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尔用双手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用疼痛驱散心中奇怪的念头。
“是的,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已经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那个也是空穴来风!没有那么一回事!”
克雷尔抱住了脑袋,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路边的行人都对他投来了怀疑的视线。
“总,总之先不管我的那些破事了,当务之急是找到德莉莎,问清楚那件事情。”
克雷尔垂下了双手,快步往孤儿院走去。
快要走到的时候,和孩子们说着话的提尔看了过来。
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异常的凝重。
这个变化,敲响了克雷尔心中的警钟。
“您回来了啊,小思老师。”
他这么说道。
克雷尔站住了脚步,看了看他的身后。
那里并没有老修女或者德莉莎的身影。
这种情况下,两人肯定会十分着急地和提尔一起在门口等待才对。
“很感谢您把吉克带回来,我——”
“她们去哪里了?”
克雷尔打断了提尔的话。
“德莉莎和···莫莉女士去哪里了?”
提尔的表情变得复杂了起来,镜片后的目光也有些闪躲,
“刚才,十字神教的人过来了。”
“过来干什么?”
“说是···有一个大人物病危了,需要圣女的力量。”
“也就是说,她们现在回教堂了是吗?”
“是。然后,有关话剧的事情,说是下一次来的时候再商量。”
“啧,我知道了。那我也先回教堂了,之后有空再过来。”
克雷尔对着三个孩子抬起了手掌,
“再见了。”
没有等待他们的回答,克雷尔转身没有任何停顿地迈开了步伐。
因为不知为何心情非常的慌乱。
明明德莉莎只是被叫回教堂帮一个大人物治病而已,克雷尔却总觉得···有什么极度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等等。”
提尔叫住了他。
克雷尔不耐烦地站住脚步回了头。
“如果可以的话···”
缩小的瞳孔之中,倒映着提尔流露着悲伤神情的脸,
“请救救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回过头,继续在街道上奔跑了起来。
救救她···
这三个字让克雷尔的内心变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什么意思?!
她为什么需要救?!
怎么救?!
没人能够听到这些问题,没人能够给出回答。
克雷尔就像是疯了一般在街道上奔跑着。
来的时候是老修女领着走的小路,克雷尔并能记住,所以现在他只能在走主干道,这无疑会浪费很多的时间。
实际上,他早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不是吗?
只不过,没有问出来。
总算,总算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去询问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往前踏出一步了,为什么···
“克雷尔···”
焦虑,愤怒,担心,后悔,自我厌恶···所有的情绪在心中扭曲混乱成一团,在神经的传到之下汇聚成了一句自暴自弃的话语,
“你真的就是个垃圾。”
圣十字大教堂没有收到这些情绪的影响,还是用那伟岸的姿态屹立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之中,反射出的耀眼光芒让它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工太阳。
太阳没入了地平线之下,时空在原本鲜艳的幕布上抹上了大片的黑色,结果不小心挤多了颜料。
那些颜料坠入人世,让世界的一切全都染墨。
不过好在有着先见之明的人们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不到一秒之中就用自己的智慧夺回了属于自己的那片七彩。
烛光,一点点地在圣十字大教堂的各个角落里点亮。
为了保证教堂的神圣感,晚上不到必要的时候都是使用蜡烛进行照明的。
克雷尔坐在自己房间里的那个坚硬的板床之上,盯着那微弱的烛焰发着呆。
回到教堂之后,他并没有找到德莉莎和老修女。
也试图去问过丽娜,但她并不在教堂之中,据说是有要事去忙去了。
“就算再怎么想,凭我自己一人也什么都办不到,”
他扯了扯床铺上的枕头,然后躺在了上面,
“明天再说吧。”
试着闭上了眼睛,可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丽娜并没有回来,德莉莎和老修女也没有出现,就连切夫斯大小姐的人都找不着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无数次,无数次地在心中祈愿,希望那些不详的预感都只是错觉,希望自己那些推断都只是妄想。
但现实,却无数次,无数次地碾碎着这渺小到可怕的期望。
第六天,终于,丽娜回来了。
但面色很不好,似乎是遇到了非常头痛的事情。
“抱歉,小思老师···我现在有点别的事情要去忙···你先准备一下去外面拍摄的剧本吧,有什么事过段时间再说。”
已经···没有时间了啊。
这句话,克雷尔没能说出口。
他回到了那个像牢房一样的房间里,握着钢笔,望着稿纸发呆。
写不出来,什么都写不出来。
怎么可能写得出来啊,这种情况下。
克雷尔抱住了脑袋,将钢笔甩到了一旁。
结果,到头来,他还是只会开各种空头支票,还是这样一事无成,还是这样什么都办不到。
第七天早上,克雷尔拖着连续几天睡眠不足的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房间。
最近,他每天的睡眠时间变得越来越短。虽然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但怎么都睡不着,而且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就会醒来。
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吧。
这么想着的克雷尔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虽然很清楚,但他却没什么解决的办法。
走廊的左侧传来了什么动静,克雷尔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过去。
那里的转角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克雷尔像是发了疯一样跑了过去,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不,不可能,那绝对是莫莉女士···
克雷尔扶着墙壁,喘着粗气弯下了腰。
什么东西在克雷尔的脑袋中一闪而过。
“喂···不会吧···”
心中浮现的这个念头,让他的耳边一阵嗡鸣。
——房间的话,不是在这里的吗?
那天,克雷尔指着那个富丽堂皇的房间这么问道。
——不用了,这一块我超级熟悉的,随便都能回去的啦。
那天,德莉莎在他的房间里这么说道。
“这种地方···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吧?”
克雷尔朝他的房间那侧转过头,看向了走廊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