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后传来雷鸣般的爆炸声和剧烈的闪光。
估计那边的战斗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
那个胖子居然胆大包天到袭击雷克瑞,说明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或者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要么他在庄园里找到我,要么他承受巨大的损失,否则他不会撤退。
但即便如此,我仍旧没有耽搁。
我催动小马驹不停前进。
我必须尽可能快地赶到那艘运奴船那边。
要是皇家卫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很可能会扣押那艘船,到时候我再想得到一些什么东西就不容易了。
埃布拉汉家族的庄园离港口镇不算远,当然,也不算近。
全力奔跑下,一开始,小马驹的步伐还拥有规律的节奏,但后来节奏就乱了,小马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和剧烈——借着月光,我看见红色的唾沫从马嚼子上滴落。
我意识到我正在摧残这个生命。
但我不能慢下来。
我怜悯它,谁来怜悯我呢?
我只能在心底和它的耳边对它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抱歉。
很快,我看见了港口镇。
港口镇三面环山,一面向海。
波光粼粼的是海面。灯火闪耀的便是地面。
我没有想到都这个点了,港口镇居然还这么热闹。我只得把小马驹拴在山巅的一片树林里,步行走向港口镇。
我必须沿着大路行走。
要是在铺着厚厚落叶的树林里行走,我估计走不出几步,脚掌就会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刺破。
嘶——好痛!
大路也并不完全平整,黑暗中,一块凸起的铺路石在我落脚时抵在脚心,让我差点心脏骤停。
我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穿鞋。
仅仅一层薄薄的白丝根本抵挡不住坚硬地面对脚底冰凉又坚硬的恶意。
但我还是咬牙坚持走过差不多一千米的距离,来到镇子的街道上。
有人在窗户上观望山的另一边传来的火光,有人甚至穿着睡衣跑到了大街上。
于是乎,我光着脚跑出来貌似也没有那么奇怪。
巡逻的士兵则负责把跑出来的人们挨个挨个劝(ma)回去。
我混进人群里,钻进一条青色路石铺就的小巷里,爬上房顶。
显然,皇帝寝宫传来的火光和动静惊醒了港口镇并且让这边的士兵加强戒备。
但加强的戒备又不至于那么强——至少那些士兵不会往房顶上看。
我在房顶间跳跃,很快来到港口旁边的一座仓库顶上。
码头旁边的仓库是尖房顶,而且还有四个天窗。虽然不太平坦,但我还是可以勉强站住。
海浪击打在木质船板上的声音传来。
我望着码头里停泊的十几艘风帆船,花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来哪一艘是运奴船。
但是,想要上船,首先得穿过足以容纳四辆马车并排行驶的,毫无遮掩的堤道,之后才能抵达堆满杂物的码头。
等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远后,我穿过堤道,爬到运奴船上。
我挂在船身中部,从船舷边慢慢探出脑袋。
瞭望台,没人。
船头,没人。
船舱,灯亮着,而且传来打牌时的大呼小叫。
看来,大部分水手都住在镇上的旅馆里,或者跟着胖子去夜袭雷克瑞了,只有少数值班的水手在船上。
虽说是值班,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坚守在岗位上。
我悄悄爬上船,蹲在船舷边,把发卡往后脑勺的方向挪挪,露出被压迫的猫耳。
在这里,我需要的不是人类少女的身份,我需要的是过人的听觉。
嘶——好痛!
我揉揉耳朵,不由有些埋怨雷克瑞——为什么没有更好的方法来隐藏我的耳朵呢喵?
来不及等耳朵上的疼痛减弱,我横执荆棘木法杖,猫腰小挪步跑向船舱。
忽然,我的身体僵住了。
我机械地低下头——我发现脚下踩着的不是实木板,而是一层铁隔栅。
但这并不可怕。
真正可怕的是,铁隔栅下方有不知道多少双散发莹莹光芒的眼睛盯着我!
喵喵喵!
我的身体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就做出了行动。
等我惊魂未定地抑制住炸毛的冲动后,我才发现我已经爬到了桅杆上一个相当高的地方。
那是什么?
从这个高度看下去,我才发现铁隔栅下方是许多独立的笼子。
笼子+莹莹的眼睛=?
附加条件:运奴船——
答案呼之欲出。
每一双眼睛都意味着一只和我一样的生物。
这下没什么好怕的了。我正准备下去,却发现两个人走向运奴船。
月光下,其中一人的脑壳反光——他居然是那个秃驴神父!
另一人头戴着两脚帽,穿着燕尾服,紧身裤,还有长筒靴。
听两人的小声交谈,这个穿着紧身裤的家伙就是这艘运奴船的船长。
那么,奴隶贩子又算什么呢?船主吗?
两人钻进船舱,片刻后,出现在铁隔栅下方。
凭借秃驴手里拿着的魔晶法杖散发出的柔和光芒,我证实了我的猜测——那些莹莹的眼睛确实是兽耳娘们的眼睛。
“神父,这些都是品质极佳的幼兽娘。”船长提起一只兽耳娘的后颈肉,把手指横在她牙齿中间——那个倒霉孩子看上去还不到十岁!
“您看,完全咬不疼。”船长把手指放在秃驴眼前,上面只有轻微的咬痕。
“但她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样子。”秃驴说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们太小了,一路上的颠簸让她们吃不消。但您放心,您只要把她们带上岸慢慢修养几天,保证立刻生龙活虎起来。”
“别保证,我不信你的保证。”秃驴说着,走到一只幼鹿角娘的笼子外,“上一次买的几只幼兽,玩了没几天就死掉了。我废了好大劲才把尸体处理好。”
“嗯……我觉得责任不在我。”船长无辜地说。
“你是在质疑我不能拯救生命吗?”秃驴用法杖戳戳船长的肩膀,然后蹲下身。
幼鹿角娘正用牙齿研磨指节粗细的铁栅栏,希望通过自己微薄的努力可以逃出去。
“这一只我要了。”秃驴揉揉鹿角娘的脑袋,“刚才那一只就别给我了。咬人都咬不疼,离死也不远了。”
“话说,”秃驴突然靠近船长,“你能不能给我弄来人类的,……嗯?最好是白毛的,我可以给你这个数。”
“我懂,我懂。”船长连连点头。
“老是这些畜生,我都腻歪了。你要是成功了,我给你写推荐信,向大主教举荐你做骑士。”
就在他们上方几米的地方,我见证了这个世界上最黑暗的交易。
回想起白天的经历,我突然惊出一身冷汗。
我从来没有想过,hentai居然离自己这么近!
白天,那个秃驴当着大庭广众和我拉拉扯扯,估计是把我当成目标了吧!
要是真的被他拉到告解室里去了,一个监护人不在身边的小淑女该怎么保护自己不受禽兽神父的侵犯呢?
这个秃驴应该被挂上绞刑架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