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晴所说的地下诊所有着双层含义,第一层含义即是指藏匿于黑暗中,没有营业执照,不经经营批准的三无小诊所。
而第二层含义则是指,真真正正的处在地下,是需要乘坐电梯才能抵达,依靠地下铺面的低廉租金,在医疗小组与巨型医疗托拉斯的双面夹击中,赚取一些微薄的收入。
不过有些讽刺的是,尽管这些地下诊所医疗器械相当落后,治愈几率也远低于巨型医疗托拉斯和医疗小组,但仍旧是经常被前来寻求医治的病人踢破了门槛。
人们知道在这里进行治疗不会有什么特别好的疗效,但因为便宜,即使只有十分之一的治愈可能性,人们还是愿意来这个地方碰碰运气,毕竟在医疗小组(顶级科研人员组成的医疗组织,专门针对会员提供医疗服务,有着自己的战斗人员与医疗人员)或者巨型医疗托拉斯(垄断高精尖医疗手段,垄断高端药物制造与研发,垄断医疗人员培训的巨型医疗企业)进行治疗,虽然可以治好绝大部分的病症,但仅是一次治疗,就可以让人背上难以还清的高昂贷款。
走进浅草街的一栋半商贸半居住的巨型楼栋中后,秋如雨和夏若晴所看到的即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这里与外界隔离,却又和外界有着关系,这里有着自己的法律法规,也有着自己的生活轨迹。
这种地方在不夜城中随处可见,其特征就是占地面积巨大且有着百余层的巨型楼栋,内部既有着千万名的住户,又有着千百家店铺,安保探员们不会维护这里的治安,只有楼栋内的居民和商店店主们自行雇佣的护卫队。
如果把不夜城看作是一个国家的话,那么这些楼栋就是组成国家的城市。
秋如雨搀扶着夏若晴走到了楼栋内的电梯里,随后按下按钮,前往了地下12层。
看着电梯内部铺满了墙壁与顶部的电子广告,广告中的每一种食物看起来都是非常可口,以至于秋如雨都有些看入神了,咂了咂嘴后,问道:“若晴姐,你身上还有能量棒吗?”
走了十几分钟的路,身体上的伤口又开始疼痛了起来,夏若晴此时正倚靠在秋如雨的身上,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听到询问之后,也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没有了,最后一根了”
“昨天晚上消耗的体力太多了,我现在真是有些腰酸背痛了,走路都有些腿软了”
“你以为我不是吗?虽说让你随意处置,但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我早上起床的时候,痛得都下不了床,走不动路了”
“我明明已经很温柔了啊,虽然之前有一些经验(指取子弹),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我的第一次(指接骨)”
“你根本就没有温柔!嘶...胸部和小腹好痛...”
抵达地下12层之后,秋如雨搀扶着夏若晴走出了电梯,昏暗的地下楼层内并不像地上楼层那样人流涌动,这里就像是夜晚的小巷一样,周围的店铺闪烁着红蓝紫色调为主的霓虹灯招牌,走廊楼道内到处都是污水垃圾,以及躺在垃圾堆里不知是死是活的流浪汉瘾君子。
“这里的空气很污浊很潮湿啊...”闻着周围有些刺鼻的臭味,秋如雨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不过夏若晴却是显得无所谓,只是轻声说道:“都是些随处可见的场景,有些地方比这里还要堕落腐朽,快走吧,中村医生可是到中午就停业休息了”
沿着走廊朝着楼层深处走去,隐约间秋如雨仿佛可以听到喝彩声以及金属撞击的声音,看样子这里肯定也有地下拳击场。
哪里是真真正正凭借血与汗来赚取钞票的地方,死亡在这个地方只是家常便饭而已,地下诊所之所以在这里,也是因为拳击手们经常会被打碎骨头,需要安装或者更换义肢。
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一扇窄小的店铺隐藏在了角落中,就像是故意不愿被人发现一样,店铺门口的霓虹灯招牌上闪烁着红色的中日英三语文字。
【中村医诊】
“若晴姐,应该就是这里了吧?”秋如雨问道。
“嗯,快点进去吧,我好痛”夏若晴点了点头,因为疼痛而有些惨白的脸上,被红色的霓虹灯照映的有些瘆人。
没有时间再继续多进行交流了,秋如雨走上前去便推开了诊所的门,随后搀扶着夏若晴走进了屋内,而走进屋中最先闻到的,就是刺鼻的消毒水,电解液与鲜血,三者交融在一起的味道。
而所看到的,也是在昏暗的小屋子中,左手边的两个钢铁货架上摆放着各种二手翻新的义肢,有女性和男性的四肢,也有比较珍贵的,泡在培养液中的人造器官义肢。
而在货架的旁边,摆放着一张好像只会出现在牙科诊所内的手术床,破烂的表皮上沾染了许许多多的血迹,旁边的手术架上还有许多没有进行消毒处理的手术工具。
秋如雨对这种环境有些担心,且不说医生的技术如何,单是这种脏乱差的环境,应该很容易感染吧?毕竟夏若晴是个没有进行过改造的正常人,如果真的感染了细菌病毒,治愈难度比改造人要困难很多。
“若晴姐,要不然咱们就换一个诊所吧?这里环境太差了”秋如雨说道。
“如果不愿意留在这里,可以趁早离开,这里还有很多需要手术的人”
旁边的手术室里传出了一声不屑的声音,随后一名身高约在一米七上下,身着染血白大褂,手上带着染血手套,留着黑色短发,脸上带着染血口罩的女性走了出来。
她的眼睛非常漂亮,竟然呈现着淡紫色,尽管精致的脸上带着些许血迹,但仍然是掩盖不住璀璨如宝石的魅力之眼。
“你就是这里的医生?中...中村奈叶?”看着衣服上的名字,秋如雨说道。
“中村医生,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夏若晴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今天是哪里受伤了?”几乎是无视了秋如雨,中村奈叶摘下手套,走到了一旁的办公桌旁,并且打开了台灯。
“昨天在战斗的时候,手臂被打断了,小腹也受伤了”夏若晴坐在了中村奈叶的对面,并且把受伤的右臂放在了办公桌上。
中村奈叶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把手术剪,直接将夏若晴手臂上的纱布和夹板拆了下来。
“这里是谁缝合的?”说着话,中村奈叶把口罩摘了下来,并且带上了一副窄细的黑框眼镜。
中村奈叶的模样看起来很有御姐范儿,颇有一种禁.欲冷淡的样子。
“是我缝合的”秋如雨在一旁说道。
“技术很烂,缝合线勉强还算整齐,一看就知道是新手的所作所为。那么,你们是想要现在恢复活动能力,还是慢慢继续静养呢?”中村奈叶对着秋如雨和夏若晴问道。
“这两个区别有多大?”秋如雨问道。
中村奈叶走到了夏若晴的身旁,检查了一下小腹上的伤势以后,说道:“前者一个小时之后就可以恢复正常,后者则是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后者看在是老朋友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免费做,但是前者需要一万新币”
“这个...”夏若晴显得有些犹豫不定。
“当然是前者,越快恢复健康就越好”没等夏若晴说话,秋如雨却是抢先说道。
“可是...可是我手里的钱根本不够,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中村医生,能不能赊账?”夏若晴强颜欢笑的说着。
不过这句话换来的,也只是中村奈叶的摇头拒绝。
夏若晴苦笑了一声,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麻烦...”
“我听到有人需要赚钱?我这里有个项目,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顺着声音,夏若晴和秋如雨朝着身后的手术室看了过去,而他们两人所看到的,则是一名正在调整着自己刚刚才安装好的义肢右臂的中年人。
他的褐色皮肤上布满了纹身与伤疤,整条右臂都被义肢所替换,肩膀处的连接处还带着些许鲜血,显然中村奈叶刚才所进行的手术,就是为他做的。
“你是谁?什么项目”秋如雨站在一旁,端着肩,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名改造人。
“人们都叫他阿力,是隔壁黑拳击场的经纪人”中村奈叶用手绢擦了擦眼镜后,继续帮夏若晴检查着手臂的伤势。
“中村大夫说的不错,这位小姐有没有兴趣打黑拳?一场就能赚够手术费了,你也不想看自己的女朋友因为疼痛而难以入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