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阴雨霏霏，韦伯叩着手中的木牌——那是一种被打磨光滑、有着厚厚包浆的老物件，韦伯很喜欢那其中带有的年代感，虽说这块木牌存在的年岁没有韦伯来的久远，但是韦伯总有一种两老头对视的惺惺相惜感，于是就花了不多的几个银币从街角的摊贩那里买了下来。
木牌上刻的字早已经磨平，那是一种阳刻的技艺，简单来说，就是字体突出平面，所以那些字都已经都磨平了，变作了这光秃秃的两片木牌，用来穿木牌的红绳看起来也是新物，略有些鲜艳了。
韦伯坐在覆着皮革的防雨的车前架上，没有去驱马，任由两匹高头大马悠悠地走动，反正这里也就一条道路，怎么也不会走丢。城市里其实充斥着快乐的气息，最高兴的还是那些商人，他们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安排这家仆，把货物成箱成箱地运出城，往往几天后就会变成空车回来继续填装货物。
无他，雅格达的难民潮，对于这些商人来说无异于一次发财的盛宴，难民太多了，他们需要的货物也太多了，纵使是周边这些城市的商人一股脑儿全扑在这块大蛋糕上也没有吃完。
去年秋天收购的低价粮食、布匹如今就能卖出不错的价钱。而且有不少人、应该说雅格达原本的富商们，手头暂时没有现钱了，还有用那些令人垂涎的宝贝、美丽动人的女奴来换取。穷人们则会卖掉自己的女儿——虽说人类种做奴隶是不被允许的，但是做家仆却不会有人说三道四，至于其中究竟有怎样的差别，只能说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这些韦伯并不在意，实际上这辆还挺奢华的马车就是韦伯低价从某个变卖物品的原雅格达富豪手中买得的。那老鼠胡子商人还附赠一对年轻女奴——猫种和犬种兽人。
………………
“少爷您可是撞了大运了，若非老夫着急着要回老家不得不变卖这些不好带走的玩意儿，五个大金币怎么也买不下这辆马车加上两个娴熟的女仆！”老鼠胡子揣着手哈哈赔笑道。
韦伯抬了抬眉毛，他的确需要马车，但是说实话这两个女奴并不需要：“那你还是不用附赠了，这两个女仆你自个儿留着吧，我只要这马车。”
老鼠胡子的表情微不可查地一变，但还是笑着说道：“您这叫什么话，老夫年岁已长，早已过了少壮之年，但是策马之时仍多，她俩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品，这两个女仆您若是嫌脏，老夫可以打包票，她们绝没有那些怪病。”
韦伯长叹一口气：“我可没有你们的那些嗜好，这么说吧……”
“带上吧。”
“啊呀，还是少夫人有眼光啊，老夫保证这两个女仆已经被调教的很好了，定能让少夫人轻松不少！”老鼠胡子看着韦伯身后白驹上的少女，目光如同游蛇般行走——那是个体态妖娆的女子，两天长腿虽然被长裤和马靴包裹，但是纤细姣好，腰肢盈盈一握，虽然穿着英气的猎装，但是无不透出一股女人的味道，唯独脸上带着面具，让人无法看清真容。
“如果你需要仆从我们可以去买人类种的。”韦伯握着那少女的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腕。
“人类、亚人，又有什么区别呢，就她们两个吧，这世间能少两个可怜人都是好事。”
“行，你高兴就好。”韦伯爽快的支付了六个大金币，“我还需要一些食物，你顺便给我解决了吧，四个人七天份。”
老鼠胡子谄媚地答应了，临走时依旧在想，此人是哪家行会的少爷？出手阔绰又有如此美人相伴，身边却看不见随从，若非不愿惹是生非，按照其本性必是要抢夺那女子的。老鼠胡子叹了口气，终归是家园被毁，流离失所，不如从前哦。
………………
“你刚才念念有词的是什么啊。”温丝缇撩开前帘，手撑在窗臼上看着韦伯。
“故乡的小调……我崇拜的一位诗人写的。”韦伯回答到，“有时候会想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这边的世界活了千年多了，还是会觉得那个生活了才二十的世界才是我的归宿。已经快要记不清了，什么是手机，什么是电脑，什么是飞机……甚至我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但是我总想着要回去。”
“把这里当做家不行么？”
“……，真的要她们两个亚人种的女仆就行么，说实话这样可能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你要知道学院联盟那地方算是中立国，教国虽然没有那么歧视这些兽人，但是多的是国家以残杀他们为乐。”
“你岔开话题的水平真的很烂……是啊，可能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吧。但是没关系，我不是人类，我是伪神，人类、亚人、动物，在我眼中都差不多，只是生灵而已，我从怨恨和恐惧中诞生，所以这样的一点施舍……”温丝缇摸着那猫女的耳朵，她们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只一会便沉睡过去，疼痛令她们难以入眠——老鼠胡子终究还是骗了韦伯，这两个少女的下体都有很严重的损伤，虽然不是那种传染病，但是怎么都算是残次品了吧。
好在温丝缇身为瘟神，不仅有那些关于疾病的权能，关于治愈方面的天赋也很突出，再加上韦伯脑中那些千年间流传的秘术这才能治好两个少女的病灶，也总算是睡上了没有痛苦的一觉。
“这样的一点施舍，就当做是赎罪吧……我一定会死么？”温丝缇抬头看着韦伯，她眼中闪烁着泪花。
“嗯，你一定会死，我保证，在我拿到魂集之器后，你一定会死。”韦伯转过头来，把那两片木牌吊在窗棂上，随着车马的前行发出阵阵“叩叩”的响声，总算使得这夜间行车不算那么单调——尽管夜间只有城市最外围的红灯区还可以行车，但是这驾马车就像是行走在人群中的幽灵，格格不入。
“那真是太好了。”温丝缇伸出手抚摸韦伯的面颊、到脖颈、到锁骨，而后她越过窗子，把头埋在韦伯的怀中，“若我不存于世，就不会遭受世人的唾骂，若我从此消亡，再也没有毒咒传来，那我才算真正的解放了。你要……真的杀死我，彻底杀死我才行。”
“嗯。等我拿到魂集之器，我就会彻底杀死你，让你永远不得复活。”韦伯轻叹道，“所以你得先帮我一个忙，取回我的东西，顺便，还得为这个世界的住民们，谋求日后的出路才行……”
学院……那里除了擎天白玉柱，还有一样，早晚都要解决的事，或者说，早晚都要杀死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