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30分。闹钟准时响起。
一旬，没有动。
凌晨5点40分。
二巡，手机闹钟响起。
还是没动。
5点45。
三巡，手机铃声循环想起。
有动静了。
呼吸急促起来，短短吸入呼出长。脸皱巴巴的缩成一团，眉头眼睛鼻子紧紧抱在一团。四肢带动全身，手抓住被褥腿抽动着肌肉。疲劳到不想活动，试图恢复入睡。
待到闹钟过去，才好好安稳下来。
5点50。
直到四循，在书桌上的闹钟响起。一声两声三声，唐宇雨才能睁开眼，带着浓厚的黑圆圈。四声五声六声，闹钟停下。
唐宇雨才有挣扎起来的迹象。
好疲惫。
累。
6点。
感觉不到除了累意外别的感觉。还要上学。唐宇雨只得挣扎着起床。完全跟随身体感觉。
还是只能勉强自己到书桌。
带回来的作业依旧只写了昨天晚上写的那些选择题，总结的笔记是多少还是多少。唐宇雨沉重的书包压着他的肩膀，并不宽大的肩膀沉着几公斤的重量，那是知识的重量。也是未来希望的重量。
开门，关门。走出房间。
6点04分。
房门关闭，一间十平小房间里只留一扇望去还是天黑的窗户、一张有台灯的还散落着笔的书桌、一个摆满书和物品的书角和一张凌乱的床。
。
咔哒。
门开的声音响起，唐宇雨走出房门。回望一眼家里：家里的客厅安安静静，女人还没有起床。
曾经家里还有早饭，现在随着他学越升越高，他就没见过女人，唐母做的早饭了。
咔哒。
第二声防盗门的声音，苏钰背着书包穿着校服从房门走出。她回望家里，“哦！知道的！”
家里还传来她家人叮嘱她的声音。但苏钰已经关上门。
楼道间相遇。
“早。”唐宇雨。
不冷不淡，路上遇见。
“早。”
她点头回应。接着一齐走。
公交车站在同一个方向。
两人经过了小区门口，唐宇雨按下电梯。
“1楼。”苏钰。
“哦。”
又是一阵沉默。
“你写完作业了吗？”苏钰打破宁静，问。
“没有。”
“我写完了。”苏钰。
“你厉害。”
话题一下子噎死在这里了，唐宇雨有时候挺恼自己的自闭的，话都说不多。
临出电梯，唐宇雨才有勇气回头看苏钰一眼：她今天穿的一身土土是蓝白校服，清丽的容颜加上一个活力马尾。但是这些唐宇雨看不出来，他只觉得她挺好的。不像他一般乱。
所以他随口说道：“你挺好看的。”
干巴巴的，好像棒读。
苏钰笑笑：“我作业在书包里。等会儿给你抄。”
唐宇雨：“那我请你吃早饭。你要吃什么？”
苏钰：“小笼包。”
唐宇雨：“食堂的小笼包不好吃。我就在车站周围给你买。”
两人出电梯，兵分两路：唐宇雨买早饭，苏钰去车站排队占位置。
两人是在开学的时候认识的。两家人购买的学区房，又恰好是邻居，上学报道的时候就恰好撞到一块儿了。唐宇雨觉得自己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给站在楼梯间看着父母收拾东西的苏钰的说：“是不是去三高？不认识路吗？”
以这一句话开始，他和她互相认识了。到目前为止，一年。
当唐宇雨拿着早饭小笼包气喘吁吁的赶到的时候，苏钰已经站在队伍的前面了。他一个一个找过去，发现苏钰…她正和闺蜜赵茹笑着说着什么。
“……”
看了看手上的包子，再三犹豫一下，唐宇雨还是走过去，将包子递过去：“给，你要的包子。”
苏钰接过，甜甜笑：“谢谢。”
唐宇雨没再说话，默默站在苏钰后面——她帮忙给他站的位置上。听见赵茹说英语老师那个课太催眠了、今天的体育课班主任语文老师又占了、化学老师那个老男人又要听写……什么什么的。
具是酸苦辣。
没有甜。
唐宇雨默然无声，充当背景板。咀嚼着手里的这张卷饼。
油饼，大酥葱油。三块一张。不加蛋。
原本可以省下一点早饭钱，现在唐宇雨只是咬着饼不做声。
有些自闭的人，多不会开口说话。
6点23，车还没有来。队伍里陆陆续续有人走路去学校。
6点33，再不走要迟到了。7点05到校，7点15早读。
唐宇雨没动。
6点41，苏钰赵茹都在讨论要不要快跑，车子的声音才传来。车进站，塞得满满当当，好像人罐头。唐宇雨看了心凉半截，暗叹苦难。
挤吧，挤着上车。东西都不用保护，丢了找不回。
6点50。车出发。
脚不沾地。
7点01分，车报点到站。唐宇雨被人潮拥挤着下车，不用看，两分钟赶不到铁迟到。作业？一个字没动。
唐宇雨飞奔而过，跑到腿软。校门拥堵，教导主任站在门口联同值日生检查有没有穿校服、有没有违规迹象。
唐宇雨看了看身上的、又脏又旧的校服，觉得可以过关。
冲进校门，三秒刚好打铃。唐宇雨逃过第一关。还有第二关早读。
天天这么踩极限，人能坚持多久？用事实告诉你：三年。如果算初中，6年。听说小学也在逐渐内卷…唐宇雨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等会儿还有课呢。
上午五节，中午40，下午五节，晚餐60赶作业。晚自习三节。
最后坐人罐头车回家。
又这样过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