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3日,真是长的超出想象的一天。
感觉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比几周还要漫长。
要说的话,从篇幅上就能看出来了嘛。
说到“长的超出想象”这样的话题啊。
一般来说,人都是会觉得痛苦的时间比快乐的时间流逝的慢吧?
比如,同样是一个小时,把这一个小时花在写作业背单词这样的学习任务上,就总是愁眉苦脸的表情。
而若是用这一个小时打游戏的话,就会觉得“啊,不知不觉一个小时就到了”呢,这样的感觉。
典型的男子高中生的日常呢。
但是,很能说明问题。
却很遗憾的,说明不了这次的问题。
因为,这个对决,自始至终,都仿佛以压制了时间的流动速度一般在进行着。
没有人能阻止,不如说,很快,终焉就要来临了。
所以,再忍忍吧。
等到终焉的到来。
再说到“终焉”这个话题啊,就觉得有点沉重了呢。
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但是,这句话其实很钻空子啊。
仔细研究这句话的话,会觉得,它表面上表达的是一种非常悲伤的气氛。
但是实际上却又不是这么回事。
宴席,其实还有时间和次数这两个条件呢吧?
所以,想说句很俗套的话。
关键,还是在于“心情”吧。
但是,若要人控制自己的心情,其实是很难办到的事呢。
从这次的事件中,我们应该体会到的,是控制自己的“心情”是很重要的事。
尤其是,这“心情”已经超过了警戒线的时候。
“滴滴”的,警报器响起的声音。
在心里听到了提示音的家伙,就该适可而止,停止这种心情才行。
毕竟,把警报器都弄响了的家伙还要继续着手头上的事的话,只能说他太粗心大意了吧。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好了,这里也该剧终了吧?”青年缓缓地站起身。
脸上,是一贯的招牌式笑容。
笑嘻嘻的说道。
“确实,差不多该结束了,毕竟弄到很晚了嘛。”
女人随着青年的步调站起身,向着场地正中走去。
向着那把大剑插着的地方。
“请等一下。”
女人缓缓地转过头。
“雯?你还有事么?”
女孩惊异于对方口吻中的冷漠的同时,眼神的对视却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
只是微微张着嘴巴。
女人看对方也没什么反应,便默默的转过头,继续向着大剑走去。
停下了脚步。
“你,不会是想阻止我吧?”
看着向身体的两侧平伸双臂,挺直腰板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飞扬的紫色长发,如同扇面一般缓缓打开。
“为什么?”女人双手交插在胸前,一脸平静的说。
给予的回应,就只是单纯的摇着头。
女人,终于皱起了眉头。
那漂亮的眉毛,纠缠在了一起。
缓缓的伸出右手,穿过女孩的发梢,触摸到了剑柄。
女人和女孩,就那么如同拥抱一般的站着。
剑,缓缓地抬高。
女孩,仍旧保持着那个意味鲜明的姿势。
女人,只是缓缓地将剑尖轻点地面。随即,她迈步从女孩的右侧,走了过去。
“滴答”“滴答”
“呐?”女人停下了脚步。
“雯,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气的女孩子了呢。虽然在‘有趣’这点上是完全比不过你的王子就是了。”
女孩,只是双肩耸动,姿势却始终未变。
女人缓缓转过头,看着眼前少年。
“你拦住我又是为什么?和她一样没有理由么?”大拇指指了下身后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理由?”少年,缓缓地低下头,闭上眼睛。
“那家伙,说白了只是没办法表达出来呢。毕竟哭成那个样子了。”
“滴答”“滴答”
紫发的少女,缓缓的放下了向身体两侧平伸的手臂。
默默地站在原地。
肩膀抖个不停。
“这么说,你和她的理由一样咯?”女人将大剑就势插在地面上。
这次,是轻轻的插下。证据就是,本已经满是裂痕的场地,没有再添加新的伤痕。
“嗯,是的。不如说。”少年睁开眼睛。“没有她站出来的话,我的脑子到现在也是转不过来的吧?多谢你了,雯。”
少女没有说话。
“是吗?那说来听听。”女人,将双手轻放在那大得出奇的剑柄上。
那姿势就如同在高楼楼顶倚着栏杆眺望风景一般。
眼神也是,如同风景一般迤逦。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理由?”
“不是,只是单纯的疑惑罢了。”
“我可以说吗?璇玑同学?”
青年叹了口气。
确切地说,是笑着叹了口气。保持着笑容叹气,真是高难度的表情啊。
“确实,之前的约定里没有关于这个的条款呢。您能征求我的意见真是很令人感动。但是,遗憾的是,我没有反对您说出来的立场呢。”
“该说,我很喜欢这孩子呢。”
“是吗?那请便。”
男人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对此没什么兴趣。
女人把目光移回眼前的交谈对象。
“溟,在此之前,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掉这家伙么?”仍旧是趴在大剑上的诱人姿势,只是右手的食指轻轻抬起,指尖对着仍然半跪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失去了意识的男孩。
男孩身上的血,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流淌了。
但是,不如说,已经是半跪在血池里的感觉了。
血液,流干了。
“好像是说过,因为他杀了作为你们父亲的远祖。”少年将视线从男孩身上移开,默默地转回头。
“确实,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所谓的对父亲的‘爱’而要杀死他么?”
“不是么?”
“不是。”
女人咧了咧嘴角,不如说,表情更加的悠闲了。
“那家伙身体里的血好像都流干了呢,一动都动不了了。要杀掉身为远祖的他,只差最后一步了。就如同那家伙对父亲做的事呢。”
少年没有回应这句话。
“说到父亲啊,那家伙确实不像是个恶魔呢。”女人笑了笑,并不是什么意味深长的笑容,毋宁说,如同女孩一般的笑声。“该说他是家里蹲吗?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研究,好像是要做出什么长生不老的药物一样。真是滑稽,明明自己已经不老不死了,却还做着这种事。这不是中二病犯了么?”
不得不说,以恶魔身份讲这话的你也不能说正常。
“恶魔的远祖,产生的时间是不相同的。至于我们为什么会出现?这是生物起源说要回答的问题了吧?至少我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现的,为何出现的。我只知道,我睁开眼,世界就是那样罢了。”
睁开眼,世界就在那里了。
然而不知何时,女人使用了“我”这个第一人称。
“所以,理所当然的,就发现了自己和其他的生物不一样的这个事实。然后,理所当然的,就踏上了寻找本源的道路。现在想想,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三百年?三千年?没有概念了,太久了。”
“一直在找,累了的话就陷入沉睡。醒来的时候,仿佛又进入了陌生的世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这么一直一直的前进。然后,等在那里的,就是那个‘父亲’。”
女人的表情,始终是平静的。
“说是‘父亲’,现在想想,只不过是那家伙自作主张的让我们这么称呼他的吧?先于我到达那里的,就是千月轮,那时候还是哥哥呢。”
“扑哧”的笑出了声。
“哥哥?真是滑稽的存在,模仿着人类,便以为得到了不一样的情感。这种事,怎么看都太过幼稚了吧?所以,结果就是,覆灭。”
失去了警惕心,覆灭。
“身为远祖,地位能力都相近的我们,知识和经验却大不相同呢。争吵也是在所难免。在这种时候,你会管争吵的对象是父亲还是哥哥这回事么?更别说是这种虚伪的假货。”
直起身子。
“结果就是,千月轮把父亲杀掉了。用着和我类似的方式,唔,硬要说的话,他是没有耍诈的。只是单纯的趁着父亲松懈之时,把他的血放空,然后将头颅砍下来而已。那个时候,我知道了,恶魔死的时候的样子,现在想想,那很美啊。”
如烟花般消散。
少年缓缓地张开口。
“先听我说完,以上的这些不是理由,只是单纯的回忆罢了。”女人伸出一只手,仿佛按在少年的口上一样。
少年半闭上眼睛,噤了声。
“若说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这家伙啊,那是因为他杀掉父亲的理由呢。”女人转过头,看着那个恶魔。
不如说,眼中映出的,是男孩的末路。
“璇玑,记得当时妾身和你说这个计划的时候,你的表情么?”
恢复了以往的自称。
青年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
“啊,记得呢。”
“你给妾身的感觉就和这家伙一模一样。”
“只是单纯的为了寻乐而取人性命,这是这几个世纪以来这家伙一直在做的事。若说妾身为什么要找你接近这家伙,理由相信你自己也心知肚明吧。”
缓缓伸出右手指向天空。随即,食指闪电般的劈落,直指青年的面庞。
“你们两个,根本是一类人。”
“都是那种,根本不该存在于这世界里的怪物。”
回应她的,只有青年圆睁的双眼以及无法抑制的笑容。
紫色满月中,黑色的螺旋如同蠕动的蛇一般,正吐着信子。
“所以,玖无月小姐。我可以视为现在的你是打算撕毁合约了么?”
“说句实话,妾身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乖乖的听妾身的话,接近这家伙,然后背叛这家伙。”
“啧,因为我是个坦诚的人嘛,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哦。”
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就给出了答案。
女人将耳前的乱发拢到脑后。
“这真是这个世纪妾身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嘿嘿。”
“那对于坦诚的你,妾身也保留一点敬意吧。”女人将插在地上的剑缓缓地拔起。
第一次觉得,这剑光,真是明亮的过分。
“妾身打算在这里将你二人一并处刑。抱歉,没办法履行诺言了。”
“果然呢。”
青年仍旧是笑嘻嘻的表情。
女人抬眼看了看他。
“不如说,那个少年也是这么被你利用的吧?”青年戏谑的看着少年和女人。
少年转头看着身后。
“因为这家伙是观测者的缘故吧。你这整个计划里只有两个可能发生错误的地方,滑稽的是,这两个错误分别出在你要猎杀的两个目标身上呢。所以,你利用那个少年观测者的身份,封杀了千月轮的法则对吧?因为有那个少年在,千月轮的法则一定会被看破。这样的情况下,就绝对不会出现偏差了。”
“但是遗憾的是,另一个可能发生误差的地方,你似乎太过大意了呢。”
“是说你预料到了妾身会违约而采取的自保行动么?”
“哈哈。”青年抚掌大笑起来。“说是自保也太看不起人了吧?不过要我说啊,我果然最讨厌你这类家伙呢。抱持着无聊的正义感所以要杀了我们?别开玩笑了,这个台词一点正义的属性都没有吧?若用经典的台词来说的话,‘杀生就是杀生,无论怎么包装,罪恶的本质是改变不了的’,不是么?”
女人没有回话,只是将大剑举得更高。
“而且啊,你会错意了。你会不会遵守诺言我是一点都不期待的哦。不如说,这一切都只是我预料到了的事罢了。”青年的表情突然又变成了面具一般,五指张开。暗夜中唯有螺旋的紫眼明亮的摄人心魄。
“无月城,我自己也完全可以去。”
这次,是女人吃惊的表情。
惊异!
“不要虚张声势了!”
“虚张声势?我从来不做那种事。”青年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场地中间走来。“告诉你下真正的正义是什么吧。”
青年在少年身后十米处站定,身侧五米左右便是半跪在地的恶魔。
“正义,便是强大罢了。对了,只有强的家伙,才能说自己是正义的。说什么‘正义必胜’的可不是小孩子哦。正义是一定会胜利的,因为它强嘛。”
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