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石

作者:三千君不悔 更新时间:2021/4/5 16:47:21 字数:3604

西瑞尔飞檐走壁,他贴着窗户在走,若是此时屋内的人看一眼窗外或许就能瞄到一抹一闪而过的黑影。

幸运的是,这西市大多是商户,而为了应对军队的排查,这些商户们都毕恭毕敬地待在一楼的店铺里,西瑞尔踩着屋檐正好避开大多数人的视野,万一,万一有人真的抬头看了一眼,西瑞尔也有自信不会暴露。

他早就给自己施加了隐匿相关的魔法,之所以费力地走在这种地方,只是气氛使然。

他的目标是金威坊,那是地理位置上最接近轩宫的坊市,居住者无一例外是官僚,而且是实权官僚。在帝都,四品以上的红紫官袍数不胜数,但是其中有不少是不用上朝的散官,比如两位柱国,还有闲的发慌的翰林博士们。

金威坊反而有一些五品的浅红袍甚至六品的绿袍,他们为什么需要住的离轩宫如此之近呢?因为他们每日都需要去上朝,他们才是真正的,这个国家运转的核心。九婴的规矩是,一天一次小朝会,七天一次百官朝会,一月一次大朝会,这些住在金威坊的家伙,大多就是每日都要去赶小朝会的成员。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每日起早贪黑给九婴写起居注的笔官世家狼青家也居住如此,虽然九婴几乎不曾光临后宫,但是后宫里确实还有几个贵妃居住,宫中除了皇家、阉人和守军之外不能住男子,这是规矩。所以哪怕是九婴的政治班子,也不能留宿宫中,得就近找地方寄身。

天水就是如此。西瑞尔就是准备去找天水。

黄门侍郎天水,真正意义上辅佐九婴治理国家的建言献策之人。他就带着不过十来人的家仆住在金威坊,西瑞尔知道下午时间天水就被九婴召进宫去了,按说这时候应该回来了,西瑞尔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天水就是最好的答疑者。

西瑞尔垫步凌腰,踩着瓦片小跑起来,瓦片湿滑,但是凭他的本事,雨水完全奈何不了他。他完全不在乎塔楼上打足精神四下巡视的士兵,一路奔着金威坊前进。

差不多该开始了。他想着。

果然东南方向响起喧哗声。按照计划,巴黎扮演的飞贼今天要动手行窃来着,看起来今日这般紧张的局势在巴黎看来也不算什么,她依旧我行我素地进行自己的计划。便是有些距离的西市的士兵们也被抽调过去了的样子,西瑞尔更加肆无忌惮地奔跑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能看见金威坊标志的烫金牌楼了。他脚步轻盈,细细回想着天水说过的,他住处的信息。西瑞尔很容易判断到,金威坊东北角那一圈矮小、灰暗的屋子就是黄门侍郎天水的屋子。

雨声略去了本该匆忙的马蹄声,让西瑞尔轻轻扣在木门上的发出的声音变得意外脆生。

没多久,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衣着朴素,长相也绝非上品的丫鬟打开门,目视地面,委身作福:“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请随早春这边来。”

西瑞尔嗯一声,心想天水调教的丫鬟还不错,非常懂规矩,不说多余的话。

早春把西瑞尔让进院子里,左右看了看,好在金威坊的下人们素来不爱八卦,这样的雨天有人家来客也不会探出来观望、饶舌。

“老爷在偏房等您。”早春头前领路,这真的是一个很小的院子,两进而已,东西各有偏房,因为只有两进,所以院子干脆通过一条人工开凿的水渠连接在一起,很有整体感。五月上旬的时间,荷花的花苞已经越上翠绿的枝叶,沾着小雨中汇聚的露水,颇有一番雅趣。

“您需要更衣么?您身上湿透了。”早春回过身,依旧是目视地面地问到。往日来访的客人中很少会有这样的情况——宫中的达官显贵会乘马车步撵之类的,莫说是衣服淋湿,鞋底都不一定会有泥泞。而眼前这位客人则是浑身湿透,手上还沾了不知哪里蹭上的灰。

早春很难想象主人会有如此豪放不羁,愿意走在雨中的好友。这位看起来活脱脱一个江湖人士,像是雨幕中出鞘、带着铮铮龙鸣的刀;而老爷则像是书架上安置的书本,被铜炉熏出异香。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着急见他,就不拘小节了。早春,头前带路吧。”西瑞尔不疾不徐道。

或许是位狂放的文豪?早春答一句是,继续走去,但还是否定了自己脑中的想法,无他,此人身上杀伐之气很重,好比在战场上腌制过,与这位有相同感觉的,便只有敦煌将军一人。但是这是贵客,早春告诉自己,老爷吩咐过要毕恭毕敬。

只是这人看起来还不如自己的年岁,想不到居然能得到老爷如此礼遇。

“下去吧。”屋中传来一声慵懒的命令。早春自然是不敢停留,欠身施了个福便退下了。

西瑞尔满意于这种听话的女仆,他稍等了一会,从体内释放热量,烘干了衣服和身体,这才推门进入。

屋内天水毕恭毕敬地跪着:“主公。”

天水很自然地让出主座,但是西瑞尔挥挥手拒绝了,他坐在天水身边,摆摆手示意天水不必拘谨:“这就是锡铁城的规矩么?繁文缛节罢了,我们之间不必来这一套。说正事,发生了什么?”

天水想了想:“这么说这些事不是主公做的?”

“当然不是我。”西瑞尔皱皱眉头,“我本着不给亲爱的下属们添麻烦的初衷,只是带回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没有多拿一分一毫……最多就是把种沁的院子毁了。”

“您没有顺手把刘同风杀了,然后把种家秘宝给偷了么?”天水有些疑惑,“您居然如此本分。”

西瑞尔深吸一口气,他压下心中的不满以及自己在部下心目中居然是这样一个蛮横印象的惊讶,他决定先搞清楚这两桩莫须有的罪名到底是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

“你的意思是,飞影杀了刘同风,然后还把柱国家的秘宝给顺走了?”

“是这样。”天水咋咋嘴,“但是您说您没做,那一定就是没做了。可是如果不是您,到底又是谁、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做的这些事呢?”

西瑞尔觉得是狱绒王做的,理由很简单,当时在场的人中,有能力击杀猕猴王的应该就是狱绒王;但是至于秘宝,西瑞尔不排除种沁监守自盗的可能性。

“总之你把你目前掌握的情报都告诉我。”西瑞尔摊开纸笔,他分析信息的时候还是习惯用纸笔,并非说他的脑子处理不过来这些信息,只是写写画画的时候让他非常安心罢了。

天水于是开始回忆他被传唤到轩宫以后接收到的信息——刘同风死了,赶去支援的玉容也受了不小的伤,据说玉容本就是带伤之躯,经此一役玉容的身体情况更差了,九婴赏赐了她一些天材地宝,让她去好生养伤了。

“噢,我现在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戕害刘同风的人就是玉容。”西瑞尔向他的下属解释道,“我当时没有杀刘同风,甚至根本没有攻击过玉容,何来把她打成重伤一说,很明显这都是玉容自导自演,刘同风死了的现在,玉容的话便无对证。但是我觉得,玉容杀刘同风肯定不只是为了装病而已,她为什么要杀刘同风呢,他们该是结拜兄弟才对。”

“这么说来,这玉容确实好生奇怪。她为何平白无故要杀了刘同风呢?只是为了给您泼脏水么?”天水问道,他本没有胡须,但是按照锡铁城的审美蓄了山羊胡子,也有了捻胡须的习惯,“莫不是为了那些天材地宝的赏赐?我听说玉持刀前些年也受过重伤,几乎每日都只能打坐,水米不进,直到近几年才有所好转。”

西瑞尔摆摆手道:“这个问题……我会找机会去刺探刺探这个玉持刀,先略过吧。咱们重点说说种家丢失的秘宝,听你的意思,这好像才是九婴操使人力,实行禁制的原因。”

“确实如您所想。”天水肯定道,“九婴费心费力地,就是想要找回种家的秘宝。”

“是种沁这么拜托他的么?难不成真是贼喊捉贼……不对啊,这种家秘宝不就该是种家的东西,何来偷一说。那这么说,秘宝是真的丢了?天水,这种家秘宝究竟是何物。”

“这我也不甚清楚,九婴对此也是不愿详谈,不过万幸种璞是个漏壶,所以我多少知道个大概。种家的秘宝应该是一块灵石,此灵石似乎是亘古久远之物,按照我们的话来说,那应该是……”

“上个纪元的遗物。”西瑞尔接话。

“是,据我推测。那灵石应该是梅珥芙在共享世界权限之前的产物,因为已经不属于新构成的世界框架之内,所以这个纪元的规则不适用于那块儿灵石,不被魔法影响、不因物理规则而损坏,我觉得这就是它被称为灵石的原因吧。但是仅仅如此的话,灵石不过是一块儿异常坚固的石头罢了,不至于九婴为它兴师动众,所以我推测,灵石之所以是秘宝,还和种家的另一个秘辛有关。”

“说下去。”

“种家之所以能够世袭罔替柱国的爵位,虽说是先祖立国时的贡献,但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种家秘法。种家的秘法只有种家的直系子弟能够学习,那是一种通灵的秘法。”

“通灵?这是怎么回事?按照鸣对于这个世界的全新架构,生物死后的格和灵魂之类的都会回到世界之源处洗净,按说这个世界里应该不存在能够滞留的灵体!”西瑞尔问到。这个问题很尖锐,触及到这个世界的核心,天水作为他的下属,西瑞尔没有吝啬与他分享这些知识,如果天水是在明知道这个世界的灵体不会滞留的情况下依旧说出那是通灵之法这样的推论的话,西瑞尔觉得他一定是掌握了某种证据。

“我见过了。”天水言之凿凿,“我见过那秘法,确实能够沟通、驱使先灵。”

“怪哉!”西瑞尔拍着大腿,种家居然有能和先灵沟通的法子,若是放在别的世界或许不稀奇,可是在这个世界……能够不被法则召唤,滞留于此的先灵是哪里来的呢?

灵石!是灵石!

“原来如此,不受现有规则的制约,能够禁锢灵体的灵石么……确实足以被称为秘宝呢,丢失了这样的东西,也难怪九婴会着急了……这不仅是种家的秘宝,更是现代人想要突破法则、更进一步所必须的研究对象。”

天水不语,他知道自己的主公已经有了完备的想法。

“要翻天了,你和扶风注意隐蔽身份,切莫在这次的风浪里露出马脚。”西瑞尔言毕,端坐于此的身姿陡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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