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怪人所说的“预定地点”,是第七学区那座几乎可以称得上文物的、平时人迹罕至的铁桥。
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几个绑匪终于赶到了。而看似瘦小的斗篷怪人,却早已经斜倚在桥的护栏边,一旁立着他,抑或是她,刚刚为自己又添战绩的宝贝家伙。
“真慢啊,仅仅是这样水平的作战就能让你们如此劳累吗?看起来你们还应该到服部先生的武馆再接受至少6个月的特别训练呢。”
“请不要用那种怪异的声调说话,这里都是自己人吧。哎,真没想到,这丫头比想象中的要沉得多呢。”
“丫头?哼,她恐怕早到了你们该叫‘阿姨’的年龄了吧?好了,说正事吧,给你们的东西用上了吗?”
“放心吧,那新鲜玩意足够她受用几天的了。陷入‘深度安定’状态,和死人没什么两样。现在雇主应该挑不出这‘货物’有什么毛病了吧?”
“我想也是。但是,我们还得考虑怎么躲过学园都市的高等精英警备队呢,要知道,那是一群连大能力者和最先进的超能力战斗机械都不稀缺的最最要命的家伙。”
“都说了不要用那让人发毛的不男不女的声调了,更何况还是说这种恐怖的事情。不过,你觉得学园都市会为一起普通绑架案而如此大动干戈吗?”
“‘普通’绑架案?哼,不知道是应该嘲笑你们的无知呢,还是应该赞誉你们的勇气,你知道这个‘禁书目录’对于现在的统括理事会的意义吗?”
“哈?”
“这就是我如此不留情的在第一时间干掉那个追踪你们的能力者的原因之一,现在的统括理事会早已经抛弃了‘滞空回线’这种原始的纳米机械监视系统,而是使用一个特殊的中枢,经由任意能力者的AIM扩散力场的主动波动,侦知学园都市中发生的任意事件。如果不趁着那家伙的能力恢复之前做掉他,那必然后患无穷。”
“你说的是那个人吗?”
“‘人’这个称呼呢,究竟对不对姑且不论,就算她真的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是学园都市的‘守护天使’般的存在,既然那个可以‘通风报信’的碍手碍脚的家伙已经死了,现在也没有必要过分担心。在大霸星祭人流最高峰的时候偷运‘货物’,也不是能难住我们的事吧?”
“不得不说,你还真有做坏人的潜质嘛。”
“哼,承蒙夸奖。喂,歇够了吗?够了就快走吧!”
斗篷怪人的视线突然僵住了,因为,他(她)看到了自己对面的几个绑匪凝固的眸子中,只有无限的恐惧!
他(她)背后的铁桥头上,站着一个满身灰土的少年。
“活见鬼了!”虎背熊腰的绑匪们发出了绝望的哀号,因为这个比他们瘦弱得多的少年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就意味着他的能力已经至少部分恢复了。
元力考学园的双修能力者,几乎相当于一辆最浓缩版的重型坦克,绝不是他们区区几个只有点自动武器和半吊子训练,又没有携带什么“能力下降”(Capacity Down)的小混混能抵挡得住的。
但有一个人并没有慌张,至少没有表现的慌张。
矮了绑匪们一头的斗篷怪人缓缓的转过身来,应该是和拜他(她)所赐灰头土脸的少年在对视。
“上条同学,真是神速啊,难道你会使用瞬间移动的魔法吗?”
“哼,不要摆出一副对我知根知底的模样。”上条登嗣直直瞪着那个险些要了自己小命的怪人,而且脸上也没有了眼镜,当然那也是这个家伙欠下的一笔债务,“你怎么确定我用的不是‘空间移动’之类的能力呢?”
“因为你的学校嘛。”怪人似乎是在取笑登嗣一般,“虽然空间系能力者在学园都市只有不到100名,但那还远不到元力考学园所谓的‘稀有’特殊能力的标准吧?但是,你如果想夺回自己可爱的迷你教师呢,必须得展示一下你真正的能力。”
“那就睁大眼睛看吧!”
站在桥中央的五个人——当然,昏睡过去的茵蒂克丝并未计算在内——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怪异声响。
蓝白色的电火花从少年的发梢激射而出,瞬间化作利箭般的突刺,顺着他手臂挥击的方向,凶猛的击向桥面。
“超……超电磁炮?”
眼见FR-X25狙击炮被电击直接熔为废渣,斗篷怪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稍稍有点不同而已,但你们应该知道,在这座铁桥上,即使你们的奔跑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躲得过上亿伏的电击之枪的。所以,在本上条少爷发怒之前,快放下茵蒂克丝老师离开吧!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鬼话。”斗篷怪人冷笑了一下,“你以为自己在扮演什么角色,元力考的电击王子?即便是真正的超电磁炮,也没有权力用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对我们这些无能力者谈论什么人道。更何况,即使你可以轻易的操纵电流,也不代表你可以不误伤到这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所以呢?”
“所以,趁早收起你从自己威名赫赫的父母那里遗传来的说教吧。在学园都市生存永远需要的是力量和阴谋,而不是你那不值一文的白痴正义感。”
“我承认这点上我有很强烈的家族遗传,但是,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理,不要忘了,至少这一次,力量是和这白痴的正义感站在一起的。”
“……”
一道橘色的火光飞击而过,将企图拔枪射击的一个绑匪手中的枪支打了个稀巴烂,同时在他的手上留下了一道灼热的烧痕,那家伙惨叫着趴在了地上,同伙们顿时再也不敢动弹了。
“其实应该感谢你,要不是刚才的爆裂弹丸崩坏了那个街机厅的储币柜,我也弄不到这么好的弹药呢。你……嗯?”
上条登嗣愣住了。
刚才用游戏币打出的那一招招牌式的“超电磁炮”,带过的罡风将那个矮小的怪人的套头斗篷掀了起来。
那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子的秀丽脸庞,留着不算太整齐,但发质很细腻的齐肩短发,一双虽然谈不上有神,但看上去极有朦胧美感的大眼睛,她多少带有点病娇的感觉,却同时又透着一股干练之气。
“女孩子?”登嗣不知被什么气势震动了一下,也像刚才她做的那样顺势倒退了一步。
“原来如此呢。”变回女声调的斗篷女并没有一点慌乱,只是把嘴角稍微扬了扬,“虽然不是真正的超电磁炮那般强大的能力,但你的等级也的的确确达到了lv4的水准,标准的能力名称应该被叫做‘缺陷电气’才对吧?怪不得你可以躲过两级追踪弹的攻击,你应该在那一瞬间用能力干扰了子弹微电脑的电路,我猜的对吗?”
可是登嗣没有回答。
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子出手,确实有点难为他了。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登嗣的逻辑判断能力,至少他了解了关于面前这个应该说小恶魔般的女孩的一点情况。她有极微弱的能力,大概是“能力探知”这一类的吧?不过这本应该非常实用的能力却因为等级过低的问题而变得一无是处,敌人的攻击不接近到一定程度,就无法对其能力类型和等级做出评定。如果登嗣怀有杀意的话,恐怕这位弱不禁风的小姐早就到阎王那儿去报到了。
“喂,你那呆滞的盯着本小姐的眼神告诉我,你该不会是猜出来我的能力了吧?是的,就如你所想的那样,我的能力呢,叫做‘能力探知’,遗传自我的父母。可惜的是,遗传的是母亲的能力,同时还有父亲的等级。到头来一点用处也没有,所以被评为lv0喽。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情况也和我差不多吧?”
可恶,难道她会读心术么?登嗣又狠狠攥了一下本来就攥紧的拳头。不过,这家伙猜的还是不错的,登嗣使用的能力的“素养”也是从曾经身为常盘台大小姐的母亲那里遗传了一部分——尽管不是全部。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这样的电击能力者如何可以同时成为魔法师呢?”斗篷女不屑似的摆了摆手,“这不是在拖延时间,笨蛋,你不知道现在拖延时间实际是对你有利的吗?”
“答案其实很简单,只要拥有一个附加能力,将大脑的逻辑计算区和记忆组合区区别开就可以了。”登嗣慢慢站直了身子,暂时取消了攻击状态,“虽然不恰当,但这就好比电脑硬盘分区一样并不那么神秘。作为能力者特质的AIM扩散力场属性对于魔法师而言是绝对的禁忌,但如果能够利用这个分区能力进行暂时的隔离,或者更恰当地说是暂时性封印,就可以使得‘拜神所赐予的力量’,也就是魔法,适行于原本是能力者的人身上。不过,正如你所说,不是什么样的能力者都可以掌握这个‘分区’技巧,因为那需要拥有对一般是无意识产生的AIM扩散力场进行主动操作的能力。”
“那你真是个幸运儿呢。”
“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像老爸那样的‘避雷针’存在的缘故吧。但是,因为自己的父亲也是无能力者,我从来都对所谓的‘素养判定’很不以为然,在无能力者面前,我也不愿意摆出一副强者的盛气凌人来。所以,我只是想跟你们说,在眼下这种状况下,你们没有选择,因为即便可以侥幸从我的手中逃走,也意味着被整个学园都市的警备力量追捕。”
“禁书目录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是,作为启动整个‘计划’的关键,你觉得我会如此轻易的将她还回去吗?”
“计划?”
“所以,对不起了,上条同学,即便是拼上性命,我们也不会放手的。”
“……”登嗣觉得手心开始冒出细小的汗珠,电击能力全开放倒面前的这五个人应该不在话下,但天知道他们对茵蒂克丝做了什么手脚,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承受得了哪怕一次对正常人来说只够暂时失能的电击吗?
可恶,也许自己并不只是单纯的在担心茵蒂克丝的安危,登嗣的脑子里,好像还顾虑到了别的什么。
僵持中的双方突然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望向皓月皎白、万里无云的夜空。
那夜空中飘下了纯白的“雪花”。
与登嗣对面的桥头上,缓缓的走来了一个留着深红色头发,却身着反差极鲜明的纯白色西装的高挑男子。
“我可以问一下,是谁的计划吗?”
幽灵般的角色,伴着压倒的气势乱入到僵持的局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