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军需官后,我溜出城堡。
易形之后,我的听觉,嗅觉和平衡感变弱了——在黑夜中,我看不清东西,也无法分辨嘈杂的声音,连走路也跌跌撞撞。
无奈,我只好变回猫娘。
再次感觉到尾巴的感觉真好!如果它不那么调皮地在裤腿里乱动就更好了。
我把三角帽攥在手里,让猫耳也透透气。
变回猫娘后,我做了一个尝试——看能否立即变回“艾米莉亚”的形态。
虽然我脑海里的知识已经告知我,易形术有冷却时间,两种形态之间不能频繁切换,但我还是想尝试一番。
实践出的答案是不能。
强行无视冷却时间易形的话,可能会导致内出血等严重后果。
我来到城堡外的公路旁,躲在路边的树林里,向目的地走去。
兰德明利军入驻麦西利亚后,全城宵禁的命令可算施行下来了,要知道,在这之前,市民们根本不鸟那个代理市长。
所以我得沿着公路行进的巡逻队。当然,如果有必要的话,尾行偷袭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麦西利亚的驻军有三个地点储存物资。而离城堡最近的那个储备点就是我的目标。
按地图上的标记,那里有四座仓库和一排营房,有一个连队的人驻扎在那里。
仓库四周有树木和灌木丛可以作掩护。
路过麦丽雅大桥附近时,我发现大桥边的河畔有营火的光芒。
悄悄爬上一棵树,远距离探查一番后,我估摸有将近一个排的人把守那里。其中还有穿着法师袍的身影。
我从怀里取出地图和铅笔,把这个哨卡标记在上面。
这个哨卡会严重影响民兵队的转移。但当务之急不是打掉这个哨卡,而是调查那几座仓库。
去往仓库的路上,我又遇见两个哨卡。
不过,这两个哨卡的规模很小,只有一个班左右的士兵把守。
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说不定可以把这些烦人的家伙清理一下。
徒步行走二十多分钟后,一个小村庄出现。
村子外的一片平坦土地上,四座高大的仓库伫立在黑暗中。
看来就是这里了。
围绕仓库转一圈,我发现这里的守卫十分松懈。
几个列兵在岗位上打盹儿,十几个民夫正在把物资从仓库搬到货运马车上。
这里有五辆马车。装满马车得要一阵。
一位军官和一个绅士站在第一辆马车旁,一边交谈,一边监督这些人,督促他们加快进度。
我爬到一颗树上,全神贯注观察整个过程。
精神共振传递记忆的后遗症仍在,集中精神对我来说仍旧很困难。
反正他们装卸也要一阵子,我不如小憩一会儿……
那个乌特兰军官看上去很菜,但那位绅士散发出不好惹的气势,我这种状态绝对不可以和他们起冲突……呼——
哎!
我猛然伸出手勾住从头顶滑落的帽子。
我明明躺得好好的,却差点从树上掉下。
有种“再睡五分钟”,结果睡过头的感觉呢……
再看那队马车,已然装卸完毕。还好没有真的睡过头。
然后,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马车装满后,那位绅士用兰德明利语下口令,那些民夫则训练有素地排列成纵队,押送马车离开。
离开前,军官和绅士相互握手。
那位军官,我查查看,应该是仓库的守备官。
那位绅士其实算不上绅士。他应该是兰德明利的一个军官,或者有军方背景的人。
而那些看上去是民夫的人,应该是兰德明利士兵。
乌特兰军官,怎么和兰德明利的人凑一块儿去了?
雷克瑞在这里会怎么办?他会得出什么结论?
“很好,艾瑞雅妲,”——我在心里模仿雷克瑞鼓励我的口气——“虽然你没有从这反常现象中看出答案,但你却提出了一个问题。
有疑问,意味着信息的缺失,去吧,把缺失的信息找出来。”
你说得对,雷奎。我这就出发。
我从树上滑下,悄悄跟在车队后面。
车队很快来到另一座村庄。
待他们停下后,我才感觉到自己的脚踝有些痛——我刚刚到底跟着他们走了多少路啊喂!
马车队进入一个小庄园里。
我翻过院墙,爬上屋顶。
庄园中央,一群人正在查看马车上的物资。这一次我确定,那些趴在马车上的人是绝对的平民。
随后,五个人从马车上下来,依次向一个绅士汇报。
这个绅士点点头,他的仆人把一袋硬币丢给兰德明利便衣军官。
军官打开袋子看看后,把袋子揣进怀里。
他走出庄园门,奖励那些民夫一人一张纸币。
这个军官在倒卖物资。
虽然我目睹了更多的事实,但我头脑里的疑问却更多了。
兰德明利军人们就地解散。
大部分“民夫”去往同一个地方——这么晚,却仍旧开门营业的一家小酒吧。
而那军官则去往一个更高级的地方。他差不多有四阶的实力,我目前的装备对上他恐怕要吃亏。
所以我决定放过他,去追踪那些民夫。
或许可以靠得更近一点儿,说不定可以听到这些粗胚们的谈话——说起来,我为什么可以无障碍地听懂兰德明利语和乌特兰语呢?
我想不明白。
我的兜里没有一枚钱币,但我仍旧走进那家小酒馆里。
在推开酒馆的木门之前,我变化成艾米莉亚的形态。
门内,自以为谈话内容无人能听懂的大头兵们扯着嗓子交谈。
“要我说,头儿的胆子太小了。完完全全可以组织几十辆大马车,在军需官给那些乌特兰军队资产贴上封条以前,把那座仓库搬空……”
“等我服满兵役,我也要去给军队当供货商。”有人说道。
“就你?你那几个钱够贿赂那些军官吗?”
“今晚这种任务多来几次就够本啦!一晚上就挣到一镑!我之前还没有摸过这么大的钱呢……”
一进门,嘈杂的交谈声突然消失,就像班主任从菜市场一般的教室外走过一样。我感觉到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我的脸上和身上。
我愣了一下——这些目光是有些吓到我,但最让我恐惧的是,为什么我有那么一丢丢的享受?
片刻后,这些粗胚们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我径直走向吧台,用颤抖的嗓音询问酒保:“请问,先生,这里有什么吃的东西吗?打包就好,我还得赶路。天亮之前我必须抵达指挥部……”
我的余光注意到有人站起来——这两个人起身很突然,我就像真的惊弓之鸟一样吓了一跳,然后闭上嘴,摸摸衣兜里的地图,确认它还在那里。
想必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动作会让那些兰德明利士兵更加好奇。
想一想,半夜,一个见习女士官冲进一间坐满敌人的房间内。这些粗胚怎么可能不对这位士官动一点歪心思?
现在,这位女士身上貌似还揣着一份加急文件……
不知道这些伪装成平民的兰德明利士兵会怎么想呢?
我警惕地转过身,扫视四周。
这群身处异国他乡的农民兵脸上的表情十分真实,反应着他们脑海里的不洁想法(堕落的女士官.avi),仿佛我已然赤身**站在他们面前一般。
“算了,谢谢,我不要了,抱歉!”我裹紧大衣,连忙走出酒馆。
出门前,我听见几个人因为站起身而把椅子推向后面的声音。
我在空无一人的碎石铺路上快步行走,身后的人渐渐跟上来。
紧张,激动,还有一点小期待……
就你们几个小杂兵还想玩制服play?
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去死吧浑蛋!
我扭住这只手,一肘击砸在他的肋侧,趁他处于僵直状态,我拔出剑,转身,一剑捅进这家伙的胸膛。
紧接着是一记竖踢,我感觉到脚背狠狠抽打在他的下巴上。
他向后倒去,把胸膛从我的剑里拔出。
还有三个人,但都是赤手空拳。
他们只来得及呼喊几声救命,就被我赶上刺死。
我蹲下来,从尸体上翻找钱袋。
我拿着三个装有硬币的钱袋爬上房顶——第四具尸体我来不及搜索,因为已经有人从小酒馆里冲出来。
“你打草惊蛇了,小猫咪。”幻想出来的雷克瑞在我耳边说道。
走开走开!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想你!不想见你!真的!
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我打开这些钱袋。
一枚金乌镑,四张一镑纸币,还有几枚红铁币,一共——嗯,一共九镑十五便士。
虽然我打草惊蛇,但我发财啦,雷克瑞。
此时,太阳正从地平线上露出头顶。
我爬到高处,观察四周,确认自己位置后,向仓库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我一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思考。
军队供货商……
军需官,贴封条……
乌特兰,兰德明利,敌人……
钱……
我记得国王不是下令让乌特兰军无条件让出所有军事要塞和物资吗?
如果兰德明利军需要,直接来拿就行了,根本不用伪装成平民。
这一队兰德明利士兵伪装成平民的原因我找到了。
这是一场典型的腐败,由乌特兰贵族军官和兰德明利军官共同参与,倒卖乌特兰军用物资。
我取出地图,把刚刚的那个村子标记起来。那里驻扎着兰德明利军的军队供货商,那座小庄里堆有不少来不及运走的物资。
如果民兵队能够突袭那里,运走物资,那么就不必害怕物资短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