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地而起的百丈危楼,像河流一样整洁平坦的宽阔大路,看不出任何牵引装置的交通工具,无论看向哪里,‘棱角分明’这个词语绝对最先跳入脑海里,从上空俯视这充满森严宏大气息的奇幻都市,首先就会被它的整齐和规模所震撼。
街道上才是真正的车水马龙,穿着各异但都严肃笔挺的行人匆匆路过,气氛略显沉闷就像出征前的军队。多路交叉的立体通道四通八达,可从来没有一丝紊乱的迹象,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每一个行人。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泛着红光,城市是灰白色的,偶尔出现的行道树也是灰蒙蒙的。可是时间飞逝,等到了傍晚景象却大相径庭。
五颜六色的强光灯把单调的都市渲染地更甚于精灵之乡,奇怪的音乐混合着嘈杂的噪声此起彼伏,各式各样的店铺肆意打开店门招揽着顾客,都市的活力在这一刻显现出来。
如果仅看表面,或许叫来任何一位魔法师得出的结论都一样——给我们足够的人力和时间,这些都不是问题。
但问题在于,如果细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些行走的铁壳子上没有任何法阵的闪光,所有的高楼大厦更是没有任何承重魔法的支撑,街上的行人别说法杖和材料了,连一把能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都没有携带。
这是一个麻瓜般的世界。
詹苏老头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一个架空的幻想世界,是不知道那个空间魔法的大能凭借臆想制造出来的玩具。
接下来的事情,几乎是佐证了他的想法。
天空撕裂,黑暗入侵,生灵涂炭,他感到意识突然变得模糊,仿佛就要随着这走向消亡的文明,一起落入深渊。
“喂,醒醒,醒醒!”
连续不断的脸颊受击后,詹苏的意识终于被强行拉了回来,睁开眼,康斯坦汀的愁容映入眼帘。
“哼,感觉如何?”
“糟透了。”詹苏坐起半个身子,使劲摇着头,“这是深渊搞的鬼?”
“或许是,或许不是。”康斯坦丁静静地回答道。
“什么意思?我可是看见深渊涌出来了,而且同时意识就....”
“作为空间魔法师,你应该能感觉到知道这是一处空间连接对吧?”康斯坦丁打断了他的话,“但是空间另一端连着哪里,我们真的无法预测。”
“难道不是...”詹苏话还没说出来,嘴就被康斯坦丁捂住了。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当着人家的面,有些话就别说了,知道就好。”
“你这个人...”詹苏无奈地摇摇头。康斯坦丁疑神疑鬼的毛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见怪不怪,只是他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大陆谈论深渊那么多年了,也不见有什么事?”
“如果只有深渊,那么事情就好办的多。”康斯坦丁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此话怎讲。”
“我问你,你相信奇迹吗?”
“事在人为,奇迹只不过是努力的结果。”
“不,有时候,不仅仅是努力那么简单。就像我们人类再怎么努力也永远无法到达九阶,就像是魔族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掌握圣光。”
“除非有奇迹。”
他的眼中,浮现出那天作为搜查队员时,看到的永生难忘的一幕。
圣洁的翅膀挂在浑身漆黑、目光猩红的魔族后背上。脚下,一缕漆黑的残骸正在消散,她嫣然一笑,依然向着无尽的深渊冲过去。
“从那时起我就在怀疑我到底做得对不对,真的有必要对魔族赶尽杀绝吗?真相是什么呢?”
掌心张开,一颗看似平淡无奇的赤红色水晶静静躺着。
「能力·血池掌握」。
********
“需要我们帮忙照看希尔薇吗?”走在路上,莉莉耶突然问道。
就算再想亲眼见证这事情的始末,出于理智也不能亲自参与,毕竟危险系数过高,思量再三,邪王真眼还是决定,就此与物理系魔法少女撇开关系。
这也是希尔她们的想法,无论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多糟糕,也不能把无关人管拖下水。如果现在就撇开关系的话,他们应该不会受到针对。
“不用了,希尔薇还是由我们带去吧。”希尔回答道。
既然撇清关系就要撇清地彻彻底底,如果把希尔薇交给他们照顾,保不准敌人就会偷袭,这样不仅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还会由于希尔薇成为了人质让自己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
希尔薇不是参赛人员,也就不会受到赛场规则的制约。涅比斯已经试过,把她装进自己的储物空间是个可行的决策。
虽然希尔薇出来后一再表示里面又闷又黑,但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帕菲也要去吗?”少许沉默之后,莉莉耶又问道。
帕菲不知道希尔的魔族身份,从她们的对话来看似乎也不想让她知道,这就说明帕菲在队伍里的地位和关系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亲密,她的话似乎没有必然要去的理由。
“我......”
“如果帕菲不愿意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去的。”希尔咬着嘴唇说道,“我们毕竟是监视和被监视的关系嘛,不强求。”
“我要去。”帕菲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在自己陷入险境的时候队友们舍命相救,现在正是回报的时机。精灵向来高洁自傲,不会平白无故受人恩惠。
再说了,希尔她们...
是自己唯一的朋友。
在几个月以来的相处中,本就孤僻的帕菲在丧失亲人后第一次感受到安心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甚至只有自己偷偷尾随希尔,或者大家在一起时才会出现。
就算感情迟钝,她也愈发感觉到,监视什么的只是一个借口,正如希尔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小小的精神依靠。
纵然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没有放下家园被毁灭的仇恨,此刻作为精灵的尊严和善感也让她无法割舍掉这些同伴。
随便就放弃掉,不就和当时一样了么...
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依靠被摧毁,却只能逃走。
只能背负着无限的愤怒、懊悔和愧疚,一个人行走在黑暗的道路上。
下次还会有这么幸运吗?
不一定。
所以还是珍惜眼前吧。
等到事情结束,希尔就会欠自己一个大人请,到时候就用这个要挟她帮自己复仇,以她的性格,绝对会对我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相伴终生!
哈哈哈哈哈,我真是天才!
看到帕菲冷淡的脸庞突然微微扭曲,莉莉耶叹了口气,也不再劝阻。
可连华在身后使劲掐了她的腰间肉一下。
“你干什么!”莉莉耶瞪着眼怒视他,似乎在说道。
连华朝着帕菲努努嘴,同样瞪着莉莉耶。
“我知道!”莉莉耶小声嘟囔了一句,心虚地移开目光,“这种情况叫我怎么说嘛!”
“蠢材。”连华白了她一眼。
“你再骂?”
“蠢材。”
“行,我蠢,那你去啊!?”
“我能怎样?你们两个有关系,又不是我们两个!”
“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要是听我话早点行动,至于出现这种情况吗?!”
“我怎么知道会有这种事!”
两人在队伍后面压低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快要到终点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突然,梅维斯停下了脚步,把队长水晶收回衣兜,转过身对着邪王真眼的队员们说道。
“谢谢你们这一路的帮助,很抱歉没有拿出相应的回报......”
“不不,不用什么回报,如果没有你们,我们这种弱小的队伍恐怕早就...”连华企图客套起来。
“确实,我们没有拿到回报呢!”莉莉耶却叉着腰神奇十足地说道。
“你这个人...”连华的脸色更难看了。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从我们这里拿走道具,或者...等到比赛结束...”
“嗨,不用那些庸俗的东西!”莉莉耶摆摆手,瞪了连华一眼。
“那需要些什么?”
“我要你们的身体!”
“哈????”众人异口同声。
“咳,我是说,来一发分手...不对,是离别拥抱。”
“欸?拥抱就可以了吗?”
“嗯,拥抱就可以了!”莉莉耶郑重地点点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脱衣服吧!”
“欸欸欸????”众人再度懵逼。
拥抱为什么要脱衣服啊?难道大陆精灵的拥抱都这么涩情的吗?
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帕菲。
那家伙可不得了,脸就像被泼了红色油漆。
“没事的,我已经让男生们回避了,大家开始脱吧!”
“必...必须脱吗?”希尔小翅膀颤抖着问道。
“嗯!为了在对上的身上留下印记!”
啊这...
“她的意思是深刻感受一下对方的存在,这似乎是她们的传统。”连华背着身子说道,但是耳朵根已经红了。
众人再度看向帕菲,后者使劲摇了摇头。
算了,就当是饯别礼.......
*********
莉莉耶心满意足地走了。
希尔感觉小尾巴有些充血,小翅膀尖儿也红红的。
帕菲则面若冰霜。
“那个,我知道你看她不爽,不过现在还是先忍忍...”梅维斯尴尬地安慰道。
“不。”
“?”
帕菲没有回答,甚至都不穿上衣服,她似乎盯着自己的手掌愣住了。
果然拥有生命之树的精灵,无论是魔力、力量甚至是生命力都在自己之上啊,仅仅肢体接触了一下,就能有如此大的改变。
她握了握拳头,感受着力量的增强,怨念而无奈地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