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我早早地洗漱完,吃过早餐后,穿上学园制服,来到书房,取出那本《魔法启蒙》,坐到书桌边上开始阅读。
没读多久,雷克瑞便推开门走进来。
“早啊,雷克瑞。”我说。
“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赖床呢。”
他坐到我旁边,先把一叠报纸从腋下铺到书桌上后,又把一杯浓稠到可以堆在勺子上的燕麦放在书桌上。
“燕麦要不要尝尝?”
我嗅嗅空气中的味道,摇摇头。“我已经吃过早餐了。”
“我看见莫尔沃从库房里取出一堆坐垫铺在沙发上。咱们家以前可没有这种事情。我猜猜看,你不会把沙发挠坏了吧。”
“喵呜……没,不是我……”我的目光被雷克瑞直勾勾的眼神追地四下逃避,“好吧,是我做的。我会赔给你的!”
“你该怎么赔呢?”
“我……”
“行了,谁要你赔啊,我虽然穷,但还不至于穷到那种程度。安心看你的书去,别瞎想。以后不准再挠了嗷,挠花了不好看啊。”
雷克瑞安安静静吃完燕麦,把杯子放到一边,看起报纸来。
我俩都没有互相打扰。
直到雷克瑞要求我把腿挪挪,然后从一个抽屉里取出纸和笔。
“你在写什么呀?”我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放下手里的书问道。
“给蒙特拉的一家报社写评论。我给他们写文章,他们付给我薪水。蒙特拉你知道吗?乌特兰最大的港口城市。”
说完,雷克瑞把羽毛笔在墨盒里蘸蘸就开始写字。
“总感觉皇帝陛下给一家报社写评论有些大材小用了呢。”我说,“或者说,雷克瑞有其他的想法?”
“你能想得到,那些君王也能想到。”
雷克瑞奋笔疾书,并没有看我。
“然后他们就会密切监控那一家报社。你的评论会第一时间出现在那些君王的手上。我猜猜——你在评论里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思进取的退休皇帝?”
“恰好相反,我在给自己造势。我疯狂地抨击荒谬的王政。”
“可是,为什么?这样不会让他们对你格外警惕吗?”
“我在评论里装出一副胸无大志不思进取的样子,那些人就会放松警惕?他们会好奇,于是他们会派人来监视,派人来试探,看看我是不是真的胸无大志。”
雷克瑞把羽毛笔**墨盒里,抬起头,再把十指交叉放在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好好看,好好学,艾瑞雅妲。如果你想埋一具尸体,最好把坑挖深一点,然后再往尸体上面埋一只死狗。”
“当那些人因为你挖坑的举动而开始怀疑你的时候,甚至开始注意到你埋尸的地方时,他们就会前往查看。
等他们累得半死才挖出一具狗的尸体时,你的嫌疑就差不多解除了。很少有人会再往下挖个几尺。”
“所以,你写给那家报社的评论就是那只死狗?那么,那具尸体又藏在哪里呢?”
“要是你能猜出来,你就可以当皇帝了。”雷克瑞揉揉我脑袋。
讨厌!
都不挠挠我下巴再走嘛!
“艾瑞雅妲,你知道那些君主为什么把我当成敌人吗?”
“因为你让他们害怕?”
“不,他们害怕的不是我。他们害怕魔法的进步。魔法进步让君主和僧侣的权力逐步崩溃。因此,他们竭尽全力想要遏制魔法的进步。我只不过是恰好处于进步的这一方罢了。”
“可是,雷奎,你是皇帝,他们是国王。你们都是君王,为什么你不害怕魔法进步?”
“因为我的权力来源于我的力量和智慧,来源于支持我的袍泽,而不是虚无缥缈的神。”
雷克瑞停顿一下,继续道:
“北境兽人的实力进步异常神速,我们若固步自封,只会招来灭亡。人类的命运不能靠那些腐朽君主突然良心发现。”
我又看了一会儿书,雷克瑞估计把评论写完了,便带我出去散步。
我们走在乡间的土路上。还好最近没有下雨,不然我要踩一脚泥巴。
“好了,艾瑞雅妲,我们继续昨晚的游戏。
书房外的走廊到你的卧室门口,一共有几幅画?”
路上,他问我。
嘿嘿,问到点子上了!昨天被你夜袭后,今天可是在这方面做足了功课呢!
“一共九幅,全部都是是穿着甲胄的人物画像。我猜,那些不会是雷克瑞的祖先吧?”
“我问的是什么问题?给我重复一遍。”
“你问的是有几幅画。”
“那你回答的什么?知道的多是好事,讲的多可就不一定了。现在,重新回答我的问题,有几幅画。”
“九幅。”我感到有些委屈。辛辛苦苦记下这么多信息,换来的却是批评!
“这些画是用什么材料装裱的?金属,还是木头?”他继续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咧?
这个问题我没有注意过啊!
不要慌不要慌……思考思考思考!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早晨经过走廊的那个时间段。
装裱的材料么。我看向那些画,但却发现它们都模糊不清——我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细节,怎么可能在记忆世界里重现呢?
“我不清楚。”
“你的答案应该是金属,或者实木,或者其他材料,而不应该是不清楚。不清楚这种答案意味着放弃,因为你连猜都不敢猜。”
“唔……”
“你这样的表现我不满意。我想想,按约定,我该怎么惩罚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