听使唤了,声音模糊而沙哑,他踉跄地向后爬,直到后背顶在了大床的边缘无法再继续后退,他身上的名牌西装沾上了血污,裤子更是已经湿透,一股不同于血腥味的恶臭隐隐散开。
简芳浅浅笑着,缓缓靠近狼狈不堪的曾云月,她抬起那只异形的手臂环抱在丰满的胸前,答非所问,“我是不是很漂亮?”
她以一种爱怜的目光注视着曾云月的双眼,蹲下身贴近曾云月的脸,还维持着人形的左手撑着脸颊。
她那副美丽的面容此时却只会让曾云月心中的恐惧和绝望越发膨胀,那些情绪几乎要撑爆他的胸腔。
简芳就这么看着曾云月,如同在叙述故事一样说着:“你们男人啊,不是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么?她已经不漂亮了,所以对你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不是吗,不然你又怎么会爱上我呢?她真的很可怜啊,只是因为不够漂亮,你就被我抢走了,她真的很爱你的,我和她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她每天都会向我哭诉你的冷漠,那个样子她从来不会让你看到吧,她很怕你看到之后会变得更加不喜欢她啊。”
简芳忽然伸出那只怪异的手扣住了曾云月的肩膀,异形的尖锐手指嵌入了皮肉,曾云月痛叫出声,就这么被简芳抓住肩膀强行转过身体,被迫看向床上的那具死尸。
“现在她已经比以前漂亮多了,你有没有变得喜欢她啊?”
曾云月被迫看着那具被画上妖艳的血色蝴蝶的恐怖尸体,目龇欲裂,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