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作者:mrleechina 更新时间:2012/8/23 2:09:35 字数:0

MicrosoftInternetExplorer402DocumentNotSpecified7.8Normal0父母希望我能够健健康康地成长,所以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叫做“王健”的名字,我承认这个名字十分的普通,但对我来说却很宝贵,因为这个名字成为了他们给我留下的遗产——

据我爷爷说,我的双亲是死于车祸。

当父母抱着我从浪川市妇幼保健院向家赶去,他们乘坐的出租车遭到了超载卡车的直接撞击。双亲当场就离开了人世,而在那场惨剧中我像是被神眷顾一样奇迹地幸存了下来。爷爷在此之后便成为了我唯一的在世亲人并领养了我,所以从我记事开始,我就和爷爷一起住在这个处于城市旧城区的四合院里。

我还小的时候经常想,如果当年和父母一起死了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种“熊孩子”到爆的想法是有原因的,我的童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悲惨记忆——甚至到了能够让我在内心刻上伤痕,并且深刻到可以背负我整个人生的程度。

爷爷在我的印象里都是同一个形象,很严厉的老头子,一头白头,连眉毛胡子都是白色的,习惯穿一身土掉牙的灰黑色大衣,看上去至少有八十多岁的样子。这幅样子在我的记忆里就没有变过,但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他年老而不衰老,甚至可以说,这个家伙精神得很,精神到小伙子都比不上的程度。至少在五年前,他还拿下过市民马拉松的第四名的成绩。这种近乎“恐怖”的健康,绝大部分应该归功于爷爷年轻时所接受的训练——

爷爷是个货真价实的除妖天师。

看多了香港电影的人一听到“天师”这两个字,脑中就会想到那些随手甩出无数符纸并高举桃木剑砍死僵尸厉鬼的经典形象,看上去很是相当的拉风,不是吗?

看我的嘴型。

我·恨·透·这·玩·意·了。

——这是我童年悲剧的一切源头。

曾经,有一位王姓的神奇之士,善于以“降妖之力”驱逐鬼魅,他便是我的祖先——爷爷是他的第十三代孙。反正除了我父亲之外,我们家祖上全是干这一行的。而爷爷年事已高,我则是这个家族的最后成员,继承这项“传统技艺”对我来说便成了天经地义的、同时也是刻不容缓的任务。

为了锻炼我,我从四岁开始真的过得是“起得比鸡早”的生活,体会过的苦难如果能写成书,通篇恐怕都是在“痛诉万恶旧社会”。举个例子来说,没人能够想象一个老顽固会让自己唯一的孙子在大冬天的时候赤身裸体在四合院的天井里面洗冷水澡吧,还美其名曰增强意志力。

除了这点外,我也十分怨念我少年时期的饮食。

我爷爷是个不折不扣的素食主义者,因为吃荤腥食品会破坏所谓的“修行”,所以我在初中吃学校食堂之前,在家里饭桌上看到一片肉的可能性跟六月天空飘雪花一样——哪怕是大过年。各式令我深恶痛绝的豆制品代替了本该出现在少年食谱中的红肉,虽然不缺钙但是副作用也很明显,我总比同龄人都要瘦一大截,如同麻杆一样。说来惭愧,第一次放开肚子在食堂里啃红烧肉的时候,我感动得都哭了出来。

……结果一个学期后体重暴增了二十斤,这把爷爷气得够呛,在鸡毛掸子的驱逐下我每天又增加了跑步半小时的任务……唉……

说句老实话,学习那些奇妙的除妖法术的确很有趣,不过这种“有趣”和“悲哀”对冲的结果,还是“悲哀”占据了我少年时期的大半。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特别是对于当时正逐步进入青春期的我——

高考的时候,我毅然地选择了中国南方城市的大学,目的是离那个老头子越远越好,然后我成功了。终于在有一天,我离开了老头子,离开了那个四合院。

远离老头子给我带来的莫名快感颇令我心醉。叛逆让我在大学三年期间没有回四合院看老头子一次,春节我也没有回去过——最多打个电话报下平安并申请生活费的远程火力支援,然后在打工之中消磨掉整个假期。

可是,我却不止一次在梦里梦见那个四合院。

我干嘛要自己自讨苦吃回去见那个怪脾气的老头子。

不想回来,真的。

人算不如天算。

学业马上踏入关键的最后一年时,我竟然还会再次站在这个被称为家的老院子的门前。

小时候我觉得这个四合院很大,院外的巷子很宽敞。迷宫般四通八达的小路连接着一个又一个四合院,仿佛永远数不完的低矮平房挨个排起来,淡淡的青苔的气息一直在整个街区浮动。不必刻意地关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们会在闲暇的时候相互串门,麻将的吆喝声可能从任何一家传出。街角的老太开的杂货店中买到的冰棍是最甜的,晚上从天井望见的月亮是最圆的。蜗牛在雨后顺着墙壁悄悄地爬上房檐,被掠过的小鸟一口啄走。

一切都变了——

对一个已经二十二岁的大学生来说,原本觉得宽阔的巷子,只要跨开双脚就可以阻塞。不可逾越的院墙,稍微用力就可以轻轻松松地翻过去。

更重要的是——

一切都消失了。

在我考上大学离开家乡的同年,雄心勃勃的浪川市政府在经过“科学讨论”后推出了一个由“专家制定”的城市建设计划:

“为了提高城市环境质量,并解决目前城市住房紧张的状况,决定将旧城区平房住宅重新进行规划建设。”

听上去相当合情合理,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于是旧城区开发改造计划便在鞭炮锣鼓声喧天和市长剪彩的仪式后开始了。随着这个计划展开,无数旧房在推土机的轰鸣后化成了平地。

因为没有对父母的任何印象,所以“父母双亡”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苍白的既成事实而已。同理,邻居们的房子被推平的时候我还在享受所谓“青春的大学生活”,望着这一片瓦砾,我的忧伤没有丝毫的实感。

我家的这个四合院,成为了整片瓦砾地上最后的守望者。

记起来,爷爷曾经专门给我发过一条短信,询问我“是不是也要拆”。

我的人生希望是在读完大学后能够在某个南方城市谋份工作,努力攒钱买个不算太大但也够一家三口居住的公寓就行了,娶妻生子,四十五岁成为不低不高的中层人员,最后平静了结一生。

我反正不想回来住这个破旧的四合院了。

所以我的回信是“爷爷你自己选择,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想到,那个老头子竟成为了报纸上的出名“钉子户”。我不对这个行为的正确性作什么评价,这决定倒是很符合老头子的性格。

这是王家祖宗留下来的房子,绝对不能轻易让外人给抹掉!

孤零零的围墙就像是那个老头子一样,维持着最后的骄傲而伫立着——没有拆掉这个四合院,除了老头子当时没有丝毫地让步外,还有一个相当邪乎的原因:凡是上门交涉、试图说服爷爷或者要强迫拆掉四合院的家伙都遭遇了各种各样的不幸。

幸运一点的人丢了钱包,倒霉的家伙摔断了腿。

很明显,这些都是爷爷使用的诅咒法术。除妖法术并不只是单纯的对付妖怪,对付人有时候也相当好用。

老头子你也不用在电话里得意洋洋地把你的小手段告诉我啊……

后来房地产商方面终于获得了一点风声,“这里面的老顽固会一些不正常的手段”。于是负责开发的商人们从“突击”式的施压变成了“沉默”的对峙,三天掐下电两日断个水,看看这把老骨头到底能坚持多久,没想到爷爷还真能一直负隅顽抗到现在。

“冷战”是依靠美苏两方的对峙而平衡,一旦有一方用任何方式打破了这个平衡,那么冷战就会瞬间升级为热战,也可能瞬间消退。这点对于爷爷和房地产开发商的战争也是同理。

除非有一方做出了更为激进的举动——或者是让步,这场在我眼里“无谓”的战争就结束了。

终于——

平衡的时点被一种奇异但也是意料之中的方式给打破,那个老头子在四天前就去世了。

走得相当干脆,干脆得令我都不敢相信,就像是流星从天空中划过般平静自然。

老头子的葬礼是根据他自己提前写完的遗书进行的,甚至不需要我操心——当天火葬后便被送去市公墓安葬。我坐着火车横跨大半个中国后,只能无言地面对大理石墓碑而已。

心痛混杂无奈,就像了生吞了冰块般反胃。

一拳打在了墓碑上,除了拳头流下的细细血流外,我没有更多的感觉。老头子死了,房地产商方面军在阵线上大大地推进了一步。

可战争并没有结束。

根据遗产的继承,爷爷的四合院也变成了我名下的财产。

所以和房地产开发商周旋的重任便落到了我的肩上。

真麻烦。

皆大欢喜,或者两败俱伤。大学里面的很多社会事实灌进了我的脑子,让我知道一点——零和游戏一点意义也没有。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是十分正当的理由,可是我一个连大学的校门还没迈出一半的家伙如何才能和开发商们周旋?

所以做出让步之前,我必须要有一个助手,越强力越好。

爷爷给了我很好的指示——

“宅子中封印的妖狐白玉,你可以尝试驾驭它并为你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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