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王通过“强制牺牲,为整个身边的街区提供生存物资”这种类似于“献祭”般的制度,
辅以在绿河吸血鬼区管事人的“默许”下进行的暴力或是诱导行为,
将那些夹缝中讨生存的吸血鬼们,从利益上分割开,鼓励他们内斗和“选出牺牲品”,以此阻止他们产生具有反抗性的力量。
这样的“精心布局”下,整个针对吸血鬼的“大熔炉”,近些年来动荡仍然越来越多。
在一切崩盘前,蛇王计划着实施新的策略,将自己打造成“受害者”,把吸血鬼们的注意力、甚至仇恨,引到高墙外的人类世界。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手下抓来的一只疯狂而强大的吸血鬼少女,毁灭了他建立起来的这幢已然摇摇欲坠的“商业楼阁”。
到最后,他自己连全身而退都做不到,还被另一位带着乌鸦头套的神秘入侵者一枪打爆了脑袋。
蛇王的死,象征着思想和行为上枷锁的终结,而独眼的吸血鬼少女在逃出生天的吸血鬼间,点燃了“反抗”的火种。
于是乎,绿河吸血鬼区“人与吸血鬼和谐相处试验区”的平衡,瞬间倾覆。
这表现在厉惜寒——这位绿河的女城主面前,那就是一场巨大的烂摊子,难以言说的吸血鬼暴动。
吸血鬼区的负责人,害怕自己勾结蛇王的脏事败露,使劲压着瞒着不报,求爷爷告奶奶地暗中寻找所有能用上的帮手和战力,试图独自摆平愤怒的吸血鬼们。
直到守门的所有士兵,在不明不白和期盼援军的过程中,尽数死于一道道防线上,掩护着主要的领导者灰溜溜地如老鼠般钻出了吸血鬼区。
当这件事被呈在厉惜寒的面前时,在议事堂上的所有官员,无论忠佞,全都冷汗直流,一眼不发,甚至不敢看城主一眼。
谁不知道城主为了往上爬,有多拼命,对绿河的建设有多上心——绿河表面上一片欣欣向荣,如果即将到来的皇帝直派的监察司们美言几句,她无疑能更进一步。
可现在,监察司近在眼前,先有官员一个个被残杀,办事的饭桶们拼尽全力难找线索;后有吸血鬼区突发暴动,管事者一拖再拖难以收拾。
她昨夜还在熬夜签批文件,分析报告,甚至暗中起草邮件打算联系信得过的人自己动手彻查凶杀案,今天就遇到这档子事……
「厉大人……您……」跟了城主好多年的心腹,此刻亦不敢用平日里“小姐”来称呼,而是换上了更生分的“大人”。
厉惜寒掐着毛笔颤抖的手,甚至微微颤抖的肩膀,无不发散着杀气。
“啪嗒”,毛笔被纤细的玉手掐断,发出木头断裂的声响,在死寂的大堂中回荡。
将断裂的毛笔随手丢在桌上,台上的女子发出与平静如幽黑死水般的声音:她报了几个名字,吩咐这些人留下来。
「今天的会议提前结束,」见众人畏畏缩缩欲走非走,她又平静地补了一句,「滚。」
没被点到的官员如同死里逃生般狼狈而逃。
而留下来的,他们骨头在审讯时被敲碎断裂的声响,在不久之后将在特别囚室里回荡。
当哭天喊地求饶命者被拖走后,空荡荡的大堂只剩下了厉惜寒和自己的心腹老大叔。
她就像快死了一样瘫靠在椅背上:「联系我的人,我现在要立刻把暴动的吸血鬼压回去,而且,我得用自己的人查明白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人,但是那可是秘密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向朝廷求援调军过来帮我处理没管住吸血鬼的烂摊子?」厉惜寒歪着头,瞪着身旁这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她此前从未用过这般态度,愤怒已经有点冲上了她的头脑。
「先让我们绿河对魔司往上顶,看他们快死完了就让私兵上。」城主双手相叉,将自己的额头架在其上,「原本找到那老家伙是添头,现在,我必须要赶在监察司来之前找到他——
压乱,找人。
立刻去做。
懂?」
心腹老臣被愤怒的威压压得喘不过气,连忙点头离开。
可就在他走下台阶,几欲离开之时。
他听到了厉惜寒的声音,既不是刚刚堂上“平静的愤怒”,也没有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焦躁。
那声音宛如燃尽的死灰,随风飘散,细若断丝:「……叔,对不起,让你一直跟着我这样的人。」
明知这样惜寒会生气,但还是猛然回首:那个曾经威严满满的年轻城主,此刻正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双手搭在腿间。那个曾经扒在自己身上要买甜食的目若星辰的少女,此刻只是用着灰蒙蒙的眸子看向这边,嘴巴张了张,动了动,最后又像没有力气了一样闭上了,只是看着这里。
几天后,那些被厉惜寒留下的官员的脑袋就被挂在了菜市场。
但混乱已经开始旋转,漩涡越来越大:活着的官员们有的被震慑到,开始尽心尽力想要让局面平息;有的,已经开始带着愤懑和盘算,暗中布局,想要拉倒城主,迎接绿河的大洗牌。
厉惜寒放下了许多政事,泡在练武馆的时间越来越长。
满头大汗的她,将武器摆回架子,抚摸着自己的偃月刀,像是在跟某人聊天,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念着一个名字:「XX,我不会停在这里的,我保证。」
如果城主知道自己要找的“解局关键”,此刻正被“吸血鬼区事变”的两位“直接导火索”相互争夺,想必会更加气急攻心吧……
「那,乌鸦头先生,你就先好好包扎,我就带这位先离开咯。」吸血鬼少女快步走过疫医身旁,将老人从安乐椅上抓起,拽着其就往外走:她要赶在那些猎魔人盟友到达之前,带走这个目标。
疫医可不会就这样放着自己此行的最终目标在眼前被带走——为了“‘她’的梦想”搏命的觉悟,早就做好了。
借着吸血鬼少女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疫医取出了特殊的药剂,咽了下去。
当少女拽着老人走到门口之时,上一刻还在原地作防守警戒状的疫医,瞬间消失,霎然出现在独眼吸血鬼少女的身旁,尖刀直指心脏。
拿铁确实是感受到了疫医的行动,那也只有一瞬——一切快得让她感到诧异:只是脑海刚刚发出“扭头看看”的信号,视野刚刚开始转动之时,那个漆黑的鸟喙似乎已然近在眼前,刀尖几乎要刺开胸前的衣服。
不是?!他刚刚站的位置应该距离这里有几步路吧?
我的视力竟然没有捕捉到?!
这下轮到拿铁汗流浃背了——甚至连带着曾经对疫医的心理阴影都莫名其妙涌现了出来(详见第一卷-CP2)。
拿铁的动作相当快,但疫医这一击快得就像是抹除了中间过程的时间一样,直接快进到刺心脏。
短短的一刹那,拿铁堪堪挡开疫医的刺击,而刀尖已然穿破胸前的布料,甚至于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压凹下几分——再晚一个瞬间,就会见血。
更加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这种超规格的攻击,
疑似是疫医的“普通一击”。
在拿铁的视野中,自己挡下刺击的,几乎是同一个瞬间,疫医就消失在了面前,同时,自己听到了枪响。
定睛一看,疫医已在远处托着转轮枪,叩响扳机。
“不可能”
这是拿铁胸前的肌肤,被子弹嵌入前,在想的词。
紧接着,一发又一发的弹药向着自己袭来。
……
看着片刻前,还在游刃有余轻视自己的那个吸血鬼少女,趴在血泊之中不动了,疫医用着最后的力气,扣下此刻重若千钧的扳机,又向着尸体的胸口处补了一枪。
做完这一切后,她手中的武器滑落,“哐当当”地摔在地上。
她自己也猛然脱力,“咚”地一下跪倒,扯下内部早已被鲜血浸润的乌鸦头套,甩在面前。
起先,还勉强用胳膊肘撑着地面,吐出好几大口血。慢慢的,胳膊也软了下来,整个人慢慢侧躺在坚硬的地面,蜷缩起来。
血液从充血的眸子,鼻孔,嘴角,甚至双耳流出。
像是失温的将死者,疫医用抖得像在抽搐的手,掏出了携带的应急针剂,想颤抖地扎脖子上,最后因为手实在抬不起来,只能把手压在地上“物理稳定”,将救命药物打进了另一只手的手腕。
「&的。」骂声有气无力。
随后山洞里便一片死寂。
「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有活力啊,」两败俱伤的结果就是,老人背着手看了看地上的两个不动的“尸体”,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远处那个怪物吸血鬼的尸体,「哎,一个个,都在为着什么,决死拼命呢……」
而且想不到的是,那个“乌鸦头男子”的头套下,竟然是位女性。
老人捡起疫医的头套,端详了下鸟喙的结构:「有点意思。」他将头套提在手上,准备离开。
不过,在矿场的大门处,他遇上了今天的第三波客人——
「我这辈子,还真没过过这样“热闹”的一天,呵。」
「别动!举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