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道的视角)
我和奈砂在一个旅馆睡了一晚后,第二天就打算去找工作。
东京的物价太高了,不找工作的话,我们顶多撑得住一个月,而且这还是在节省开支的情况下。
“下午再去看吧,我们能去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奈砂开怀微笑着,好像这些关乎生存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不算什么。
我听了奈砂的,早晨我们没去找工作,而是在街上散步。
“我们能去哪里呢?风俗店?”对这种事情她都能笑得出来。
“不好吧!那种地方?”
“诶,典道君,你后悔吗?”
“当然不后悔!”
虽然现在我比较冷静,不再像今天上午那么很中二,但这并不影响我现在的决心,我还是只想和奈砂在一起。
“这可是你说的呢!其实你想回去我也可以帮你哦,我听典道君的!”
我镇定地回答:“对于茂下小镇的所有人来说,我们已经成了死人,回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搞不好还会发生尴尬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要是回去的话,今早我们的‘肆式青春’也将完全失去意义!
“说的是呢!好啦,大不了,以后和典道一起流浪呗!”
“别这么悲观啊!”
不过现在这情况,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乐观点来看,其实凭奈砂的外貌,是可以勉强伪装成18岁的少女的,但是她身份证上的学历只有初中,而那不需要身份证的风俗店又有点……感觉没走正道,很危险啊!
降生在小镇中的我们,不过是在夏日的夜晚欣赏了一场烟火大会而已,如今得偿所愿,还私奔来到了东京,不管了,毕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先和她享受一阵子、弥补我们过去的遗憾再说吧。
“话说,要是明天、亦或是未来的某一天,我或者你突然遭遇了车祸,又或者说,我们被小混混、人贩子盯上了,他们都来抓我?或者其他的变故?然后我被虐,你来救我……?”
“这都是些什么狗血剧情啊!”我不禁回驳道:“流水线动漫?日剧?”
“哈哈哈哈!”奈砂大笑了起来,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貌似只有开玩笑的份儿。
然后她接起了下句:“说起这,流水线的恋爱动漫中,重病绝症和意外车祸貌似用的最多。”
“还有校园霸凌、时间和距离让恋人分开并遗忘彼此什么的……”
“声之形、秒速五厘米?”
“哇,老二次元粉了!”我继续说道:“但是这里是现实、不是拍电影,区别很大的。”
“动漫电影来源于现实,现实中还不是会出现类似的事情啊!”
我们刚讨论完,就注意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儿有三个不太鲜明但又容易看到的背影。
我们走到那个角落一看,是三个沦为乞丐的小孩。
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看见我们,二话不说直接乞讨:“大哥大姐,给点钱吧!”
我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
我有点小诧异:大都市怎么会有这种乞丐,而且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早熟的奈砂在这群小孩子面前看起来像顶天立地的大人一样,她首次展现出了自己的善良,用怜悯的表情说:
“这些可怜的孩子应该是被交警赶过来了,毕竟大城市有规则!”
她继续说:“我们就算把剩下的钱都省着用,要是不找到工作,顶多一个月,以后说不定会跟他们一样。”
我试探着奈砂:“我们要施舍吗?”
“当然要!”她毫不犹豫的掏出了钱,给了这三个可怜的孩子,看到奈砂敞开至善的心扉,我也跟着做了。
“谢谢哥哥姐姐!”三个小孩露出纯洁的微笑不停感激着我们。
奈砂蹲了下来,注视着这三个孩子。
“小弟弟们,姐姐最近实在没钱,所以只能给这么多了,抱歉啊!”
我们加起来共施舍了两千日元,对于流浪儿童来说,这很少吗?从来到东京到现在,我们就已经用了两万多日元,还剩六万不到啊!
奇怪,为什么我和她都会装作一副有钱人的样子?为何我们会这么乐观?难道还未从早上的疯狂中清醒过来吗?我觉得我已经很沉稳了啊!
“不!哥哥姐姐们给的钱比我们之前收到的加起来还要多!”
我就说嘛!
奈砂忽然不满地说:“交警把他们都赶在了这里,他们几乎乞讨不到,光是路过这个角落的人都不多,路过的人还不知道会不会给呢!可怜的人总是得不到好处!况且他们是孩子啊!”
我打量着这三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发现到了什么,这三个小孩衣服上破开的位置大多都是一条比较粗的线段,像被剪刀剪过一样。还有,为何不见这些小孩的父母?难道说他们的父母都死了?不至于吧!那他们是经历了一场灾难?还是游荡过来的难民?东京最近有什么灾难或大事件?
“奈砂,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我憋不住,赶忙向她阐述这些问题。
“怎么了?”
“你看看他们的衣服,根本不像是放太久而变烂的,你看看那些破开的地方,像是被剪刀剪过的痕迹一样。”
奈砂:“也就是说?”
“说不定是人贩子!”
“诶!典道,你真聪明!”奈砂拍着我的肩膀微笑道,看来我们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此时我和她背对着那三个小孩,而且离着有点远,小孩们听不到,要是被他们听到破烂这一类的词的话,可能会伤了他们的自尊。
我们又回过头,再次走向那三个孩子,奈砂率先问道:
“小弟弟们,你们的父母在哪里啊?”
“不知道啊!”其中一个小孩大哭道。
“我们的父母离我们好远,我好想我爸爸妈妈!”
我和奈砂听到后,更加惊喜了。
“那你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呢?”我也开始问。
“有三个坏叔叔,把我们抓到一间屋子里关起来,还让我们天天来到都市乞讨、偷窃。”
“果然是人贩子!”
“他说如果我们没讨到钱,不仅不给我们饭吃,还用鞭子抽我们。”
“啊……”
“这群人贩子!”
小孩继续说:“有好多伙伴都被那三个人抓起来了。”
“好多孩子?”我惊讶不已,看来是一个大型人贩子团伙!警方应该也在通缉他们。
“是的,差不多十几个,都被他们三个抓起来,我们这些小孩就是那三个叔叔的摇钱树。”
不知为何,本来呆懵呆懵的我就在此时表现出了男人的豪爽,平声又不失志气地说:“拐卖儿童还虐待儿童,这些家伙就算请七个黑人兄弟来抬怕也不够!奈砂,你带了手机没?”
奈砂从手提箱里拿出了智能手机,慌忙却不脚乱地按起了通讯录。
“我带了!”
“这下好办了!”
“典道,那我们先跟着这三个孩子找到那三个人贩子的老窝,到时候在报警,这样不仅能把那三个人贩子都一锅端了,还能把其余的孩子也都救了!”
“奈砂,你真聪明!”
“可不能再让那三个家伙继续拐卖儿童了!这些孩子的父母肯定非常担心!”
在小镇上的时候,一开始奈砂说要带我私奔,给人一种坏女孩的感觉,在第二个如果世界里她也这么说过,而且我也跟着她“学坏”,现在看来,其实她比圣母还要善良,不仅给这些孩子施舍,还要和我一起帮他们收拾人贩子,在她的影响下,我今后肯定也会成为“圣人”!
天哪!我还要不要点FACE了!
这个白日梦让我不知不觉都停了下来,奈砂突然回头望着我:“怎么了,典道?”
“没,没什么!”
我赶忙跟上,她边缓步走边微笑着说:
“那…典道是不是还在想…在如果世界中我们在电车上谈论私奔话题那个事情啊,当时我还说自己是坏女孩,要去酒吧什么的…”
“怎么我在想什么你都知道啊,是不是开脚本了?”我惊诧道。
“我知道的哦,典道君,我们先赶快跟着这群孩子找到那三个人贩子的藏身处吧!”
等等,真的要去啊!大街上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尚处花季的我们跟三个流浪儿童混在一起!
我又望着奈砂圣母般的表情,奈砂的眼神告诉我,帮助他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关注外界任何情况,或许这个世界都不会帮助这三个可怜的孩子,但是既然我们看出来了,就必须帮!
就算全世界在背后嘲讽,我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前进、去帮助他们,帮助那些真正可怜却无人关注的人!
她看着这三个小孩温和地问道:
“小弟弟们,你们说的那三个坏叔叔在哪里啊?”
我跟着奈砂说:“我们一起去端了他们!”
“大哥哥大姐姐,他们有三个人啊!”
“那里很危险的!”三个孩子中比较理智的说道。
“哥哥姐姐帮帮我们,我想见妈妈爸爸,一年没见了!”另一个激进的小孩大哭着,抱着奈砂的大腿不停哀求。
“一年!!”我惊叹道。
警察那么菜的吗?
不,我不应该怪罪于警局。或许那三个人贩子躲在深山老林,让这三个孩子长途跋涉来大都市乞讨,这样警方也很难找到,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着这三个小孩找到那三个人贩子,但在大都市里,被伪装成乞丐的他们又能被谁看出来呢?又有谁会去想这些事情呢?又有谁会帮助他们呢?
眼下只有我和奈砂,只有我们能帮助他们去收拾那三个人渣!
奈砂抚摸着那个激进的小孩,像是他们的慈母一样,但又不失少女清纯的风光。
“小弟弟放心吧,我们会把你们还有坏叔叔抓的其他孩子都送回家的,不让你们再受那三个人贩子的欺负!”
我直爽地说:“我们帮你们报警,把那三个小混混都干了!”
听到我这么说后,那三个可怜的孩子脸上如同欧洲中世纪居民死气沉沉的表情瞬间有了生机,他们感受到了来自一对少年少女的温暖。
“谢谢哥哥姐姐!”
“接下来要麻烦你们了啊,肯定要走很长的路吧。”
奈砂也说:“人贩子肯定隐藏在离这市中心很远的边远地区。”
其中的一个小孩也说:“那是一个比较偏的地方,人比这里要少得多,那三个坏叔叔平时把我们还有其他孩子关在屋里,他也不许我们叫喊,所以外界的居民完全不知道我们……”
这个孩子哭了起来,奈砂用右手擦掉了他的眼泪。
“好啦,别哭了啊,我们来救你们!”
又一个孩子说:“其实有无数人经过了我们,也有很多人给了我们钱,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我们是被骗来的!只有哥哥姐姐知道了!”
这个孩子也哭了,我轻轻擦掉了他的眼泪。
“该死的人贩子,这街上的人也是,交警把他们赶到这角落里,路过的人也不知道这几个儿童是被拐卖的,他们的衣服明显是被剪刀剪的,连这都看不出来,还一本正经地认为这些孩子是没有父母的乞丐!真是!”
奈砂叹气说:“唉!人类就是这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会进一步了解可怜的人,连关心都很少!但是还有我们!”
我再一次回过头来看着奈砂,奈砂已是满脸笑容,我既是惊讶也是欣慰:原来奈砂是一个心地善良兼纯洁的少女!
哪怕自己本来就处于困境,也要帮助他人,不停地站在他人的力场上看待问题,害怕他人痛苦从而想帮助他们,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平民也好、乞丐也好,都要帮助。
善良是常见的,但要有一颗超越圣母的心,着实非常罕见!
这才是真正的奈砂啊!
我们跟着这三个孩子,不停地行走,既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感到半点羞耻,途径闹市区时,迎来了无数异样的眼光,很多人认为我和奈砂非常奇怪、甚至还有人认为我们都疯了。
但我和奈砂完全不在乎,其实我和她来到东京的第一天就感受到了人类社会的冰冷、人性丑恶的一面。
“哥哥姐姐,好多人在看你们啊……”
“不用管他们!”我摸着一个小孩的头,直截了当地说。
奈砂也对这三个小孩微笑着:“不用担心,别人没有救你们,我们来救!”
尽管经过了闹市区,但是车水马龙貌似也抛出了异样的目光,近乎所有的汽车、公交车甚至摩托、电瓶车都不放过我们。
我和奈砂抛开了一切,完全不把冷眼旁观甚至嘲笑我们的人放在眼里。
“这两个人在干嘛啊?怎么跟三个乞丐走一起?”
“是啊!”
“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他们是不是疯了?”
“不好好享受青春,跟乞丐混什么?”
“那对少年少女不会要收养那三个流浪儿童吧!”
“哈哈哈!”
尽管我们不在乎,但三个小孩还是非常害怕,东京的市民带给他们的只有嘲讽、冷漠,准确的来说是所有的大人。
街上有一些跟我和奈砂同龄的少年少女本想跟过来探个究竟,却被他们的父母或者其他亲人劝阻,说什么不要跟乞丐和疯子混在一起、不要上当受骗等。
这就是大人们。
三个被拐卖的儿童遭到了社会的欺凌和嘲讽,可是只有一对少年少女看到了!
如果青春存在至高的境界,那将会是大人们的“噩梦”!
历经近四个小时的旅程,我和奈砂跟着这三个被拐卖的儿童终于来到了人烟比较稀少的边远地区。
为了救这些可怜的孩子,我和她的午饭只是用面包充饥,同时也花了钱给这三个小孩买了食物,对于这三个被人贩子拐卖的小孩来说,我们算是给了他们一顿最丰盛的午餐。
跟随这三个小孩,我和奈砂很快找到人贩子的藏身处---一个宽大院子加上稍大的房屋以及几个小分屋,即便是在夏日也依然给人以冰凉的气息,这附近没有任何其他的住宅,路人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个木屋被一个中等规模的竹林所围住,没有人去注意他们,任由三个人贩子拐卖儿童、作恶多端。
院子里满是被拐卖的儿童,可以看得出的是,他们衣服都是被剪刀剪的,人贩子想要他们伪装成乞丐去街上乞讨,然后把得到的钱大部分都给自己。院子里的,加上可见的屋子里的,差不多十几个孩子。
我和奈砂并没有立刻报警,而是先冷静地探察人贩子的情况。
“要是人贩子不在家里就报警,那就亏大了。”
“说得对,即便救了这些孩子,但放走的人贩子肯定也会继续拐卖。”
没过多久,一个高大的男子从屋里出来,嘴里抽着烟、左手握着酒、眼睛不停地斜视着被拐的小孩,一个标准的小混混模样。
“出来了。”
“不只,小弟弟们说一共有三个。”
被我和奈砂帮助了的三个小孩又一次跪了起来,悄悄地对我们说:“哥哥姐姐,请你们一定要救我们还有他们啊!”
这些孩子稚嫩的声调让我们更加同情他们。
“放心,我们已经跟着你们来了,当然是来帮你们的。”
“我们先避一避,免得被人贩子发现。”
说完,我和奈砂带着这三个小孩悄悄地离开,躲在了一个角落偷偷商量着。
“这样,今天早上我和奈砂不是给了你们一些钱吗,你们先拿着这些钱去人贩子那儿领赏,顺便观测一下是不是所有人贩子都齐了,随后回来把情况告诉我们。”
小孩说:“可是坏叔叔不一定会让我们再出来。”
奈砂:“你们收了这么多钱,叔叔肯定很高兴,而且他也不会相信我们在这里的,因为过去根本没有人帮过你们,叔叔也会坚信没有人会帮你们,所以他肯定不会想那么多的啊。”
“好啦,快去吧,如果你们不能回来报信,我们就先等一等!”
三个小孩泪目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哥哥姐姐,太谢谢你们了!”
他们抱着奈砂的大腿,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们也相互微笑了一下,话说那三个家伙混了这么长时间,会上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