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施天成一直都在秦墨的控制之下。
就连刚才那句话，都是在秦墨的控制下说出来的。
直到现在，施天成才真正自由。
嗯……好吧，并没有完全自由，为了防止他说出什么骚话，秦墨还是封住了他的嘴。
而面对充满杀意的施雪沫，施天成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他想打吗？他当然不想。
打输了是死，打赢了也是死。
虽然他原本的任务就是去死，但死法不同，意义也完全不一样。
最初，他当着秦墨的面自杀时，是以胜利者的姿态消失，给秦墨留下了一个足够他抓狂的烂摊子，让他孤独一人去面对昔日最好朋友的杀招，让他去体验那种迷茫，去体验那种彷徨与无措。
而现在在这个场景之下死去，则是作为失败者的姿态，被人虐杀致死。
退一步讲，就算不提意义。同样是死，毫无痛苦的死法和被虐杀致死也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所以，他不想死了。
他想逃离这里，想逃离施雪沫和秦墨身边，去找到那个让他诞生的存在，去寻求庇护。
他能感觉到秦墨对那个存在的忌惮，只要让那个存在发现秦墨所拥有的这种不可能存在于他身上的力量——那个存在还可能会允许这个不稳定因素继续活下去？
到那时候，他就又是胜利者了。
这么想着，面对施雪沫的凌厉杀招，施天成的动作也狠厉了起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虽然不能说碾压施雪沫，但至少可以和施雪沫打个平手，在短时间内，对方根本不可能杀死他。
不过他的目的不是与施雪沫死斗，而是逃离这里。
一边寻找着逃离机会一边对敌，一心二用之下，在如此生死之间很容易出现疏忽，没过一会，施天成身上就被施雪沫留下了好几处伤口。
而且……也逐渐地偏离了车队。
车队周围的混战还在继续。
施雪沫带来的十几名女子并不是梨花宫最强的弟子，而是对施雪沫最为忠心的弟子，她们视死如归，能为了宫主、为了任务而牺牲自己的命。然而凑巧的是，秦墨带来的二十来个手下也是同样的死士，甚至身手也比施雪沫的人整体高出一些。所以，梨花宫最终还是落了下风。
直到最后一名女子被一剑刺穿心脏，场中还活着的人，只剩下了四个。
杀死那女子的死士抽出长剑，看都没看一地尸体一眼，便沉声道：“宫主往这个方向去了，快去帮忙！”
其他三人刚想动身，秦墨就从那树丛从缓缓走了出来。
四人见状，当即跪下，齐声道：“属下疏忽！请主子惩罚！”
“不，不用，”秦墨摆了摆手，做足了圣人姿态，微微笑道，“你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我很满意，我很满意。”
顿了顿，他右手轻轻往下虚空一压：“所以，好好休息一会吧。”
几乎是在同时，那四人身体突然一震，皆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早在出发之时，这个车队随从的命运就被秦墨定下了。
只要是他们这一方胜利，最后不管活下多少人，都会被秦墨补刀。
哪怕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但在这个世界，他不会信任任何人，包括施雪沫。
“啧……我这么做是不是太不地道了？”看着一地尸体，秦墨摸了摸下巴，喃喃道。
不过他没想出个结论。
另一边，施雪沫和施天成还在激情互撕。
但看样子快结束了。
施天成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动作也迟钝了起来，面对施雪沫丝毫没减缓的攻势，也渐渐地开始无力招架了。
反观施雪沫，身上毫无伤势，甚至连发型都没乱。手中细剑挥动越发凌厉，颇有越打越兴奋的架势。
到现在，战斗已经从两方面的拼杀变成了单方面的戏弄，秦墨在旁边就看了不到几分钟，便发现了好几次能一击杀死施天成的机会——他不相信施雪沫就没有察觉到这几次机会，但她偏偏没有动手。
就如秦墨所想，她是在享受虐杀的**。
她在复仇。
整场虐杀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
把施天成全身都砍了个遍后，施雪沫首先是斩断了他的左手手指，接着是手臂，然后是双腿，到右手臂，施天成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能打断的，她几乎打断了个遍。到最后，施天成已经变成了一摊躺在地上的烂泥，仍然在扭曲地扭动着身体。秦墨在边上看着，他体内的那团意识，已经快消散了。
然后施雪沫一剑捅穿了他的脖子，把他钉在了原地。
施天成终于不动弹了。
那团意识，也终于散了。
秦墨叹了口气，看着仍然紧紧抓着剑柄坐在施天成尸体上的施雪沫，他抬脚就想上去安慰一下。
——其实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存在被她这么一剑戳死，感觉还挺奇妙的。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施雪沫突然动了。
她猛地抽出剑，对着身下尸体的胸口，再次狠狠刺了下去。
秦墨一顿。
这一下仿佛是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施雪沫再不停顿，抽出剑，刺下，抽出，刺下，抽出，刺下……
本就遍布伤口的尸体，现在更是被摧残到血肉模糊，尚未冷却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土地，尸体随着长剑入肉，还在微微抽搐着，那瞪大的眼睛还残留着死前的惊恐与不甘，在这一幕之下，平白的多了几分荒谬，与恐怖。
“施雪沫！”秦墨便看不下去了，快步走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强行拉开，“你冷静点！他已经死了！”
“你放开我！”施雪沫情绪明显不对劲，或许是大仇得报的巨大刺激，她已经有些魔怔了，“放开我！别碰我！”
秦墨咬咬牙，一巴掌拍在了她脑袋顶，掌心出顿时散发出一阵光芒，施雪沫身体微微一颤，便突然沉默了下来。
他使用的是最普通的静心法术，效果也只是清除心理上的负面作用，让人回归理智而已。
“冷静下来了？”注意到施雪沫眼中恢复清明，秦墨便随她原地坐下，也不嫌地上脏。
施雪沫歪头打量他片刻，悄然一笑：“是不是很可怕？”
“什么？”
“我的眼睛。”
此刻，施雪沫的双瞳仍然是血红色，这显然是不属于正常人类的瞳色。
秦墨算不上是个钢铁直男，当然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
“不，你的眼睛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施雪沫笑容一滞，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不过随后，她又笑了起来：“你是第一个说我眼睛美的。”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不懂得欣赏。”
“……是么？”
“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