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吗？痛苦，是什么呢？
从很久之前，除了他的痛苦，我感觉不到了，其他的所谓“痛苦”。
猫头鹰只是看着棋盘，呆呆的。
自己的“帅”。
被逼入了绝境。
“走吧。”夜神闭着双眼，缓缓起身。
猫头鹰仍旧呆呆的愣在原地。
空气中，是狂妄的大笑声。
“啊哈哈哈哈，看到了没？本大爷华丽的技艺！”黑猫叉着腰，保持着仰头看天的姿势。
“哦，真不赖呢，风。本以为你赢不了的。”中年人一手托腮，脸上满是惊异的神情。
“混蛋！你说什么！”
“确实呢。”夜神的双眼只是看着猫头鹰。“你何时变得这么弱了呢？”
弱。
沉默。
猫头鹰仍旧双眼死死盯着棋盘。
“怎么？自己的失败这么难以接受么？”夜神仍旧看着猫头鹰。
视线，冰冷的视线。
冰冷，忍受不了了，如此的冰冷。
太难以忍受，意想不到的话脱口而出。
“您，懂什么？”
冻结，空气瞬间如同覆上了霜一般。
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
包括猫头鹰自己在内。
“你刚才说什么？”夜神似乎感到不可思议，随即眯起双眼，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下属。
平静，平静到令人恐惧的质问。
猫头鹰的身体，已经抖个不停。
“滴答”“滴答”
冷汗滴落的声音。
吸气，吐气，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无法忍受。
“我说，您，懂什么？”
巨大的眼睛，瞳孔不断的缩紧。
“您问我，自己的失败难以接受？怎么会难以接受？”颤抖的声音，几乎听不清猫头鹰口中的话。
“怎么会难以接受？我的失败？这个是我的失败吗？您自己也知道的吧！”
居然已经变成了质问的语气。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猫头鹰的喙一张一合。
“为什么，您就理解不了我的心情呢！”
疯狂的大喊。
沉默。
夜神只是平静的望着猫头鹰，与其他人惊异的神情不一样。
只是静静的，望着它。
“滴答”“滴答”
这次，是泪水滴落的声音。
“明明从以前一直，一直，从来没输过的。”喃喃的低语，不断的回荡。
“啧，还不是承认不了自己的失败？喂，垃圾桶…”
中年人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风，今天的事先到这里吧，你还有其他事要做吧？”中年人看着黑猫。
平静的神情。
黑猫看着幻神。
“啧，本来还想数落它几句呢。不过本大人还有约，就算了。”黑猫昂了下头，转身踱的远了。
“夜雨，一小时后见。”中年人笑着挥了挥手，也不理会毫无反应的夜神，转身离去。
只剩下神与神使默默地留在原地。
沉默，无尽的沉默。
“大哥哥，总算找到你了。”
少年掀开被扣在脸上的草帽。
阳光，倾泻入眼中，世界变得有了颜色。
“啊，琉璃，睡醒了？”少年打着哈欠问道。
“总觉得被你问出这个问题超有违和感。”女孩眯起眼睛看着一脸睡眼惺忪的少年。
少年从草地上坐起身，揉了揉肩膀。
“大会都要结束了呢，不去比赛没关系？”
“这话是我要问溟哥哥你的。”女孩叹了口气。“不过主角居然在这么僻静的草丛里睡觉，真是很戏剧的发展呢。外面现在也有很多妖怪在满世界找你哦。”
“嗯，我知道了啊。不过嘛，就如同考试卷子要结束的时候啊。”
“哈？”
少年站起身。“考试要结束的时候，该做的题目都做完了，就进入无所事事的时段了，不是么？该做的事做完了的话。”
依旧是爽朗的笑容呢，少女这样想着。
“人类的那种考试的话题我听不懂。不过对于我来说还没结束呢，我还有件事没做。”
女孩，何时是这么紧张的表情了呢，少年这么想着。
“我还，没有对你道谢，那个。”女孩的眼神游移不定。
“嗯，道什么谢？”
“哈？”
“虽然你是要对我道谢，不过嘛。”少年笑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我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应该被道谢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阳光下，是暖暖的空气。
这个是那个炎热的夏天么？感觉上，突然变成了非常的舒适的天气了。
“不记得了啊。”女孩叹了口气，嘴角扬起大大的弧度。
“那也没办法了呢。”
暖暖的空气，很温暖。
良久的沉默。
神看着自己的下仆，无比的平静。
沉默，不断的沉默，仿佛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声音一般，持续的回响着。
天空中，不断飘落着雪花。
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这炎热的夏天显得无比的诡异。
“请您，停止做这种事吧。”猫头鹰的声音仍旧哽咽。
夜神只是淡淡的看着它。
天空中，雪花仍旧飘个不停。
“神，是什么？”如同考核中的考官一般的语气。
猫头鹰睁大了双眼，如同机械一般的回答。
“神的职责是帮助生灵实现愿望。神，无所不能。”
“神，只不过是传承下来的一种力量罢了，本身没什么了不起的。”淡淡的声音。
猫头鹰似乎听到了什么碎裂的声音。
“可是，可是，怎么会？”声音已经无法连贯成句。
夜神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飘落的雪花。
伸手接住一片，并没有化成水，而是仍旧保持着六角形的形状。
如此的不自然。
如此的，不真实。
猫头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已经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不知道他想守护的东西是什么了。
不是神的地位，不是自己的责任，也更不是小时候想着的那些玩具和心爱之物了。
自由么？权力么？
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连想要守护的人想守护的东西都不知道。
原来，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
什么都不懂得，是自己啊。
什么都不懂得，原来是自己啊。
“呐，鸢，比起绯夜雪来，有对于我来说更重要的东西。”夜神缓缓的转过头。“而弄懂那东西是什么，就是你的责任了。”
瞳孔，无限的放大。
原来，世界是这个颜色啊！
一直一直，自己如同盲人一般，真的如同盲人一般。
或者说，是自己把自己变成了盲人。
从来没有认真想过，世界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原来，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的！
低下高傲的头颅，第一次看清脚下的世界。
不是什么神使，只是鸢而已。
鸢。
“唔，悠闲度日真好啊！”少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喂，什么时候你变成了这种如同中年大叔一般的设定了啊！”白发少年扯开嗓子嚷道。
“哦，很不错的吐槽呢，羽君！”竖起了大拇指。
“被你夸赞完全没有高兴的点吧！”
“嗯，花也觉得很不错呢，麦茶！”
“你也是啊，吐槽点完全搞错了吧！”
女孩看着眼前闹成一团的三个人。
“人”与“妖怪”。
真是奇妙的组合呢，想到这里，就没办法抑制嘴角的上扬。
心情，真的是没办法控制的东西呢。所以，就这样吧，承认自己的心情，才能去理解别人的心情吧。
“花姐姐，请帮我也添一点。”
“哦，琉璃妹妹也要呢，嗯嗯，好喝吧？”
“嗯！”
“什么嘛，你们都在这里啊？”棕发少女掀开帐篷走进来。
“呀，玲珑姐姐要喝麦茶吗？”
“啊，哈哈，多谢了。呃，我在找那只黑猫，你们有人看到它吗？”少女低身坐下。
“好像是在神殿呢，之前碰到爷爷时听说的。”
“啊啊，对了，我的试卷还没答完呢！”突如其来的喊叫，少年猛地站起身。
“突然之间，说什么怪话呢？”白发少年阴阳怪气的道。
女孩只是捂着嘴笑。
“嘿嘿，走吧。”少年挠了挠头。“一起去找风君好了。”
嗯，一起。
“鸢。”少年笑着挥手。“今天也一起吧！”
“是的，神大人！”
“不是神啦，是夜雨。”
“是，夜雨大人！”
“呃，都说了不要叫‘大人’。唔，算了，随你吧！”
一起。嗯，在一起。
一直，一直，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