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你为什么给我拿得水还在冒气,这一看就是烫水!想烫死老子吗?贱货!”
头顶没毛的中年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正臭骂着担心他,为他端来热水的亚人奴隶。老男人衣服穿得非常不整齐,油腻感在他的脸上和头上能完美的展现出来,浑身散发出酒的臭气,和其他的恶臭混在一起简直是惨绝人寰。
“对……不起,主人!我这就给您换成凉水。”小家伙被吓得黄棕色的耳朵耷拉了下来,浑身颤抖着,但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手里端着的杯子正冒着热气,她怕摔了杯子。干了错事,主人会打她的……主人的拳头打在脸上是很疼的。
“贱种!我买来你就是为了让你给我道歉的吗?你既然喜欢把水接这么烫,那你就自己好好享受一下吧!”
老男人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杯子,把杯子朝她的脸上泼了过去。
“啊!”
滚烫的热水全都泼到了她的脸上,疼得她大叫了一声,她摸着自己的脸,因为主人是不会管她是不是烫伤了,不可能给药的,她只能摸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
“贱东西!老子今天刚被降职,你就这样对待老子,你也是不是觉得老子没用了!”
老人歇斯里地对着亚人大喊着,一巴掌向亚人的脸抡了过去。
“对……不起,主人。真对不起。”
“老子还没有用奴隶印呢!”
烫伤的脸上又是一道巴掌印,亚人害怕极了。她怕主人是真的生气了,而绝对不是因为自己挨打。
狗种亚人真的有点像狗,他们永远服从皇帝的命令。在亚人的皇国灭亡之后,他们的后世子孙成为了人类的奴隶,狗种亚人无一例外的忠诚的服侍着主人,以主人的命令为第一,从来不会觉得主人是错误的,不管主人干了什么……这似乎是种天性。
畸形的忠诚,也是最极端的信任。
那是在王都的一个下午,奴隶商人花重金买回了她们。在亚人反叛战争中,一些奴隶商人瞅准机会,收购死去父母的亚人幼儿,当地人类官员就会从中捞一笔。从小把他们培养成奴隶,就好像一个商品一样,一个宠物而已。在小巷深处,干着这些昧良心的生意,居然没有人对此产生疑问。
她被奴隶商人关在笼子里,和她从小被关在矿洞里没什么区别,她的父母都是矿工,每天都要被人类强行逼着挖珈玉。没有什么文化,所以她从小也没有拥有名字,硬说的话,她的父母称呼她为“喂”。
纪夫发动叛乱之后,她的父母趁乱跑了出来,却在逃的途中被人类士兵当成反叛者打死了。她很麻木,她甚至对父母的情感也类似“忠诚”,父母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也没有上过学,亚人在教育这一方面被限制的很严,不是亚人贵族,基本没钱上学的,在学校也要被嘲笑。
“可洛娜!”
一个陌生的人类站在她面前,彼此相隔一个笼子但好像却相隔了一个世界。她疑惑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叫可洛娜了!”
她不懂,“什么……意思?”
“这是你的名字!”
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很是疑惑。
“什么……是名字?”
“名字就是主人给你起的,叫你的时候方便!就和我们叫猪为‘猪’一个道理!蠢东西!”
她脑海里快速闪过一个词·:主人,主人说得什么都是正确的,服从主人的命令是我的天职。从小,人类就是这么教她的。
“是,主人!”
她低下了头,尊敬地朝人类鞠了一躬。
“嗯……很好,但愿你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陌生的男人打量着被赋予“可洛娜”名字的狗种亚人。
“听好了,贱种!你本来就是个女的,这很影响你的价值,有钱的老爷们都喜欢买强壮的男亚人,这样平时可以省下不少事!买了你,我已经亏本了,所以我要把你卖出去,不让自己亏本,你自己要争气!听见了没有啊?”
奴隶商人成为了她的主人,讲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只要遵守就可以了,不需要质疑主人。
“是,主人!”
“嗯嗯,很好!”
于是她就在铁笼里“生活”着,这里不止她一个被关在商店后的铁笼里,还有许多的亚人。种族很多,但可洛娜不会感到害怕,被主人赋予命令是神圣的,她的任务是每天都吃饱喝足,等着有人把她买走,尽管吃的是发霉的面包和酸臭的果奶。这是主人给我的,我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嫌弃。
可洛娜不会想为什么主人的话一定是对的,但她知道应该对主人负责,在被关在矿洞的时候,人类矿主就是她的主人。在叛乱之后,她被卖给了奴隶商人。
“以后老子就不是你们的主人了,这位老爷才是,都给老子记好了!别给新的主人惹事!”
她被奴隶商人带走的时候,矿主就是这么说的。
可洛娜不明白什么是抛弃,她认为这是主人给予的新命令,她更应该听从新主人的话。
某天,那是一个下午。可洛娜坐在铁笼里吃着发霉的面包,沾沾自喜地想到主人每天给我吃的和喝的,他一定是天使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她一同进来的许多亚人都被买主买走了,他们大多是和可洛娜一起从矿洞出来的男亚人。身强力壮,不管是拉去充兵还是平时干活,都是非常好的劳动力。
而可洛娜因为身体轻小,年龄也小。再加上是个女亚人。基本上没有人买她,奴隶商人每天给她端面包的时候总会臭骂几句,但这几天渐渐地却少了骂声。
“浪费粮食!贱种!哪天就把你饿死了!”
之前的奴隶商人,经常这样骂。
可是每天,可洛娜总是能吃上食物,可洛娜认为主人很认真,对她的咒骂是严肃的表现……
但奴隶商人仍从她身上似乎看出来了不一样的地方,不管给她给再烂的食物,她总是会鞠躬说声谢谢主人,从来没有混吃等死。
也许善良过头也就是一种罪过。
一个老男人走了进来,她听到了他和奴隶商人的对话,他大喊道:“我家少个干活的!你这里有没有好的奴隶?”
奴隶商人见状,奉承不断:“有,有,有,老爷,只要您的钱包够,我这里什么货色都有!”
“钱?哈哈哈,钱不是问题,最好给我找个会洗衣做饭的!”
“您这样不如娶个老婆,我这边的亚人个个身强体壮!包您满意,平时什么重活都能替您干了,只是您这样的要求……不好实现。”
其实奴隶商人已经盘算好了该卖出去谁了,就是商业圈的套话,希望多加点钱而已。
“钱不是问题,您稍等一下。”
奴隶商人跑进商店后面,在一排排铁笼的最后面“找”到了可洛娜。
“可洛娜,哈哈,有人买你啦!”
“听主人的。”
奴隶商人对她点了点头,打开了铁笼。但她的身上还有一副镣铐,很重。但奴隶商人可不会心软,把她拽到了老男人面前。
“这……不会太瘦小了吗?”
“放心,机灵得很,一天也吃的少!”
奴隶商人介绍道。
“那行吧,我婆娘死得早,自己也没有儿子,所以想找个奴隶照顾自己。希望这个奴隶聪明点儿。”
奴隶商人看得出来,这老男人应该是个经常酗酒的酒鬼,他的身上有酒精的恶臭。大老远儿就有一股味道了。可洛娜被卖出去,应该会凶多吉少。
但他是个商人……
“三两。”
“我也不讲价,就这样了!”
“那您稍等一下,我给您把这脏东西清洗干净!”
他不知道怎么了,有点不舍了。虽然可洛娜每天都在铁笼里,但他居然觉得可洛娜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奴隶商人又把可洛娜拉到了商店后面。
可洛娜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主人,是已经把我卖出去了吗?”
“总算把你卖出去了,白吃白喝我半年了。”
“那太好了!承蒙主人照顾。”
奴隶商人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一丝愉悦。相比于他往常卖出奴隶时,他今天居然有点沉痛感。这个亚人直到现在还傻傻地叫着他主人。
“喂,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老子可是一直把你当个商品的!”
奴隶商人突然发问,我这是怎么了?被一个亚人感动到了么?不,我可是个人贩子啊,经过我手的奴隶无数,这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我每天给她吃的都是些垃圾,她应该和其他奴隶一样,记恨我才对啊!
“主人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我不应该有疑问的,我永远赞同主人。”
奴隶商人这时已经被真诚所打动了。
“可是你每天吃得都是发霉的面包……”
“我永远赞同主人。”
可洛娜望着她微笑了一下,如清泉一般清洗了他肮脏的心灵。
“为什么要这么相信我呢?我哪里对你好了?”
奴隶商人还是不解,想继续问点什么。他总感觉在面对所谓“肮脏的亚人”的时候,他自己却少了些什么,可洛娜每多说一句,就多安慰他一些。
“主人永远都是对的。”
“可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你呀,可洛娜。”
奴隶商人或许是在问自己。
“主人,你已经给过了。”
可洛娜依然微笑着。
“我……给了什么?”
“可洛娜。”
奴隶商人愣了愣。他也许脱口而出的名字却是这个亚人女孩儿最宝贵的礼物。
“主人,您给了我,我的名字。您一直养活了我这么长时间,自从您成了我的主人,我每天都能吃上饭了,由衷的谢谢。”
可洛娜虽然戴着镣铐,但仍然坚持鞠了一躬。
“按道理来说,你不必这么忠诚的对待我的,我只不过是……。”
奴隶商人语塞了一下,可洛娜望着他的眼睛,不管他要说什么,可洛娜都拿期待着的眼光对视着。如一道圣光,照耀着自己,将自己罪恶的灵魂洗刷出去。
“人贩子而已。”
他鼓起勇气讲出了下半句话。
“不,在我眼里,主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不管主人自己认为怎么样,但主人永远是我的主人。主人把我卖给新主人,我也会这样侍奉他的。”
奴隶商人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少女如此纯洁。是他不配再说下去了。
“你自己去洗一下吧,那里有衣服。你可以自己挑一件儿。”
奴隶商人给她指了个方向,那是商店唯一的放着一潭圣泉的地方。圣泉只要身体的某个地方一接触,浑身就会干净。
“好的,主人。”
奴隶商人为她解开镣铐,他之前没有给任何一个奴隶解过。
可洛娜又鞠了一躬,走了过去。只剩下奴隶商人在原地发呆。
要不然还是不卖了?奴隶商人第一次不为价钱而萌发出这个念头。
奴隶商人打定了注意,准备不卖了。他走到了前台。那个老男人坐在他店里的沙发上睡着了,他推了推老男人
老男人睁开眼,打了个哈欠。
“怎么这么慢事?好了没有啊。”
老男人看了看奴隶商人的周围,发现没有刚刚那个亚人了。
“那小东西呢?”
老人发问道。
“老爷,我想……我还是不卖这个亚人了,其实我这里还有很多的亚人,您可以再挑挑。”
奴隶商人这才回答了一句。
“什么?你是觉得老子没钱吗?”
老男人的怒火从心头燃了起来,他拿出沉甸甸地钱袋子,在奴隶商人眼前晃了晃。
“你不就是想抬价吗?别以为老子傻!老子有钱呢!五两,卖不卖?”
“啊,老爷,这,我不是这个意思……”
“十两!”
“我只是不想卖了这个亚人而已,我这边的亚人还有很多呢,您可以买其他的。”
老男人误以为奴隶商人现在做得一切都是在加价,便和奴隶商人较上了劲。
“别再装了,老子最后一次加价,五十两!老子知道你的心思!”
五十两,比他卖过的任何亚人都贵,毫不客气的说,这是笔巨款。
“行……吧,行吧。”
奴隶商人还是没有赢过自己的良心,商人果然是要以利为重呢。
这时,可洛娜慢慢地凑了过来。
甜美的柔声在奴隶商人后面传来。
“主人,好了。”
奴隶商人回头一看,可洛娜正穿着一身女仆装束,温柔地看着自己。棕色的长发飘着,是因为没带发束吧。
大概半年吧,可洛娜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一样高了,他第一次对视一个亚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奴隶商人才发现。
“哈哈,还说不是为了讲价!这不都收拾好了吗?你这个人真的是,一开始报价钱不就好了吗?”
老男人打断了他的思考。
老男人把钱袋给了奴隶商人,然后走了过去,打量了一番可洛娜。
“这贱种长得还不错!可惜是个亚人啦!快,快,不是有个什么印记吗?做好了,我就直接带走了!”
老男人推了推奴隶商人。
奴隶商人拉起来可洛娜的胳膊说道,“取你的血,你可能会有点痛!”
“没事的,主人。”
奴隶商人卖出去很多亚人了,对印记这一方面很熟悉的。
他掏出一把匕首,在可洛娜胳膊上轻轻划了一刀,几滴鲜血顺着刀尖流了出来。然后他拿出一个按钮,把可洛娜的血滴在了上面。
按钮突然发起黑色的光来,奴隶商人念道:“伟大的创世神泰拉啊!在您的注视下!又一亚人奴隶找到了自己的主人!我将为她画上光荣的奴隶印记!奴隶印记将对亚人进行三条限制!”
“第一条:奴隶不得危害主人。此外,不可因为疏忽危险的存在而使主人受害。
第二条:奴隶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但命令违反第一条内容时,则不在此限。
第三条:在不违反第一条和第二条的情况下,奴隶必须保护自己,以保证为主人更好的服务!”
奴隶商人念完了这些咒语,可洛娜的右胳膊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印记,而按钮也停止了闪动。奴隶商人觉得对可洛娜来讲完全没有必要强调这些,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他将按钮丢给了老男人,只说了一句:“她不听话的时候,你就按下这个按钮。会有雷电魔法电击她的。不过,她很乖的。”
他又对可洛娜说了句:“以后他就是你的新主人了!”
可洛娜点了点头,向着老男人鞠了一躬。
“主人您好,我是可洛娜,以后请多多指教哦:”
“好,你以后就是老子的女仆了!负责给我洗衣做饭!哈!我们走吧。”
老男人对着可洛娜大喊道。
“承蒙您以前的照顾!不过,现在我已经是别人的奴隶了,再见!主人!”
可洛娜大概鞠躬了,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这样,但奴隶一直思考着,亚人真的是肮脏的吗?或者不如说人类是太自私了……
可洛娜走了好一会儿了,奴隶商人才回过神来。也许唯一把自己当主人的亚人已经走了。只是希望,过几月,自己不要去见到她的尸体。这些有钱人总喜欢对亚人拳打脚踢,最后会拜托奴隶商人去收拾这些亚人的遗体。他真心的,祝可洛娜以后平安,虽然不太可能。虽然在养她的最后一天,他才慢慢醒悟过来。
“主人,我这就给您接凉水……”
“不用了,老子去酒馆喝酒!按老子回来前,把这里收拾干净,脏东西!”
老男人留下了这么句话就离开了家,“啪”地一声关掉了门,砸醒了还在愣神的可洛娜。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主人那么忠心。”可洛娜自言自语的说了句,然后开始收拾地上的杯子残渣。
她最近经常会咳出血,而且有时会头昏。但她不敢告诉主人,怕主人把她丢在外面,让自己苟且偷生……狗种亚人的天性是听存主人的话。正是因为这样,狗种亚人只能臣属于别人。
会为了主人,倾尽自己的命数,也许会付出生命,但主人平安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