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睡眠不足一事深表痛恨。
相信,不只是我一人,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吧。
所以我讨厌被别人从床上挖起来。
讨厌到想杀掉打断我睡眠的人。
但是,仅仅因为被人叫醒而杀人,似乎这个理由过于幼稚,完全是任性。已经不是小学生却仍喜欢赖床、还对担心我上学迟到的家人抱有杀意是不是太过分了呢?
因此我可以理解、能够原谅、足以饶恕、情愿放过叫我起床的人。
不过,以睡眠不足为原由犯下过错造成过失这种事我可不管哦?
毕竟睡眠不足的后果是精力容易分散嘛。
此时我只能说句“抱歉呀”、“不好意思”这样的话哟?
由于我睡眠不足嘛。
当然这么说的确很不负责任,干了蠢事的是自己,和别人并没有太大关系。即使是起床气的延伸,也不能擅自把一切责任推给对方——
无论是怎样的情形。
总该有例外吧?
对于超乎寻常的不明状况。
虽然这么说很逊,但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所以也不能就认定一切都是我的错吧。
因为,发生暴力杀人事件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嘛。
而且那已经是毫无悬念、脱离常识、丧失逻辑的事态了。
绝对性暴力的破坏——若要形容我所产生的现象使用在活体身上产生的死相的话,就像“番茄扔进搅拌机”的感觉吧。
——被彻彻底底地碾碎。
骨骼、结缔组织、上皮组织、肌组织以及神经组织,全部。
只要对象在我够得到的范围之内。
就可以无一例外地被动“糊化”。
啊……不是指淀粉的那个糊化,断章取义罢了。
光是从字面上进行想象“糊化”这个词倒是挺形象的。
不过我究竟算是什么啊?搅拌机吗?
哪有这样乱来的事?
太过异常了吧?
莫非常识和现实已经在我的世界中死去了吗?
难道我在梦游吗?
一言以蔽之,在常识的层面上,我还没有接受自己可以进行“异常破坏”一事,但这却是无可争辩无可动摇的事实。
这真是——
太帅气了吧!
原本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从上到下就已经变成不可挽回的扭曲,偶尔异常扭曲现实给予我小小的馈赠也是可行的吧?
某种程度上的歪斜引导异常的外泄,现实被改变了。
我也会被改变吧。
说不定名为“改变”的引擎早已被启动了。
——于是我,这样想。
理所当然,脱离现实远离常识和讨厌在赖床的时候被叫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事,前者是被称作“妄想”也不为过的执念,而后者只是喜好问题。
虽说没有人喜欢讨厌的事物,我也一样,但是在追求异变的同时又不得不依赖日常进行判断。
此乃何等纠结之事。
例如现在还未成年的我和大多数同龄人无异,依赖家庭、前往学校。
正因如此,我才不会杀掉叫我起床的妹妹。
不过呢,之前我也说过了吧。
我对睡眠不足一事深表痛恨。
睡眠不足会造成精力分散。
由于睡眠不足犯下的过错,我只会简单地道道歉而已。
所以我说,呐,抱歉啊,可爱的、亲爱的、挚爱的妹妹。
“我相信你能够理解吧?这是意外呐。
过失性,单纯的、偶然的、巧合的,就像交通事故那样的——
意外而已呐。”
我把头转向如同烂泥般倒在床边,从腹腔至右肩大半躯干被“糊化”,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的妹妹,说道:
“我因为睡眠不足把你杀掉了。”
没错,妹妹死于和交通事故、抢劫犯罪、恐怖袭击同样的灾厄。
方才还精力充沛地站在我面前的亲人如今已遭遇命运的死刑,任谁都会感到痛苦和悲伤吧。
于是我为妹妹的死亡小小地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