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神大神居高临下,她一副女子模样,身着红裙,赤着脚。
“狱绒王!你来的正是时候,你我二人联手,必然能将这杂碎斩落于此!”弥猴王提议道,他长着黑色指甲的丑陋皱皮的右手拧起,呲牙咧嘴。
此刻,狱绒王在飞影正上方的位置,弥猴王面对着飞影,两人基本上封锁了飞影的撤退路线。狱绒王只是站着,但是她浑身上下的气场比起弥猴王来说要强上无数个次元,就好像她莅临的那一刻,她就是这片天地的主人,弥猴王忽然消去了气息一般。
对此弥猴王也很是诧异。他们几人被放逐于此之时都被那位大神剥去了三分神性七分魂力,实力与从前相比莫说五分,便是三分都不一定留着,所以他一直也不敢耀武扬威,三人都投在九婴手底下做事,狱绒王虽说本来水平就略高于他,但是两者之间不应该出现如此悬殊的差距。
狱绒王看起来几乎恢复到了巅峰水准……而弥猴王听说她前几年的时候才受了重伤,为何疗伤会使得境界恢复?
弥猴王强压下心中的困惑,眼下的首要目标自然是杀了飞影脱困,所以他手指空中的狱绒王道:“狱绒王!你到底是帮也不帮!”
狱绒王照旧是一言不发。
这就整的飞影也很烦躁——他现在实打实地落入了下风,狱绒王即便是不出手帮弥猴王,也不会莫名其妙地帮自己吧;若是她出手的话,那局势定然要剧变,他若是在不知道狱绒王水准地情况下贸然先手很有可能被对方稀奇古怪的招式给钻了空子。
稍微露一手吧……飞影想着,他攥紧拳头,五指间电光流动,忽然从腰间打出。
那本该是一柄无人能挡的利刃,它迅捷、强悍,能够一瞬间贯通挡在前方的一切!
狱绒王动了。
她红衣飘飘,一脚迈出,金色的波纹向着天际扩散;她舞动长袖,甩手间从虚无中抽出一柄金色的长剑,看似漫不经心地丢下,正中飞影打出的闪电长枪,两股光芒交错在一起,巨大的爆炸把弥猴王推开。
狱绒王像是落水一般,忽然从空中自由落体而下,她眼角绯红,眼影化的很长,从飞影的面前掠过,一脸的冷艳。
“狱绒王!你在等什么,还不速速出手!”弥猴王不耐烦地喊道。
弥猴王的体型急速变大,随着这一神通变化,它全身的炁也在沸腾,一眨眼他的身形就犹如房屋般巨大了,这应当就是法天像地术法了。
“蠢货,你想让世人陷入慌乱不成?”狱绒王皱起她剑锋般的细眉,随手甩出一道金色符咒,把弥猴王硬生生定在原地,弥猴王的身后出现了金色的方格,其内便是小篆字体的一个定字,狱绒王的定身术不晓得比弥猴王高上多少层次。
她不仅定住了弥猴王的身形,更是把弥猴王体内的真炁流转也全部封死。
飞影第一次主动拉开距离。只凭这一手飞影就能看出来,这狱绒王和弥猴王的境界云泥之别。更糟糕的是,飞影能够听到周遭大地的振颤只音,大批的人马正在向着青雀坊奔袭,想必是种柱国带着军队前来了。
如今帷帐被破,饶是那些凡人也能毫无阻碍地进入这片战场,他们的力量虽然微弱,密集的攻击甚至不一定能够穿透飞影体表的护体屏障,但是流弹攻击会给他肩扛的两个女人带去危险,这是飞影不愿意尝试的。
“总之该考虑撤退了……”飞影嘟囔一声,脚步一踏,冲着种沁带来的军队而去。
“喂!狱绒王!那家伙要溜了啊,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弥猴王被死死地禁锢在地上,他抬头看着这位惹得他有些恼火的兄弟吼道,“快他妈给我解开!”
而狱绒王则是剑眉微抬,依旧不屑于与他对话。
狱绒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弥猴王梗着脖子,半响终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跌坐在地面。
如果自己或是狱绒王不追上去的话,那些人类是根本不可能拦得住那小子的,弥猴王很清楚,狱绒王看起来是铁了心要放对方走,但是这其中的理由,弥猴王根本想不明白。
“你今天需得给本座一个解释。”弥猴王干脆坐在地上,湿漉漉的地面弄脏了他的猴毛。远处忽然传来震天地惊呼声,人马皆沸腾,大约是那飞影开始突破阵线了,不知道是人还是马的组织碎片接连飞上天空。很快帝都的人们都会知道,除了一个喜欢偷金盗银劫富济贫的“花都飞影”之外,还有一个强大到可以随意进出柱国府邸,万军丛中来去自如的“花都飞影”。
那小子是来抢人的,而且那两个女人还不是普通的民女。弥猴王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传开,总之他感觉种璞这回应该不会好过,但是这些问题他都可以抛诸脑后,现在他最想知道的答案只有一个。
“你为什么要放他走?”弥猴王再一次发问,他已经愠怒了,视情况而定,可能会导致兄弟反目也说不定——原本他们的兄弟情就寡淡如水。
“弥猴王……”狱绒王绛唇剑眉,眉心一点梅花,眼角一点泪痣,肤色白皙,鼻梁高挺,一对细长的丹凤眼危险而诱惑,无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眉眼间有杀伐之气的女子。她曾经是逍遥的魔王,如今则是一介武将……
“我怀念当年叱咤风云的日子。”玉蓉淡淡地说,她展开的探知领域带回飞影已经成功脱身的消息,玉蓉牵动嘴角笑了笑,她的右手小指上缠绕了一根金色的细线,这将会是她大计成功与否的关键。
“那当然……我也时常会想起。那些年我们几个上通九天下达地府,遥遥万里神州何处去不得;饮酒作乐好不快活,修行练功也有风趣。直到老么和天庭撕破了脸……那段时日回不来了,狱绒王。”弥猴王一脸的悲伤。
他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如此。老么为了尊严也好,为了全体妖怪的活路也罢,最后登上了凌霄宝殿和那些该死的神仙打的地暗天黑,那二郎显圣真君攻他花果山时,当年几个结拜兄弟无一赶去救援,最后只得看着骄傲的猴子被西方赶来的如来压在五行山下。
后来他倒是出来了,但是像是入了佛门,与从前变了个人一般,弥猴王本有几次打算去劫那唐三藏,还自家兄弟一个自由身来着,但是他远远地看几眼便惧了。老牛也说了,让兄弟几个忘了老么,他们已经不是同道中人了。
听说老牛也和佛门有所勾结,这都是后话了。弥猴王听到老么最后功德圆满修成了斗战胜佛,心里又是难过又是欣慰,于是他在自己盘下的山头上大开宴席,与他曾经认识的老么道了个别……
“回不去啦。”弥猴王被勾起了回忆,便止不住地去想。
“我也是……只不过我的回忆里,倒是没有几位兄弟的身影。”玉蓉点点头赞同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会带着你的遗愿回去的,弥猴王。若是我有机会去那灵山见到老么,我会告诉他你很想他。”玉蓉手起刀落。
“不过他大约是记不起曾经有过有这些兄弟了吧。”
………………
“刘持刀战死了?”
“回帝君,确实如此。臣带兵赶到之时,那飞影正要离开,臣想要将此人缉拿,奈何他神通广大,视刀兵如无物啊,参战的兄弟们十不存一啊帝君!”种沁怨声哀悼,就像是在为死去的士兵们感到悲伤一般,“刘持刀本在臣家中做客,那时候悍然出手要阻止那贼子,没成想……竟就此陨落啊。”
帝君瞥见种沁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不沾尘土,更有一股异香扑鼻。莫说是打了如此惨烈的一仗了,应当是沐浴更衣之后才来面圣的,而根据种沁所说,他应该是十万火急地赶来才对。
也罢,不过是些话术而已,只要该说的都说了便不去纠结其形式了。九婴就是这么务实的性子。
“爱卿方才说那贼人……是为何袭击你家府邸来着?”
“回陛下,自然是为了钱财而来。”
“可朕怎么听有消息说是你儿子强抢民女,引来侠义之士的惩戒呢?”帝君眯着眼,比起种沁所言,他当然相信自己掌握的情报,但是种沁确实是国之重臣,对待他,虚虚实实,还是需要拿捏分寸。
“绝无此事!帝君!那都是小人的谣言,坊间的怪谈啊!”种沁摇头如拨浪鼓,“您是知道璞儿的,自从臣失去长子之后,璞儿便是臣的独子,臣乃军武之家,家风严谨,那教出的儿子怎会有如此伤天害理之举?何况璞儿一直有心上人,从未改变心意。”
“噢,这朕倒是从未听说,是何人让柱国之子如此挂心哪?”
“回帝君,正是帝君的徒弟……归德大将军,姑苏。据说他们俩当年在瑶山私定了终身。”种沁跪着,但是说到姑苏的时候还是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看九婴的神色。
都说龙颜勿犯,种沁哪里会不知道帝君已经了解了此事的起因,但是种沁知道他知道。帝君也知道种沁知道他知道。两个人之所以心照不宣地把话题扯开,无非就是想把此事从大化小。
“行了,平身吧……此事日后再议。还是说说这飞贼的事吧。对了,吩咐下去,刘持刀的葬礼,按一品大员的礼制督办。”帝君继续伏案批折子,这里是帝君的书房,红日偏西,书房里燃了香,伴着终日的小雨,很有情趣。
“回帝君……那飞影虽是男性,但据说,与这几日在帝都中夜间行窃的飞贼乃是同一伙人。故臣才敢断定他袭击臣的宅邸乃是为财而来。”
“噢,那爱卿可查明家中丢了多少钱财啊?”九婴头也不抬地问。
“帝君,比钱财更糟糕。”种沁摆出一副苦瓜脸,“臣的传家宝,‘辉天耀泪石’丢了……。”
帝君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什么!为何不早说……你且先退下吧。来人,备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