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设备这么先进齐全的高级公寓,怎么就偏偏没有自动垃圾分类通道呢?”登嗣一面调侃式的抱怨着,一面将分装好的垃圾袋丢给了自己住所门外的清扫机器人。每天光是换猫砂和猫食制造的垃圾就相当可观了,外加茵蒂克丝制造的各种包装纸和可降解有机垃圾,登嗣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买一台市价120万日元的全职保姆机器人来给自己打下手了。
还是算了吧,即便已经在这个高度现代化的都市里住了20年,茵蒂克丝对于自动化机械仍然不是十分谙熟,如果真的弄这么一个“保姆”来,她一定会不习惯的吧。
登嗣摇了摇头,不知第多少次否定了自己的这种“偷懒”想法,转而例行公事般的望向南面第七学区,那座高耸入云,被称为“天桥”的神秘建筑物。
这片居于高位坡地上的豪华公寓区的视野在整个学园都市是再开阔不过的了,方向设计合理且彼此间隔巨大的复式单体公寓每一栋都可以成为良好的观景台。登嗣扶了一下眼镜,僵立了那么一小会儿,让“天桥”为迎接大霸星祭而装扮起来的霓虹光影印在他的镜片和脑海中。
那确实很美,不过也像它的前身——作为统括理事长官邸的无门无窗的大厦一样,神秘莫测。
亚雷斯塔·克劳利,这个名字相信每一个知道点学园都市掌故的人都再熟悉不过了,这位号称20世纪最难以评价的魔法师,一个依靠大厦内的生命维持装置生存的科学怪人,同时又是学园都市的创立者,就在20年前的那次被称为“天桥事件”的大变故中,随着大厦的轰然倒塌,“天桥”的神秘出现而人间蒸发。虽然很多人遵从学园都市的官方声明,认定他已经不在人世,但也有人认为,这只是一种变革的手段,或者派阀争斗的谋略。这么认为的人眼下就有一个——上条登嗣。
同时作为能力者和魔法师,意味着天真无邪的童年势必与他无缘。更何况,登嗣知道的东西要远比一般学生,甚至是大多数喜欢利用自己的技术追根求源的电脑黑客要多得多。“天桥事件”一定与自己的父亲有莫大关系,因为那一天,还是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的父母亲,以及茵蒂克丝,都曾经身处那个足以影响全世界命运的大事件的正中心——无门无窗的大厦里。当然,这不可能是希望孩子无忧无虑的长大的父母所应该告诉孩子的事情,而且实际上上条夫妇对此类往事也极少在孩子面前提起。但登嗣所能接触到的信息来源实在太多——有口无心而又是事件亲历人的茵蒂克丝,与上条家可以算的上世交而又知之甚多的土御门元春,还有元力考学园里的几位似乎与父亲私交甚笃的女教师。总之,登嗣根本无法像路边的青苔一样无视掉这些人所讲的故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上条夫妇守住了最后的底线——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大厦倒塌前发生在里面的,一定很惊心动魄的故事最高潮。
其他人,包括茵蒂克丝在内,都是焦急的等待在大厦外的“旁观者”。其实叫“旁观者”并不恰当,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准确地说,应该和路人甲的作用差不多。当然,如果有那个能力,里面的很多人都不愿意做这种角色吧。
这上条家最最神秘的家史,可能是只会在某个有特殊意义的场合,对特殊人物才能说起的吧?登嗣敲了一下脑袋,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中来——的确,无依据的瞎猜还不如有逻辑的等待好。
“登……嗯……”
房间里传来的,是茵蒂克丝一声极短促的尖叫,但很快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似的,那种感觉就好比掐死一只初生三个小时的小猫崽一般残忍。
没有反应时间,紧跟着就是一阵与这静谧的夜晚极不协调的刺耳的破碎声,而后伴着令人窒息的气浪和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呛人的滚滚浓烟从身后的房间内袭来。
是烟雾弹。
而且是混杂有使能力者暂时失能的脑部麻醉毒素的烟雾弹。
“可恶,魔法道具不在手上!”登嗣踉跄几步,好容易摆脱了浓烟,大口的喘着新鲜空气,“茵蒂克丝老师……不能让他们得逞!”
这并不是茵蒂克丝生平第一次被不明组织劫持,但却是上条登嗣进入元力考学园后的这两年来的第一次。如果换作普通的少年,必定没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不过学园都市的双修能力者,绝不是盖的。即便不能使用能力,登嗣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掌握了人数总共有四人的绑匪们的动向。
不过,现在追上去也是无意义的莽撞,因为使用能力所必需的计算能力,或者释放魔法所需要的道具,都拜那可恶的烟雾弹所赐成了制约因素。
于是登嗣现在所能做的,只有用没命的奔跑保持自己与绑匪的距离,等待着能力的恢复。
实在难以想象,这群手段恶劣的绑匪居然可以搞到如此有效的武器,而且居然可以轻易的骗过登嗣所住的公寓区足有双倍的警备员力量。大霸星祭的开放日还没有到来,他们理所当然不会是外来者,所以,登嗣的脑海里只闪过了一种可能性。
武装无能力者集团。
是的,在没有暗部的学园都市里,只有武装无能力者集团与能力者的冲突是亚雷斯塔时代此起彼伏的恶性战斗事件最后的残余。
但问题是,他们以前从没有敢在元力考学园的学生们身上打什么主意,因为即便失去使用能力的机会,身为魔法师的元力考学生也不是区区几支手枪可以对付得了的。
所以几乎可以肯定,他们还有幕后人。
登嗣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正如他飞快奔跑的脚步一般。
当然,干扰计算能力的毒素也在逐渐的消散。
而那群触到霉头的无能力者,似乎是慌不择路的闯进了第七学区。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钟,但第七学区繁华的主要街道上依旧人潮攒动,风纪委员和警备员可能也不在少数。就这么挟持着一名人质像没头苍蝇般疯跑,偶尔还将路人撞翻在地,如果进入第七学区的核心区,也就是通常说的学舍之园附近,那必定插翅难逃。
“真不知道这群傻瓜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着。”登嗣死死盯着劫持茵蒂克丝的四个大汉的背影,恨恨地想道。
不过看来他们并不傻,刚刚进入到风纪委员的活动高频区,就立即打了擦边球,转向第四大道的出口,闪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可恶!”登嗣稍微停顿了一下,试着使用了一下能力,但仍然无济于事,“他们一定把剂量加大了。”
也许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登嗣背后一座十五层的建筑物上,响起了FR-X25智能弹道电磁狙击炮——在学园都市的警备精英部队中刚刚服役不到三个月的先进装备——的细如蚊蚋的击发声。
FR-X25的口径为25毫米,带有全膛电磁加速器,但使用的是全新高硬度轻合金材料,因此全重与老式狙击步枪几乎不相上下。它所发射的弹丸不是普通的耐热金属箭芯弹,而是带有弹道即时修正微电脑和模拟“量子变速”能力制造的爆裂人员杀伤弹丸的两级串联子弹。只要武器自带的锁定系统确认目标,其首发命中概率与100%几乎没有区别。
不难想象,此时登嗣作出短暂停顿的地方,瞬间化作了一片浓烟笼罩的地狱。
“目标确认摧毁。”伏在FR-X25后面的一个瘦小的身影站了起来,亚麻色的厚重斗篷下面,一双虽然看上去无神但却隐隐含着杀气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杰作,那稍后会被风纪委员确认为“事故现场”的地方,而后又响起了毫无平仄的声调,“预定地点集合。”
只有纽扣般大小的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男子气喘吁吁的回答:“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