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脸部施展了治愈术,等鼻子和额头不再那么痛了以后,我看向旁边的小亭子。
安地尔正惬意地喝着手上的咖啡(哪来的?),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皱了皱眉。
“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安地尔没有回答我,反而问道。
“…也不是不可以。”我耸了耸肩,忍不住问安地尔:“你有没有看到乌鹫?”
“你说那个阴影的实体?”安地尔瞥了我一眼,继续喝他的咖啡道:“往前面的小花园去了。”
“哦,谢了。”说完,我往安地尔所说的方向走去。
果然,没有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片花海。
五彩缤纷的花海中,有一个黑发的小孩格外的突兀。
“乌鹫。”走进了小孩,只见小小的个子正弯下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你在干什么?”
“嗯?”乌鹫愣了愣,看见是我,便指了指下面笑着说:“是黑色的花,好奇怪呢!”
“黑色的花?”皱了皱眉,我忍不住跟着看过去。
那是一朵小小的花,只有拇指般大小,原本不会引人注目,却突兀的长成黑色,但说它是花,仔细看又不像花。
太奇怪了。
“这并不是花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小的黑色花朵,黑的就像是夜空……不,或许比夜空还要纯粹,是那种像无底洞的黑,使人看了有种深陷其中的感觉,无法自拔……
好想…好想去触碰那朵花……
“不知道耶……”乌鹫的声音突然间听起来好遥远。
而眼前的那朵花,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四周忽然间变得安静了。
“咦?”我马上回过神来,才发现眼前的花消失不见了,不仅是那一朵花,整片花海连同乌鹫都消失不见了,四周陷入一片昏暗。
“乌鹫?”我试探性地呼喊,但四周除了自己的回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我挠了挠头。
记得刚才我是和乌鹫在一起的,然后发现了那朵奇怪的花,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伸手触碰了一下。
之后,就是现在这样。
该不会我又该死的昏倒了吧?难道那朵花有毒?
……吾命休矣。
“你是谁?”
“吓!”差点跳了起来,我惊余未定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那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什么东西都没有。
见鬼了吗?难道是老天终于忍不住我倒霉这么多年,要接我走了吗?
但我现在还不想死啊!
“你是谁?”刚才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还离我越来越近。
“啊啊啊啊啊!阿飘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啦!不要杀我啊!”糟糕!脚开始不争气地发抖了……要是被学长知道我过这么久还是这么不争气,一定会被打死的!
“你是人类?”那声音听起来有点疑惑,停顿了几秒,又开始响了起来:“我叫阿飘?”
噗!
我喷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像阿飘兄啊,怎么反而有种无知小孩的感觉?还有,哪有人会不知道阿飘是什么意思的?居然会把阿飘误认为自己的名字?
难道是某只失忆的不明生物?但是想想又不太对,那东西在这里根本就看不到,只有一片虚空的黑,哪里像是生物了……
等等!黑色?
该不会又是阴影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为什么看不到你呢?难道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记得乌鹫当初也是没有拟态的。
“我吗?”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是愣了愣,然后又说:“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诶……不如这样吧!借你的记忆给我可以吗?”
“啊?”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周围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任然是在一片花海中,而乌鹫正站在我面前,但是下一秒,他向我扑了过来,就好像当初那样,死死地抱着我不肯放开。
“吓死乌鹫了!乌鹫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
“怎么了?”看着怀里开始微微啜泣的孩子,我有点不明所以了。
“刚才那团黑色的东西好厉害,乌鹫差点以为你被吞噬了!”一边说着,乌鹫哭得更厉害了。
可以被乌鹫说成很厉害?那刚才那东西的确是阴影没有错了……
“别,别哭喔!我没事了啦!”抚了抚小孩柔软的黑色短发,我有点笨拙地安慰他。
“诶?”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们。
乌鹫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和我一同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人疑惑地看着我们,然后又看了看周围,血红的双眸透着点迷惘,银色中挑染了一叠红的长发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扬起。
“学长?……”我愣了愣,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学长闻言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我问:“学长是谁?”
“学长你失忆了吗?……啊!你是刚才的那个阿飘!”这个该死的阴影!肯定是随便在我脑中抽取了学长的样子,居然还拟态成学长的样子!害我差点认错了!
“人类,他是谁?”见我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阿飘便转移了目光,投到另一个话题里去。
“我是人类……但我的名字是褚冥漾。”先更正了阿飘的错误,我才开口对他介绍:“他叫乌鹫,是阴影,跟你是同一类。”
“同一类?阴影?”大概是因为看过我的一部分记忆,所以阿飘很快便明白过来了:“所以,我只是妖师的利器,因为太过强大,强大到威胁这个世界而不应该存在的东西吗?”
阿飘的眼里有一闪即逝的落寞:“难怪我从遇到你之前完全没有记忆,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无……若不是我在你触碰的那一刻吸取了一部分记忆,恐怕我连言语都不会吧?”
“啊?”看着阿飘用学长的样子作出销魂的表情,我呆了。
“但是真的很谢谢你,妖师,谢谢你把我唤醒,让我不再背负着来自深层地下的孤寂,让我可以看一看这个世界的美丽……虽然只是那么一点时间。”阿飘对我灿烂地笑了笑,但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可以说比学长还要短少,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面无表情。
他蹲下身子,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面前的黑色花朵:“虽然很不想回到封印里面,但是这个世界并不需要我……”
封印?原来这朵花是封印?封印阴影的法阵居然可以布置在花朵上?
“咦?他居然要强行回到封印里去?”乌鹫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
“什么?”我愣了一下,然后看见阿飘的身影在渐渐变得透明,好像快要消失的样子。
“等、等一下!”我连忙喝住阿飘的,果然,阿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见此我马上开口说:“这个世界并不是不需要你们啊!”
你们,是的,是你们,乌鹫、阿飘、和其他的阴影。
阿飘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我。
“其实……当初我也认为,身为妖师的我不被其他种族所接受,便是从一开始就不需要的存在。
但是后来,我渐渐地明白了。
每个种族的存在必有其重要性。
就好像时间的种族维护着时间的平衡。
白色与黑色的种族维护着光与影。
这个世界有光便有影,不可能只有单调的光,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世界就不再是个平衡的天平了。”
说完这些,我笑了笑,向他伸出了手:“你我都是黑色的种族,这个世界需要我们,被白色种族完全覆盖的世界并不平衡。”
所以,妖师的利器,请为黑色的种族开辟出生存的道路吧,现在,还是白色种族的时代啊。
阴影静静地望着我,血红的眸子有了一丝笑意,然后,他握住了我的手。
“乐意为您效劳,我的妖师。”
******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安地尔放下手上的咖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问:“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度过不是很好吗?”
“是很不错。”我叹了口气:“但与其一直做缩头乌龟,还不如快点去做个了结。”
“呵。”安地尔笑了笑,带金的蓝色双眸看了我一眼:“很不错,现在的妖师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妖师了。”
“那你呢?接下来还留在这里?”我忍不住问。
“没错。”安地尔喝了一口咖啡,脸上虽然带着微笑,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一闪即逝的悲伤。
“是因为逝去的故人吧?”冷笑了一声,我忍不住嘲讽:“留在这里虽然可以回忆当年的往事,但逝去的人终是逝去,悲伤的结局终究不会改变,那是你一手造成的后果!”
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敢对安地尔怒吼。
“也对。”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沧桑而悲凄的笑容。
离开了安地尔那边后,我去客厅找到了五色鸡头。
恰巧,五色鸡头正倒在沙发上睡得天昏地暗。
我在地上布下了传送阵,很快传送阵便开始转动起来,发出白色的光芒,而法阵上方正是五色鸡头。
“掰掰!你先回家吧,下一次再见。”我轻轻地呢喃,五色鸡头很快便消失在法阵上。
“我们也走吧。”对身后的乌鹫说完,我在我们脚下也布上了传送阵:“先去妖师本家吧,希望然他们没事。”
白光闪过,再次睁开眼后,看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次,地上遍布着各种尸体。
有重柳族的,有冰牙族的……还有,妖师的。
血腥的气味毫不留情地刺激着我的嗅觉,我连忙用手捂住鼻子,感觉头部有点晕眩。
老头公适时地施放出隔绝法阵,血腥的气味变淡了。
“然?辛西亚?姐?……你们在吗?”边往里面走去,无视着地上的尸体,我左右张望呼喊着:“有人在吗?”
“漾漾?”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辛西亚?”愣了愣,我马上反应过来转身看着对方:“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其他人都逃了?是不是?然和姐他们一定没事的对不对?!”
“漾漾!你冷静一点!”辛西亚抓着我的肩膀,看起来有点无措。
呼了口气,然后深呼吸,刚刚起伏的心情便平静了下来:“告诉我,辛西亚,其他人呢?”
“其他人……其他的人…他们……”辛西亚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为难,有点迟疑。
“……都死了吗?”接过了辛西亚的话,我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格外的轻。
“漾漾……”
“我去杀了他们!”挥开了辛西亚的手,心中的怒火我怎么样也压印不下:“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一直默默守护着家、默默地在背后支持我的老姐,把我们隐藏在人类之中、默默地守护着妖师一族的然。他们都……他们都死了吗?再也不会有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我,再也不会有人给我拿来甜点,再也看不见那温和的微笑……
“漾漾。”
这时,腹部却传来一阵剧痛。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辛西亚,后者的脸上有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辛西亚……不!你不是辛西亚!你是谁?”
我用右手捂着腹部,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为什么刚才没有发现?这里的人全都死了,辛西亚却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褚冥漾!”乌鹫马上跑了过来,他看着我不断流着鲜血的腹部,眼里满是害怕与惊慌失措。
而阿飘则马上出现挡在我的面前,之前他一直都是呆在老头公里的。
“冰炎殿下?”辛西亚愣愣地看着阿飘,然后冷冷地笑了:“谁也不能阻止我!”
这样冰冷的笑容,我以前曾经见过。
“被人控制了。”乌鹫看了眼辛西亚,然后转回来问我:“要杀掉吗?”
“是你杀了‘他们’?”没有回答乌鹫,我转而看着辛西亚问。
“是啊。”辛西亚的笑容更深了,她笑着对我说:“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真的好有趣喔!”
然后,她渐渐开始扭曲。
鬼族化了……
“因该是鬼族动的手,不然精灵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扭曲。”乌鹫微眯着眼说。
为什么……为什么鬼族也渗入了?
“但是辛西亚根本不是山妖精,她根本不可能……”
“是这样没错。”打断了我的下文,乌鹫说:“但不排除外界刺激对她的影响。试想,一个人看到自己最重要的人被其他人抹杀,会怎么样?”
“会失去理智……”
辛西亚,目睹了然他们被杀的情形?
看着扭曲完的辛西亚向我冲了过来,即使再怎么不情愿,我还是开口说:“乌鹫,杀了她吧。”
起码这样,她就不会再痛苦。
大片的黑暗像洪水一样卷过,收回。然后,在眼前活生生的生命,消逝了。
“然,辛西亚,姐。我会为你们报仇的。”在心里喃喃念着,我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
随便在腹部发了个治愈术后,我再次启动了法阵离开原地,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是学院的大门。
“妖师!”身后传来了一声怒喝。
我转头看着发出声音的人。
真巧,正是以前那些总是找我茬的家伙。
制止住想上前去的乌鹫,我轻轻唤道:“米纳斯,我知道你已经醒来了,所以,与我签订契约之物,请让无礼者见识你的绝姿!”
还好现在还是清晨,空气中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雾气,就连路旁的鲜花嫩草都带有露珠,不然米纳斯可派不上用场。
“乌鹫,你负责打破学院结界。”
说完,也不给那几个学生冲过来的时间,我随手就是几发子弹,很快,那些张牙舞爪的弱小种族便一一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学院的结界也被乌鹫破坏了。
果然是不堪一击。
“弱小的种族竟然敢投靠公会攻打妖师,早就该有死的觉悟。”
“主人……”这时,米纳斯的灵体出现在我眼前,她美丽的脸胧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悲哀:“醒醒吧,主人!”
“我现在很清醒!”我忍不住眯起双眼。
米纳斯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这样说我?
“您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水之贵族的眼泪。
“米纳斯,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定定地望着米纳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表情:“以前的米纳斯从来不会哭泣,她是一个不顾主人人权的幻武兵器,但却会选择另一种方式默默地帮助她的主人。”
意思很明白,现在的米纳斯变了,变得听话了,懂得感情了,但却总是反对我的做法!
“记住谁是你的主人!”狠狠地丢下这句话,我直接越过米纳斯,往学院走去。
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是什么开始悄悄改变?
改变的到底是他们?还是……我自己?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为妖师一族报仇。
“漾漾?你怎么回来了?”我停下了脚步,就好像当初那样,有着金色长发的精灵站在我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只不过这次眼里多了一丝疑惑与担忧:“你快走吧,我不想杀你。”
“我知道……”我对塞塔笑了笑。
他不会杀我的,塞塔只会站在中立方,一方面是不想背叛公会,而另一方面,则是不想伤害自己的友人。
“但是今天,我想先去办点事。”对塞塔说完,我正想绕过他继续走,但是塞塔又挡在了我面前。
“漾漾,我……”
“我也不想杀死你。”打断了塞塔的话,我没有再搭理塞塔,直接绕过他往里走,但是才走两步我又不得不再次停下了脚步。
公会的人来了。
“妖师,请停下前进的脚步。”挡在我前面第一个的是后。
“好啊。”我笑了笑,停下了脚步,然后唤出了米纳斯,随时戒备着。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手里的幻武兵器居然是用来防自己人的。
不对,现在应该不算是自己人了。
我举起手上的米纳斯,对着前面的人,但是下一秒,银光在我眼前闪过,我马上后退避开,虽然避开了要害,但手臂却被划到了。
“我说过,如果敢伤害他们,我会第一个杀了你!”臣手上拿着长刀,紧紧地盯着我,然后又向我冲了过来。
“哼!”再次避开了臣,我看着公会的人一步一步地包围了我们,有的还举起了弓箭对着我,我不得不让乌鹫拟态成飞鹰的样子,轻轻地跃了上去,然后乌鹫张开了翅膀,与此同时,漫天的箭雨向我射来。
我张开了保护结界,然后把米纳斯转换成第三档。
因为对方也张开了保护结界,我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先打破结界……
“褚冥漾!你给我滚下来!”
手一抖,握着的米纳斯差点掉了下去。
这次不是阿飘!是真的学长就站在下面!
我说学长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不过等等!学长他……该不会是站在他们那边的吧?
看这阵型……好像是的。
“打死我也不下来……”
听到我这么说,学长没有像往常一样巴我的头。
因为他根本巴不到嘛!哈哈哈……
“褚,我给你五秒滚下来的时间。”学长瞪了一眼想要攻击我的人们,然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我说。
……好吧。
我下来就是了,反正就算对方想要攻击我,我也可以让乌鹫把对方吞噬掉。
这样一想,其实有危险的不是我,反而是他们嘛!示
意乌鹫往下飞后,我跳下了飞鹰的背,站在学长面前。
“你们在搞什么鬼?”学长挑眉。
“学长…是他们……”
“闭嘴!”学长瞪了我一眼,然后冷冷地看着其他人。
学长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脸臭得要死……虽然平时也不怎样就是。
我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学长到底在生什么气啊?好像随时准备拿出幻武兵器捅死人的样子,貌似别人刚杀了他全家那样……
“为了守世界的存在,我们必须这么做。”对方如是说。
学长的脸更臭了。
唉……我默默地低下了头,忍不住为对方默哀……
“褚,你再脑残试试。”
“对不起学长,我错了。”
学长瞪了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头看着对方,用拇指向后比了比我,说:“你们该不会以为这家伙想要毁灭世界吧?”
对方没有说话。
“这个家伙弱得连医疗班都可以拍死了,怎么可能毁灭守世界?”
学长,很感谢你为我辩解,但是拜托!我真的有这么弱吗?
还有,连医疗班都可以“拍”死的“拍”字是怎么回事?
拍蚊子?
………呸呸呸!我干嘛把自己比喻成蚊子!
“这么说也是。”对方搔了搔脸,看了我一眼,又对学长说:“但是炎之谷的预言并没有改变,所以我们必须杀了他。”
想要杀了我吗?
之前已经杀了然他们,现在,又要杀了我吗?
凭什么?
只凭一个不可靠的预言?
真是可笑……
“预知的未必就一定准确。”学长淡淡地开口说:“收起你们的念头吧。”
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怎么可以?!
他们杀了那么多的人!怎么能够就这样收尾?
就算他们不想杀我,我也要杀了他们!
这样想着,我举起了手上的米纳斯。
“褚,你怎么了?”学长疑惑地看着我。
“我啊……想要杀了他们啊。”
听我这样说,公会的人再次举起了武器。
而学长只是静静地站在中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拿出幻武兵器。
学长,你会选择哪一边呢?
“砰!”
枪声响起,余音在不算小的空间里回荡。
鲜红的颜色在我眼前绽开,似一朵朵红色的蔷薇,在眼前绽放。
红得妖艳。
“你!”有几个人马上反应过来,看着自己倒下的同伴,他们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笑了笑,我却感觉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杀人就是这种感觉啊……
恐惧、麻木、混乱、压抑……相克的情绪却混合在一起。
杀的明明是别人,害怕与痛苦的反而是自己。
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看似坚强,其实却是那么地脆弱。
就好像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珠,一旦摔到地面,就粉粹了。
不管是多么厉害的人,其实都是那么脆弱。
“这算是…我给你们开战的小小前奏。”我对他们笑着说。
“该死!”
“快!快防御!”
看着那些弱小的种族,惊慌失措地开始重新张开结界,然后纷纷举起了武器,我忽然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但是我笑不出来。
那一个个年轻或古老的生命啊,原来可以这样无情。
站在我们中间的学长,突然间有了动作。
他低下了头,似乎叹了口气,然后右手伸出划出一条直线,接着手上便出现了一支长枪。
学长抬起头,冷冷地看着我,开口用淡淡的声音对我说:
“若想要杀掉他们,你就先杀了我吧。”
学长你还是站在他们那边啊……
早就该料到了,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我反而更不开心了?
“你们不准出手。”淡淡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其他人,学长说。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出手吗学长?
我从来就没有怕过你!从来!从来就没有过!
“来吧,褚,让我看看你这些年来的成果。”学长用手里的长枪直直地指着我,淡淡地说完,也不等我反应便冲了过来。
该死!你还真的开打了!
“米纳斯!”避开了学长的攻击,我让米纳斯转换回第一档,同时向学长开了几枪。
果然,每一发子弹都被学长轻松地避开了。
长枪再次向我挥来,银光闪过,一切仿佛慢动作一般……
身后!学长身后!
“乌鹫!住手!”
大片的黑色再次收回,变回原来小孩子的模样,乌鹫担忧地看着我。
不用担心的,乌鹫,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
“唔!”腹部突然一痛,我回过神,原来是学长的长枪枪棍击中了我。
为什么刻意避开呢学长?锋利的尖端一插下去,我就可以死了呀……
“学长,你没出全力吧?”捂着腹部,不知道为什么,我笑了。
真的…好痛啊……
之前被“辛西亚”弄的伤口一直没有好好治疗,要不是学长这么打一下,我还真的差点忘了。
学长只是皱眉看了一下我的伤口,没有说话。
下一秒,地面开始结起了冰,由学长为中心向外散开,一刹那,全场气温下降了很多。
冷冰冰的。
腹部的伤口也冻结了,没有了痛感,大概是因为气温过低而麻痹了吧。
“因为你也没出全力。”淡淡地说完,学长再次挥舞起手上的长枪。
这个家伙真是该死的讨厌,即使是战斗的时候也……
放下了捂住腹部的手,我站直了腰,重新举起了米纳斯。
真的不痛了耶……活动起来也比之前方便很多……
“回神!”学长的声音。
“!”银光一闪,我马上弯身躲过,与此同时右腿扫出。
学长反应很快,轻轻一跃便避开了我的攻击。
就是现在!
我举起手枪,向学长发了几发子弹。
跃上半空中的人活动起来总会比平时慢上一拍!我就不信……
“唔!”
学长你不是人……不!你是外星人!
哪有人可以在半空中翻身躲过四发子弹后又踢对方一脚的?!!
你是火星人!还是变异的那种!
右脚在地面用力一踏,我跳开离学长一段距离。
学长真的很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即使我有多么努力也追不上他……
明明就很努力地考上了白袍,紫袍……最后甚至考到了黑袍,却还是远不及学长。
握着米纳斯的手紧了紧,我紧紧地盯着对面的学长。
如果一定要杀了学长才可以的话,那么……我下得了手吗?
毕竟我欠学长的实在是太多了,从入学的第一天开始,学长就无微不至地照顾我,锻炼我,最后连死了也为我准备好了一切,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保护了我的家人。虽然平时总是巴我的头,虽然嘴里说的话有点毒还很凶。
但是……但是……
但是然他们对于我也很重要!
把米纳斯转换成二档,我把枪口对准了学长……
银蓝色的光芒渐渐汇聚在枪口上,组成两个巴掌大的光球,逐渐覆盖住我的视线。
银蓝色的光啊……
忽然间感觉眼前的光是那么刺眼,刺得眼睛生疼,我恨不得马上把眼前的光芒挥开一段距离,挥得远远地。
而我也这么做了。
扣动扳机,散发着光芒的子弹瞬间射向前方。
随着光芒渐渐远离,我也渐渐恢复了视线。
看清眼前的一瞬间,伴随着腹部的剧痛,我知道,我赌输了。
对面的学长如我所愿地避开了,而子弹也如我所愿地打向了公会的人。
那发子弹足以打破结界进而攻击里面的人。
但是,我失败了。
我根本没有料到,学长会事先帮他们布多一层结界!
腹部好痛……
我感觉头部一阵晕眩,迷迷糊糊间,我仿佛倒下了。
努力睁开双眼,我看到了学长血红的双眸,冷冷地注视着我。
这个画面…好熟悉啊……
学长举起了手上的长枪,枪尖泛着冷冷的寒光,无情地对着我。
要死了吗?真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死掉,不甘心还没有给然他们报仇,不甘心……我输给了学长。
我闭上了双眼。
我知道我的双眼充满了仇恨,学长一定会讨厌的……
但是……
我诅咒你们。
黑暗将再次覆盖这个白色的世界;
西之丘将再次陷入黑暗;
精灵的歌声从此不再响起;
黑色的种族将用你们的鲜血为这个世界进行洗礼;
你们……
将再也看不到新一天的黎明!
想象中的剧痛过了很久并没有袭来,我不禁张开了双眼。
“为什么……”
看着旁边的安地尔,我坐了起来,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要救我?”
安地尔看了我一眼,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优雅微笑,但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冷冰冰的:“我救你是因为……你的身份。”
“凡斯先天能力的继承者这个身份吗?我说过,我不会投靠你们的。”
“不,你只猜对了一半。”手上的黑针往上一抛,划出了优美的弧度,安地尔把玩着手上的黑针说:“另一个原因,你是鬼族……”
“开什么玩笑!”忍不住打断了安地尔的下文,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间变得很快,连声音也不禁提高:“我还是妖师!我根本就没有被鬼族化……”
“哦?”被安地尔冰冷的眼神盯得说不出下文,我只能静静地看着他说:“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在改变吗?在你所不知道的时候……”
……
…对,安地尔说的没错。
也许真的是这样。
早该想到了才对啊……
一开始乌鹫看我的奇怪眼神,米纳斯对我说过的那句话,还有炎之谷的预言……
原来,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在改变,扭曲的过程慢得连自己本人都没有发现……
但我现在,还是妖师对吧?
只不过…只不过是有一点点改变了而已。
“事到如今,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安地尔再次说出了一成不变的邀请。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地再一次拒绝。
“难道你不恨他们吗?”黑色的长针掉落在安地尔的掌心,他微眯着双眼,唇角勾着不明意味的弧度:“他们不仅杀了那些妖师,还杀了你的家人喔。”
双手禁不住握紧成拳,那种可怕的负面情绪,又涌上来了……
“我恨……”
那些该死的弱小种族……
都该死掉……
然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死……
该死的是那些杀掉他们的种族……
“所以,加入我们吧。”淡淡地说完这句话,我看到安地尔胜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