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早冬,雪下的很急,一下子就下完了,白茫茫一片,大晚上下的,没多少人见着这场急雪,现在大概也只是秋天末尾而已,崇山这地儿的天气就是这样,比其他地方来的早些,况且整个晋国本就处于北方,而崇山就是北边的北边吧。
不过今儿还是照常的起床,雾隐宫没了雾气,成雪隐宫了,因为墙壁本就白的,白雪覆盖了黑瓦,看起来就只剩下一些红木柱子的颜色了,是挺漂亮的,但是来这里住过个一年半载体会过雪天的人也就习惯了这样的景色,雾隐宫百余人,早上自然要扫雪的,浩浩荡荡的,锦夕是其中一个,不过她像是丢了魂一样,呆愣的动作着,别人都不与她搭话,她也不主动找人说话,锦夕从来都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今儿却什么也没有说。
早晨的偏殿中,苏木也是早早就起了,坐在书桌便,靠着暖炉,虽然她已经五境了,就算没有炉火也能不让寒气入体,不过她还是喜欢这种平淡的生活方式,增添衣服,烤炉火,地龙就暂且没用了,她并未用什么气机去抵御寒冬。
时不时翻开一页,然后将手放到炉火上烤一烤,看完了就伸手翻过下一页,然后继续看着,门被打开了,寒风吹进来,却因为房间大了些,没有吹到苏木的面前,听到关上门的声音不久后,秋雪便到了苏木侧边五六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苏木看着她,她低着头。
秋雪一身雪白衣裙,比起寻常的婢女服饰要好看上几倍有余,头上发鬓也改成了正常的小姐发型,带了许多珠宝首饰,脸上也有着娇贵之气,双手套着手套子,很有一个大小姐的样子,见着苏木也不行礼了,也没了敬称,但敬畏一直在的,她低着头,没去看苏木的表情,不过,秋雪也知道苏木会是怎么样的一个表情。
“我……不小心弄死她了……”
“嗯。”
苏木很淡然,这是及早就预见的结局,所以她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事情的发生,甚至如同一颗杂草到了一般,她毫无在意的意思,可她这不在乎的样子让秋雪感到有些讶异,本以为至少会挨骂呢,可没想到的是苏木真的就半点不在意啊。
她笑了笑,她也不在意的,不就是个婢女吗?
秋雪从刚才那一刻才真的不在意的,在这之前她却是在意过这件事的发生与后果,但是现在看看,原来没什么后果啊,不过此时的秋雪记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她也是小姐,可却是晋国一户忠良功臣家出身的小姐,被严格要求品行端正,并未真正到一个顺心而为的境地,但是雾隐宫不同,雾隐宫里她最大,雾隐宫是她的,这里的婢女也是她的,能够真正的顺心所欲为事。
笑嘻嘻的走过去,坐在了苏木的身边,握着苏木的手一同烤火,脑袋也靠在苏木的肩膀上,很自然,没有半点不习惯的,苏木顺着她,没有什么表示,继续看眼下的书,书上文字枯燥,但是秋雪也是个静的下心来的人,也能看懂上面的写的是什么,是些圣贤的大道理,与她无关的家国之事。
“再过几个冬天就要打仗了,到时候就是乱世了。”
“为什么这么说?”
“屯粮买铁之事,必然为的粮草辎重。”苏木笑了笑,伸手捏了捏秋雪白里透着分粉嫩的小脸蛋,软软的捏着很舒服,秋雪不反抗,笑望着苏木眼里尽是幸福与开心,然后秋雪张开小嘴咬了一口苏木的手,不重,痕迹都没有留下,看着苏木缩回手后,她才露出威胁的表情说道。
“你不反感我收拾狐狸精,对吧?”
“你自己高兴就行,不过我得和你说说,我不会变心。”
苏木很是宠溺的哄她,低头就要亲上去,可却被秋雪一口咬在脸颊上,也是咬的不重,但是秋雪却用力的吸着,给苏木脸上留下了个红红的印子,苏木仍然淡笑着看向秋雪那极富有占有欲的双眼,很轻很柔和的说了一句。
“傻瓜。”
两人亲昵惯了,秋雪无时不刻都在苏木身上宣誓主权,而苏木都只是看着她顺着她的意思而已,两人亲昵是真的,同床共枕也是真的,一些泄/欲也是真的,至于感情是不是真的,其实很难知道。
秋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喜欢苏木很么,喜欢雾隐宫所有人之上的这种大小姐感觉还是喜欢能够让苏木对自己这般宠溺的自满感?或者是别的什么,她并不是喜欢和女子做那种事,往往要通过别的方式才能达到**顶峰,也试过与别的女子这样,但是都觉得恶心,只有苏木这儿不会,可能是习惯了,或者就是有了些许感情吧?秋雪会去想但不会想明白这些,这对于她来说没有好处。
有人生有人死,秋雪对于黄瓜与玉露做了同样一个选择,她也没了什么感觉,就像不是她让人冷落黄瓜,不是她让人欺辱黄瓜,不是她想要黄瓜屈服在她的裙下,就像庄琴与绮栗还有许多许多的人一样,拍她的马屁,给她说奉承谄媚的话,好像一切都不是她做的一样,没有一点愧疚,不沾一点罪业。
扫雪之后少不了堆雪人,锦夕堆的雪人不大,因为她就一个人而已,若是没有那回事的话,就是两个人了,原本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了,可是如今却又没有了,以前还有陈仙子来逗她玩,可如今再无人搭理她了,锦夕很伤心很伤心,天下没有人比她对此更伤心的了。
冬雪天死人,饿死的,冻死的,什么个死法都有,男子女子,老弱病残,少壮青年,没有人不可以死的,不是说你有理由便就可以活着的,没这个道理啊。
世道就是这么残酷。
这个冬天还较少呢,等到周之语家里有了雪时,已经是大雪时节了,周之语今年四岁了,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梳着羊角辫,穿着小棉袄在堆雪人,旁边是周从山笑呵呵的陪着小丫头玩,两个人堆出来的雪人歪歪扭扭的,而且少了很多东西,眼睛鼻子样样没有,周之语年级小却会使唤丫鬟了,好似天生就会当小姐一样。
“去,给我拿两根一般大小的树枝去。”
“好好好。”
可是每次使唤丫鬟婢女的时候,周从山却老是爱应下来,这让周之语可犯了难,插着腰撅着小嘴儿冲周从山瞪眼,周从山有种如雪般消融的感觉,整个人都开心了起来,周之语很是无语自己老爹会是个这样子的笨蛋,周从山过去折桃花枝了,而这个时候周之语就看见了那傻不拉几的哥哥,在她眼里,几个哥哥都是蠢货,没一个真聪明的,这也没办法,谁让周之语天才到了一种妖孽的程度,加上漂亮的脸蛋,长大了一定了不得,至于这些哥哥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妹妹当成笨蛋对待了。
虽然妖孽是妖孽了点,可却还是没有太过锋芒毕露,周之语摸了摸自己的雪人儿,心里开心了起来,一年才一次雪,可得好好玩玩才行,周从山回来了,带回两根树枝,周之语一手一根,比了比,然后走到侧边给雪人插上了树枝做的手,这会儿的婢女也端着盘子跑过来了,里边放的是不同型号的胡萝卜与小木炭,她略加思索,选中了一套,将木炭拿在了手中想要安上去,结果周从山看她不够高就接过了那木炭,待周之语放在了上边。
周之语觉得怎么会有这么笨的父亲啊,她转身踢了一脚周郡守,周郡守很是纳闷,想着,难道是没有放到对的位置?他伸手拿着木炭调了下位置,周之语气的咬牙了。
“真笨!”
奶气的声音陪着装大人的那份语气十分可爱,有些婴儿肥的小脸胖嘟嘟的,皱着脸很不高兴,也不给周从山解释。
“我找柳素琳堆雪人去。”周从山傻笑着,抱起了女儿,周之语本以为他开窍了要抱着自己放眼睛了,结果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居然带着她真去找隔壁府的柳素琳了,柳素琳是周之语的玩伴,打小就认识的,也是周之语打小就想好培养的狗腿帮闲,以后跟着她后边喝汤的,当然也是个小女孩,不然周府也不会同意。
今儿冬天的人少了很多,都入伍了,因为战事打起来了,皇帝被燕国的人刺杀,晋国正式换皇帝了,这不冬天就打算动手开战,看似莽撞了些,其实是有一些考量的,不过这些东西一个郡守就很难知道了,说不定一周刺史也要半遮半掩的不给看全了战略部署,反正上边如何就如何,周从山作为一郡郡守也是有军马的,也都送到了晋国大军当中去了,这场战说时迟那时快,一举就突破了燕国边境,踏入了内地几座大城,可谓战国丰硕啊,这是老百姓觉得的。
而真正的得失其实只有决策者自己知道了,一些识的大局的人也能看出一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