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陷入了怪异的沉默。
屋内鬼气大盛，这要是个普通人进来估计得吓到原地去世，胆子大的也得大病一场，就算能活着离开也是重则去世轻则瘫痪下半辈子。
可惜这盛大的场面没有一个人能看到。
对，没有一个人。
因为一屋子都是鬼。
良久，大师的声音缓缓传出，带着几分惊悚至极的笑意：“绝杀宫宫主也入鬼道了？倒是没想到。”
低吟片刻，他继续说道：“但婉儿施主之死与宫主离不开干系，宫主今日若是不给个说法。便同为鬼道，贫僧也要把宫主留下。”
“说法？有。”秦墨一甩手，丢出了随身空间里的施天成。
凭空出现在屋里的人让大师愣了愣，再发现这人与秦墨一模一样，不免更愣。
“大师可明白了？”秦墨笑了笑，右手虚空一抬，施天成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拉了起来，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这位，才是施天成。”
黄大师沉默片刻，身上杀意消了许些：“施主同为鬼道，那便知道于鬼道者，替身无用。”
鬼道，说白了就是鬼。想修炼这道也挺极端，一种是自杀，以自己生前的道行让自己转变为鬼，另一种是在活着的情况下强行把自己变成鬼，就是生人鬼，本质上差不多。
秦墨自身的鬼族血统和鬼道也是大同小异，虽然两者之间有区别，但重合度极高，加之没有明确的鬼道划分，所以这些鬼会把秦墨当成同类也不奇怪。
而鬼道辨别一个人的身份，不是看面相，是灵魂。
秦墨干脆把施天成丢了过去：“你可以检查一下，不过留他一条命，我还有用。”
他还要拿来给施雪沫报仇来着。
黄大师也不墨迹，未见他做什么，一屋子的鬼僧就全部扑向了施天成，瞬间把他吞噬其中。几声惨叫过后，那些鬼僧很快分开，再次整齐站好。而正中间躺着的施天成则如同一名被轮流侵犯过的少女一般，面容呆滞，衣裳破败。
施天成没有灵魂，但就算是具傀儡，其中记忆碎片还是有的。那群鬼僧搜寻的就是他的记忆碎片，手法很粗暴，如果是普通人，这么来一下至少得老年痴呆——当然，首先他得在鬼气的侵蚀下活下来。
“如何？”秦墨把施天成拉过来，给他扎了一针价值三万积分的治疗药剂，然后丢进了空间里。
黄大师点了点头：“施主确实不是……是贫僧失礼了。不知施主尊姓大名？”
“就叫我秦墨吧，毕竟我现在是绝杀宫宫主。”秦墨摆摆手，不在意道，“现在我们能聊聊了？”
黄大师恢复了人类模样，屋里的其他鬼僧也恢复成了正常样子，就如同站着打瞌睡的小孩子一样，表情安详，甚至还有些青涩的可爱。
跟之前的恐怖模样简直是两个极端。
做完这些，黄大师长叹一口气，在中间的位置上坐下：“秦施主，随意坐吧，老庙破败，委屈施主了。”
秦墨也没矫情，直接到他边上坐下，问道：“跟我来的那俩人呢？”
“死了。”
这个答案在秦墨意料之中，他撇了撇嘴，刚想问点别的，大师就说话了：“秦施主此次来，可是皇上的意思？”
“……哈？”
“算算日子，也是到了时候啊……”大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贫僧在婉儿施主被抓走时就发过誓，此生不参凡尘事。望施主与皇上禀报一声，另寻他人吧。”
秦墨微微皱眉。
他突然发现，这老头能这么快就打消对他的敌意，似乎还有误会的成分在里面。
皇上？这跟皇上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误打误撞恰好撞到了皇上的什么计划？
但听这老头的反应，他似乎不想为皇帝做事啊。
想了想，秦墨微微一笑：“大师误会了，我此次前来拜访，是为了私事。”
“若是凡尘事，贫僧帮不上忙……”
“施雪沫的事情呢？也不行？”
老僧一顿，没再说。
秦墨摇了摇头，沉声道：“施雪沫如今对施天成恨意颇深，我现在占了施天成的位置，就得解决掉这件事情。我不希望伤到她，也不想让她杀了我。大师与施雪沫感情颇深，若是由大师去劝，想必她会想明白。”
老僧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施主何必与一介舞姬过不去？若是不愿，避着便是。”
秦墨又笑了：“她是不是一介舞姬，大师心里不清楚？”
见老者还没反应，他干脆道：“武林大会举办在即，绝杀宫与梨花宫必定会有对上的一天。届时，她作为梨花宫宫主，大师觉得……她不会对我起杀心？”
停顿一秒，他继续道：“还是大师觉得我就算是被她杀了也无碍？那大师觉得，她是我的对手？”
施雪沫的血族是神侧空间兑换的血统，目前成长度本来就不高，而且还是以无记忆的情况下从头自行摸索练出来的力量。和秦墨相比，谁强谁弱，一眼就能看出来。
别的不说，单是秦墨刚才鬼化时释放出的鬼气，就不是施雪沫能战胜的。
——而且这还不是他的主职。
老僧似乎想通了，长叹了一声：“施主想要贫僧做何事？”
“简单，等到我跟她见面的时候，你让她别第一时间冲上来撕我就行。”
“……贫僧，尽量。”
秦墨笑了笑。
既然完事了，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起身拍拍屁股，他便打算走人了。
“秦施主，”老僧叫住了他，正色道，“贫僧不触凡尘，只此一事，成与不成，贫僧都会离开。”
“行，随你。”秦墨看着两侧站着的年轻僧侣，嘴角的弧度有几分嘲讽，“为了不触凡尘，就把想触碰凡尘的弟子全练成了鬼道？你可真够狠的。”
这些弟子都是被人强行转化成了鬼，和老僧的鬼道无法相比，他们顶多只是傀儡而已。
甚至比施天成还不如，连意识都没有，只靠老僧操控。
“修道之人，一生为道。他们自入门剃度那刻，便决定了命运。庙戒既此，有进，无出。”老僧说得十分平淡。
秦墨嘲讽道：“那为何施雪沫能出去？”
“施小友，未曾剃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