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萨里莫以为自己逃过了古雷的责罚,内心涌上欣喜之情,另一个魔族的出现,却压倒了他最后一根求生稻草。
这就好比一只刚刚逃出村霸鼠厂的竹鼠,又被抓到河边做烧烤。
古雷背对着萨里莫,在萨里莫眼里,他每一个动作,哪怕是无声的注视,都让他难以喘息。
另一个魔族拿出一碟黑碗,黑碗上的三道花纹只亮了两个。
“那个人族最后的空间波动是出现在这个镇的旧骑士营里”
“你找不到他吗?”
“他跑得太快,踪迹已断”
古雷回过头,那发出红光的眼眸,在面具黑邃的眼洞里格外显眼。
“萨里莫,你真的送我一份大礼啊!”
萨里莫低下脑袋,脑门挨着地,一声不吭的样子,一滴滴黄色的液体从他的裤子里渗出。
“该死,杀那个废物杀早了”
一旁的魔族法师看到萨里莫和满屋的血迹,露出骇人的狞笑。
“我今早又抓了几个人族,启动大阵绰绰有余!”
“又有老鼠上钩了吗,很好”
“不过那个明极人可能会把计划泄露,还是优先处理他最好”
“他归我了”
科摩多手中的黑碗的第三个纹路又重新亮了起来,估计是哪个人族被做成了支柱产生的反应。
“一个灵种做支柱,真是物尽其用啊”
古雷看到黑碗,喃喃说道。
……
……
……
普林教堂后的墓地,进进出出的人群
“慈悲的剑之神主,你接了你最忠实的信徒、人们爱戴的前镇长莱恩的妻子的灵魂到你那里,进入永恒、光明、快乐的所在,列于天上众圣徒的团契之中……”
杜鲁诺神父站在一个方形的土坑前,为埋在土坑中的死者超度灵魂。
华特被旅馆内的帮手搀扶着,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自己女儿那悲惨的死状,低着头,双眼无神的看着正在打钉的白棺。
在图安里斯府邸的遭遇,历历在目:
身披铜甲的护卫围城一堵人墙,黑暗的街道旁,火把光照下的密集人影。
高高垒起的围墙,被砍破的铁门,两只恶犬的呜鸣声。
众人冷漠的眼神,让此时无助的华特倍感心寒。
图安里斯那轻蔑如同对待低贱生物的态度让华特一生难忘。
“珍妮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这畜生!你不得好死!”
“去去去,把这臭老头赶走”
“你这混蛋,你该死!你不得超生!”
被护卫们团团围住的华特,拼尽全力冲破人墙的阻截,指着图安里斯破口大骂。
“给这个老不死的一点颜色看看!”
图安里斯拿着手绢擦拭脸上华特的吐沫,恶狠狠地指着华特命令众护卫。
“你这畜生!你这狼心狗肺的混蛋,连魔界的恶鬼都比你善良!”
“胡言乱语!给我打!”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从战场上救下来的!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护卫们摁住华特,护卫队长抬起他的下巴,用木板狠狠地抽了几下。
一旁围观的镇民除了冷眼相待,就是一言不发,也有嘲笑声从人群后出现。
木板狠狠地抽打在华特面容憔悴的脸上,年过古稀的身躯枯干松弛,掌嘴的护卫并未因此心慈手软。
“我的女儿……呜呜呜……”
“那个丑婆娘终于死了!哈哈!”
护卫们围在华特的周围,不时附和着图安里斯对华特的冷嘲热讽。
“看什么看?都快滚回你们的狗窝!”
护卫队长拿着长枪驱赶着围观的镇民们,有些冒险者看到后也是无奈的摇摇头,便叹着气走开。
“老板!”
“你们在干什么?快放开我家老板!!”
旅馆的杂工和女仆看到自己家的老板被图安里斯动用私刑,心切的想要挤进去救走华特,被护卫们有意的挡在人墙外。
“没走的都看好了,这便是与我作对的下场,不论是前镇长莱恩还是这个从王都来的前骑士”
“莱恩?果然是你背后动的手!?”
“那又怎样!哈哈哈哈哈哈!”
图安里斯放肆大笑,此时的他几乎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甚至是华特,他曾经的老师。
“图安里斯·托雷徳!!!”
华特愤恨地吼向图安里斯,声音刚落被护卫一记重重的木劈抽到昏死。
“住手!!!!”
莉娜从护卫推起的人墙前跃到华特面前,一记细剑的回旋斩,便把华特救下。
“克雷默小姐,这跟你无关,请不要妨碍公务!”
图安里斯虽对莉娜打扰他发泄的行为有所不满,但莉娜的身份让他刚才嚣张的气焰有所收敛,不得不忍着愤怒说道。
莉娜把被打晕的华特交到玛丽的身边,用身体护住后者,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识别令,严正的对图安里斯和他的护卫们说:
“公务?图安里斯,你的官职可不受王都承认,不走程序就对雷弗戈勒的公民使用掌刑,你已触犯基本法!”
识别令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莉娜后背慢慢显现一个双翅的纹章,金色的魔素走动在纹章的回路中,聚集在她的后背。
图安里斯见此心中一凛。
“这是……克雷默的纹章!那个覆灭的贵族?”
图安里斯有所忌惮,单膝跪地,非常不情愿的低下额头,呈现出屈服的姿态。
强大的魔力,八阶魔法的威压,克雷默贵族的身份让在场众人根本不会有质疑的念头。
莉娜看得出图安里斯的不甘,而且他那咬牙切齿的表情着实令她厌恶。
“莉娜·克雷默,在此行使贵族的被赋予的合法权力,命令你立即停止对华特·洛泰尔的非法用刑!”
“遵从您的命令,克雷默侯爵”
图安里斯万万没想到克雷默居然会残留后代,莉娜的出现,让他无奈的接受现实。
一年前的“至暗”战役,克雷默一族的战士在勇者被杀后,全部英勇战死,听说全族战士不论男女连带子嗣都死在了那一战。
莉娜收回识别令,看着正在医治华特的玛丽,娇红的小脸都是冷汗,华特的情况不容乐观。
“华特爷爷……你一定要撑住了”
莉娜回过头皱着眉头,面带怒色的对图安里斯说: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你难逃罪罚!”
说罢,莉娜陪同着杂工和女仆们离开。
……
……
同样的火光,那是神父手持的烛光。
华特抬起沉重的眼皮,精神恍惚的他仿佛又老了几十岁。
祷告完的杜鲁诺走到他面前,把自己平时从不摘下的剑十字戴到华特脖子上。
杜鲁诺半蹲下,他的脸正好与华特保持同一水平线,紧握华特冰冷的双手。
因为女儿惨死而被打击得华特一夜未眠,一天没有进食,此时浑身冰冷的他从杜鲁诺得手掌里感受到阵阵暖意。
“神父……?”
华特无言的眼神里是对现实无奈的愤恨,积攒的怨气被深深的忧郁与悲伤压在心底。
杜鲁诺默不作声,探查之眼悄悄运转,华特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
“我……我……”
华特如同一个孩童般仰天哭泣,杜鲁诺让他靠着自己得胸脯,不断拍着着华特的后背,安慰着他。
在场的人们大多两三成群,掩面哭泣,都是平时受珍妮特照顾的镇民,其中女孩子占大多数。
唱诗班站成一排又一排,为珍妮特唱颂远离苦难的歌谣。
墓坑旁的工人,一铲又一铲的用泥土盖上白棺。
莉娜挽着丽塔也在前来哀悼的人群中,昨晚她的表现,让全镇都知道镇子里来了个大人物,见到她的人都纷纷行礼。
墓碑结实的插在堆上,珍妮特墓碑的左边,有一个花纹相同的墓碑,上面的名字早已被风吹日晒磨损的模糊,可以看出名字被人为的刻掉,只有“莱恩”这个姓氏可以勉强认得出。
珍妮特·莱恩至死都不愿相信自己丈夫马克·莱恩已经死亡,所以一直在寻找着他,但她的努力在铁一般的现实面前,不过是石沉大海。
一度绝望的珍妮特甚至认为莱恩抛弃了自己。
马克·莱恩,这位普林镇前镇长消失的真相随着图安里斯死亡,被永远的尘封在过去。
……
……
晚上,寂静的酒馆
腓力坐在前台的接待位上,亲眼目睹珍妮特死状后,他就寝食难安,只能靠喝酒忘事。
后面的酒馆门口,聚集着人群,似乎有不速之客到访,引起了冒险者们的一阵骚动。
腓力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走到人群前,看清了那位不速之客后,一口喷出刚灌进嘴里的酒。
这位不速之客甚是眼熟,用长枪的,谁来着?
“撑住啊,兄弟,神父快要到了!”
红发面罩男扶起浑身是伤的紫发男,他的一条腿消失不见,从伤口来看,是被硬生生的撕扯下来的。
紫发男不愿松开手中断裂的长枪,破烂的铠甲让腓力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是那个穿戴铠甲的枪兵,话说他的同伴呢?
“冥怪……有冥怪啊!!!”
紫发男子挣脱着红发面罩男和蓝发眼镜男的搀扶,绝望地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