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觉得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生命流逝之际，他的意识反而愈加清醒起来。
这或许就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吧。
他这么想。
但他仍然无法动弹。
体验过希望之后的绝望，要比单纯的绝望要绝望得多。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些玩家的闲聊声，想到其中就有刚刚拿走了自己所有好东西和自己唯一能救命的药剂的人，他心中满是恨意。
他恨那些人的无情，也恨自己的天真。
可惜……他没有机会报仇了。
“哇哦，这是狼人吧？哪里是狗了？”视线当中，突然出现了一张少女的面孔。
接着，又出现了一个男人的面孔：“狼狗是一家嘛，分这么清楚干嘛？”
“啧，好好一狼人活活给你说成狗人。”萧暮嘀咕一声，缩回了脑袋。
凌城努力瞪大眼，眼中恨意愈浓。
他都要死了，还要嘲笑他？
这些家伙……还是人吗？
秦墨缓缓蹲下，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然后不慌不忙地扒了两口饭：“你快死了。”
“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说出一句连贯的话似乎就快用光了他全部力气，他死死盯着秦墨，那表情要再配一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就更传神了。
秦墨便笑了：“拿你东西的又不是我，你瞪我干啥？”
说完，他三两下扒完剩下的饭，把饭盒一股脑丢进随身空间，拍了拍手：“行了，说正事——你想死还是想活？”
凌城微愣。
他想救他？
“想……”
他努力想说出自己的答案，但用尽了全力都没法再说出一个字，视线开始昏暗下去，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但好不容易又出现了希望，他怎么能让自己这么死去？！
他拼命催自己不要睡过去，眼睛瞪得老大，视线却是一片黑暗，只能听到周围的声音。
“你还是别说话了，想活就眨眼。”
闻言，凌城当即开始疯狂眨眼。
“行，我可以让你活，但有个条件——戴上这个炸弹项圈，你这条命以后就算我的。答应就眨眼。”
炸弹项圈？！
什么意思？让他当奴隶？！
“三秒内回答。三……”
不！不！等等！
“二……”
等等！为什么不给他一点考虑时间？！为什么要让他当奴隶？！
“一……”
眨眼！
疯狂眨眼！
不管怎样！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他还要报仇！他还要报仇！
只要活着！一切都有机会！
“明智之选。”秦墨取出一个黑色的金属项圈，一碰到狼人的脖子，它便自动改变了外形，牢牢锁上。
随后，他拿出一根和凌城刚才一模一样的药剂，随意扎进了狼人胸前，打了进去。
药剂进入体内瞬间生效，以极快的速度修复起他体内伤势来，即将停止跳动的心脏被住入了新的活力，恢复了怦然之势，漆黑的视线也有了光明，让他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秦墨站起身：“好了就起来吧。”
凌城一张狼脸表情十分复杂，他能感觉到自己恢复了行动能力，还恢复了三层的战斗能力。但脖子上的异样提醒着他，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眼前男人的奴隶。
至少在这一场任务结束之前，他不再拥有自由。
他虽然有些天真，但还不至于傻到现在就奋起反抗，只要自己能彻底恢复巅峰状态，以后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想通这点，他便从坑里爬了起来。狼人身躯十分巨大，躺着时感觉还不明显，但站直身子后，却比萧暮要整整高出将近半米，迫使后者仰头才能与他对视，不禁啧啧称奇：“这狼人可比漫画里看着丑多了。”
凌城：“……”
这话为什么要当着面说？很伤狼诶。
秦墨绕着他转了一圈，看着他一身灰茸茸的模样，便说道：“以后你就叫大灰了。”
“我有名字……”
“好了大灰，记住，你既然是我救回来的，你这条命以后就归我了。听话有赏，不听有罚。至于那个项圈什么时候有用，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就不说了。都了解了？”
“……了解。”
“行，先回去。”秦墨转身就走。
萧暮愣了愣，也赶紧跟上。凌城盯着两人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沉着脸追了上去。
不过还没走几步，他们便被倩儿和孙平拦住了。
倩儿打量那狼人两眼，目光便落在了秦墨身上：“秦墨，狼人可不是好相与的家伙哦。”
凌城死死盯着倩儿，一言不发。
他刚才就是被这女人差点推入深渊。
“想不想报仇？”秦墨没理倩儿，却是回头看了眼他。
两方都是一愣。
随后，倩儿和孙平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凌城则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想！”
他能看出来，秦墨和倩儿他们不像是一路人。难道是秦墨想帮他报仇？
倩儿也是这个想法。
她第N次觉得秦墨是脑子有问题的。
帮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来对付自己的盟友？！
然后秦墨下一句话就让两人再次陷入呆愣——
“憋着。”
萧暮噗一下笑出了声。
略显诡异的气氛下，这笑声十分明显。
凌城表情瞬间变得难看，倩儿却是笑了起来：“秦墨果然是体谅呢……”
这话由她说出来，莫名的多了几分讽刺。
秦墨回以一笑：“他现在一个三级残废要报仇也是送人头，等以后完全恢复了再找你也不迟对吧？”
倩儿：“……”
这人……有病吧！
——凌城心里同样是这个想法。
他究竟是允许自己报仇还是不允许自己报仇？
“现在我们还算盟友，目的一致，你们个人恩怨我懒得管，但别影响到我们就行。所以在我们分道扬镳之前，我会管好大灰，你们管好自己就行。”说完这句，秦墨便绕开了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他救这只狼人并不是心血来潮，其中自然有他自己的目的。关于之前的话，并不是他说的夸张，实际上狼人现在的状态在玩家群体当中与三级残废没什么区别，几乎是个拖油瓶的存在。所以在从这只狼人身上得到足够回本的利益回报之前，他都会保证这只狼人的安全，因此有些事情是必须要提前说明白的，毕竟再怎么全面的防护，也挡不住一颗作死的热心。
希望这只大狗能放聪明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