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雪沫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不过语气还是缓和了一些:“谢谢安慰。”
“不不不,我可不是在安慰你,”秦墨表情十分认真,“说实话,你眼睛是真的漂亮。你难道没照过镜子吗?就像宝石,简直让我着迷。”
他确实说的是实话。
他其实一直是个隐藏红瞳控来着——这个癖好虽然有些怪异,但是那如同红宝石般的血色双眸,他根本……无法拒绝。
而且施雪沫现在的外貌和身材都十分戳他G点,好似完全为他打造的身躯一般——这也证明了两人在审美方面出奇的一致。
所以他当然是真心话了。
真心的不能再真心了。
但施雪沫会认为是假话,他也并不会惊讶。
现代人的观念和古代人完全是两个极端,别说是一双红瞳了,现代人怕是随便穿套比基尼到古代晃悠上一圈都得被打上魔女的称号,当众火刑这种下场估计还是轻的——古人也就在酷刑这方面相比现代有超越了。
所以秦墨才觉得操蛋。
“宝石……呵,”施雪沫轻轻摇头,低声道,“我娘说,我当初出生的时候便睁着眼,正是这双红瞳,我被人叫了十几年妖怪。全世界都认为我是妖怪,后来,我发现,我真的是个妖怪。”
“我知道,你不想变成这样的,做错的不是你,是世界。”秦墨完美的饰演了一名贴心男闺蜜的角色,缓声道,“我了解过你的过去,也很可怜你,如果你不嫌弃,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他知道,施雪沫说的妖怪,是心理意义上的妖怪。
她本能成为一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然而这个世界把她变成了一个残忍嗜血的怪物。
怪物不一定从生下来时就是怪物,人也不一定一辈子都是人。
“朋友……呵……”施雪沫怪异地笑了笑,“我都忘记有多长时间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了,你真的敢和我做朋友?和我这个妖怪?”
“为什么不敢?”秦墨瞬间进入鬼化状态,身躯转眼便化为半透明,那恐怖的模样与外泄的鬼气,无一不在表明着他的身份,“我也是个怪物。”
施雪沫微愣,随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哈,差点忘了。”
这次,她是真的笑了。
积郁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她缓缓前倾身体,让自己贴在了秦墨胸前,以一种十分暧昧的姿势,柔声道:“我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我也很荣幸,”秦墨解除鬼化,随意地搂上了她的腰,“能被京城第一花魁当作朋友。”
施雪沫眼睫微颤,突然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仰头,把自己主动送了出去。
唇间的柔软触感让秦墨微微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她便用力把他推倒在地,趴在了他身上,作势就要扯他的衣服。
秦墨心下一沉,当即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干什么?”
施雪沫似乎有些惊讶他会阻止自己,微微眯着眼,作为花魁时的入骨媚态又逐渐浮现了出来:“你希望的……不是这个么?”
“不是,”秦墨收敛起了表情,“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对我来说,梨花宫宫主要比京城第一花魁更有吸引力。”
施雪沫哑然失笑:“原来如此……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梨花宫……昨晚就解散了。”
“解散了?”
“嗯,报了仇,也没有继续混下去的理由了啊,不是么?”施雪沫渐渐压近他,吐气如兰,“是不是……很失望?”
秦墨面色不变:“其实我对你也挺感兴趣的。”
“那就……”施雪沫作势就要继续脱他衣服。
秦墨仍然抓着她的手腕不放:“等等,我感兴趣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身子。”
施雪沫与他对视着,一双血瞳似乎能看透人心一般,晶亮、瑰丽,让人不禁沉迷。
她没在秦墨眼中看到半点欺骗之色。
要么,是秦墨真的不是馋她身子,要么,是他伪装得太好了。
施雪沫也便放弃了,从他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那还是我无礼了。”
“不碍事不碍事,”秦墨麻溜地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被如此美人无礼,我也乐在其中。”
施雪沫打量他两眼,挑了挑眉:“你真的……很有趣。”
“跟我相处久了,你会发现我比你想象得更有趣。”秦墨耸耸肩,笑道,“所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当花魁?”
“没兴趣了。”施雪沫摇摇头,“现在绝杀宫已经是你的了,你不急着回去收拾那烂摊子?”
“急个啥,该是我的东西,谁都抢不走。”
“你还真有信心。”
“那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没信心一般都活不长。”
施雪沫柔柔一笑:“既然如此,要不要陪我走走?说不定我心情好,还会送你点好东西。”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秦墨一点也没犹豫。
施雪沫并没有询问自己带来的那些人的下场,或许是已经知道了结局,又或许是已经彻底放下了一切。
她要去的地方,是她娘的墓地。
婉儿的墓地里这里不远,就在京城外的乱葬岗旁边。按照规矩来说,当初被世人当作妖怪而烧死的婉儿是不能有墓碑的,甚至连尸体都不能留下,要丢给野狼啃食,这样才能平息老天之怒。
不过施雪沫拼了命把婉儿的尸体抢了回来,并葬在了乱葬岗外。只弄了一个土包,连牌子都没立。
“我娘被抓走的那一天,其实我也被发现了。”路上,似是在给秦墨这个新朋友讲述,又像是在自语一般,施雪沫回忆着喃喃道,“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杀人,十三个官兵,全部死在了深山庙的后山,被我丢下了山崖。”
那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力量有那么恐怖。
她是用双手,把那些官兵活生生撕开的。
战斗结束之后,她整个人完全被染成了血红色,就如同一个血人。后来,自己在小河里把身体洗了个干净,那身被血染红的衣服,却再也洗不掉血色了。
于是在那之后,她便只穿大红衣裳。于舞,红衣更添几分亮色,于杀人,红衣也不怕染血。
也是在那之后,她真正成为了一个怪物,成为了一个血族。
有时候,她总会觉得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噩梦,只要自己醒来,就还是那么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姐,自己的娘也还活着,一切都安好……
但如果真的是个梦,这也太真实了一些。
真实到她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不过……快了。
马上,就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