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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熊猫又见熊猫 更新时间:2012/8/23 10:57:53 字数:0

上条登嗣当然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绝无希望迎来外援,绝无希望战胜对手,也绝无希望逃出生天。如今他所能做的,只有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换取无辜的御坂妹妹生命的筹码——尽管她的“生命”可能是由某种未知术式策动的、根本没有意义的一种虚幻的凝结。

不过至少,这个筹码是值得一试的,因为他知道,迦顿虽然拥有着超乎常人的能力,但自己对他的计划还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他甘愿冒这个风险。

迦顿根本没有任何迎敌姿态,登嗣必须自己主动发动攻击。

一瞬间,三根钢钉不知被什么力量扎进了迦顿所站之处的地面里。

“以吾之念,汇彼之精,三元之心,化作实形,地火风暴,爆裂之击,封印之力名为:泰坦的复仇!”

少年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三根在自己的咏唱下化作绿、红、黄色的钢钉,随着最后的一声咏唱的话音落下,他猛地将双手的手掌击向了大地。刹那间,迦顿脚下的大地剧烈颤抖着,三根钢钉的中心化作一个耀眼的魔法阵,在应声碎裂的水泥路面下,灼热的岩浆喷涌而出,从四面八方扑来的风暴随之卷起破碎的沙石翻滚咆哮,将不断肆虐着涌出、凶狠的包裹住迦顿的身体的岩浆吹干、硬化。十分钟之后,登嗣脱力的双手支撑着地面,跪在原地,而他面前矗立着的,是一根足有三十米高、依然散发着地心热气的巨大熔岩石笋。

直接出最强招式,不是意味着有一击打倒对手的信念,而是在尽力将对手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而已。上条登嗣很清楚,这种可以说在瞬间能夺天地之造化的术式最多只能在声势上帮帮自己,对于拥有圣人体质,根本不惧怕任何自然灾难的迦顿而言,造成的伤害可能还不比一句脏话更厉害。

果不其然,石笋中迅速传来了几声轻微的咔咔声。

“T-H-O-R,借雷神之力净化汝之身心。”

沉闷的吟唱之后,四张闪着火焰光辉的扑克呼啸而出,齐刷刷的切断了大半截石笋。随着那巨大的禁锢物轰然倒塌,碎做齑粉,下半身仍在断裂的石笋中的迦顿终于显山露水了。戴着蓝宝石戒指的右手置于额头之上,身上别说烧灼的痕迹,就连半点灰尘也没有。

四张扑克——花色为方片7、红桃8、方片2、方片5——组成的魔法阵以压倒性优势将登嗣的最大出力一击打消。紧跟着,一束天雷疾驰而下,将剩下的那一点石块也化作了尘埃。

“以你之念,化作实形——火花炼金术士。”

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因为上条登嗣知道这个满肚子魔法史书的圣人可以经由任何已记载的魔法知识来推测对手的身份和等级。

“这是最后的警告。”如预料的一般,迦顿并没有收回他的术式。

可是少年也没有站起来,因为这个特殊的时刻,站起来才是意味着放弃。

“你……”娇柔的声音在登嗣的耳边响起,他突然怔了一下,然后猛地回过头去全力冲着试图从掩体后面跑出来的御坂喊道:“不要过来!”

天雷怒号,击向了迦顿对面的少年。

不过,他没有事——少年就这么保持着双膝跪倒的姿势,在托尔神雷暴击出的漆黑巨坑的最中央,毫发无损。

“你应该感谢她给你的‘巴尔德尔’灵装。”迦顿缓缓的一招手,收起了扑克牌。

“即便如此,我想你也有办法对付我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雾之国’、托尔神雷,这些衍生自北欧神话的魔法何尝不是与‘巴尔德尔’的传说一脉相承的呢?即便是对其他的术派,甚至是十字教天使的力量都可完全免疫的极北术派的防护结界,也应该像巴尔德尔本尊那样在本魔法体系中不是无懈可击的吧?”

少年摇晃着并不健壮的身躯,缓缓在坑底站了起来,平光眼镜后面那一双燃烧着烈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有十二成胜券在握的迦顿。

“原来是这样。少年,你说的很对。但如果说想凭这个来猜度我的根基那还远远不足。”

“什么?”

“因为我并不属于任何术派,而是一个游离于魔法侧各大派系夹缝中的‘自由人’。使用这些北欧神话衍生出的魔法,完全取决于当前我手中的灵装,而并不是我的归属。实际上,这样一种身份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在于,即便是足以以个人之力更改世界面貌的‘近神者’,也没有权力对负责客观记录一切的‘历史撰稿人’的我进行干涉;而坏处就是,我没有使用任何一种记载于原典中的魔法的能力。”

“你没有使用原典中的魔法?!”

“是的,我所使用的术式,是依靠超然于原典之外的这套灵装,名曰‘阿萨-华纳史典’发动的。它记录着北欧神话的历史,可以再现神的力量。而只要我愿意,就可以制造出记载着十字教神史,或是神道教神史,或是佛教神史,抑或别的宗教神史的任意一套有相同功能的灵装,而且不一定仅仅限于扑克牌这种形式,只要有足够的组合空间的任何形式都可以被接受。”

“就算是这样,就算我的知识不足以推理出不依赖原典的魔法——”少年又一次抬起了双臂,做出了阻挡的姿势,眼神坚定的望着迦顿,“我也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的!”

“那么,只能对不起了。”迦顿将右手手背加在额头之上,左手一挥,七张原本是空白的扑克牌飞旋而出,“J-A-R-N-V-I-D,禁锢罪恶之铁树丛林。”

——黑桃10、黑桃A、草花5、草花A、草花9、黑桃9、黑桃4——

登嗣不眨眼睛的盯着七张牌变幻出的花色,努力寻找着其中的规律。

可惜,他还不够快。

他只觉得到一阵天崩地裂、震耳欲聋的轰鸣让他暂时失去了神智,而后是被无数荆棘割裂血肉的剧烈刺痛,紧跟着是摆脱地球重力场、急速上升的眩晕感,最后是眼前将自己浑身禁锢的一簇簇冰凉刺骨的铁树囚笼。

“铁……铁树林……”登嗣忍着剧痛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根本没有转动的缝隙。

既然“巴尔德尔”灵装所能防御的是魔法术式,那么它就无法对已经生成的物理性质确定的物质的伤害进行抵消,而只能保护基本的生命活力不被这些魔法产物侵蚀掉,这一点与“移动教会”是完全不同的。

“正是。不过这并不是最终的惩罚。”迦顿没有停止,因为他的右手依旧放在额头之上。但是,即便此时他继续催化这些钢铁之树的生长,尖利的枝条也不能像对付普通人那样将上条登嗣万箭穿心。不过,很显然他并不想这么做。

“H-O-D-E-R,暗影中神子的叹息抹灭光明之力。”五张牌显现出黑桃8、草花2、黑桃4、黑桃5、草花5的花色,急速飞转后回到了迦顿的左手上。

那五张牌化作一道比这夜色还要昏暗无光十倍的影之箭擎在了迦顿的手中。

“霍德尔,黑暗神子,用槲寄生之箭终结光明神子巴尔德尔之人。”迦顿毫无感情的进行了术式的解说,一如既往像是在宣读史典一般。

这个传说对于对北欧神话并不精通的上条登嗣来说十分的模糊,但是这个魔法的寓意却被迦顿解说得再清楚不过了,“霍德尔”术式就是他刚刚猜测到的迦顿所掌握的破除“巴尔德尔”灵装产生的防护结界的克制方法。

先限制对手的活动,然后剥夺其赖以维护生命的防护魔法,最后再用各种手段轻松逼迫他就范——真是非常完美的计划。

不过这也让少年一下子感到了释然,能这么快下手毁掉“巴尔德尔”灵装的人,虽然可能与那个呆头呆脑的女孩有关系,但绝不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战友吧?

登嗣眼前一黑,被象征着夺去光明的霍德尔黑暗之击狠狠地击中了。

没有任何悬念。

缠绕他肢体的铁树枝也随之断裂瓦解,上条登嗣从一米多高的地方生硬的以俯卧的姿势拍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明显可以感觉出,压在他胸前衣兜里,胸针形的“巴尔德尔”灵装已经被这净化魔法的毁灭和物理的挤压扭曲,变成了一件面目全非的纯装饰品。

“该结束了,少年。”迦顿向前挪动了一步,更加居高临下的俯看着完全没有还击之力的上条登嗣。

“哼哼……”迦顿听到的却是一声声冷笑的回答,那个少年依旧没有屈服的意思。

“为何发笑?”

“因为我看到了你的弱点。”

“即便是看到了,你也没有办法击败我。”

“不是为了击败你,而是劝你退出这场游戏。”

“为什么?”

“这愚蠢至极的把戏如果不是被我,而是被我的父亲识破了的话,那基本上就可以宣判你的一败涂地了。”

“嗯?”

“阿萨-华纳史典确实是灵装,但它们起到的作用不过是用最小的形式记录最大的历史信息量而已。但凡魔法,都必须要有用咏唱咒语来启动术式的施法者、作为术式媒介的灵装和相应的使魔法能够发挥作用的外在条件这三者作为基础,缺一不可。”

“但我是圣人。”

“的确,对于拥有魔法力量本源之一的神之子力量的圣人,所谓的‘外在条件’实际就是你的圣人体质,而且你释放某些魔法可以不依赖灵装。那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既然你自己依靠着‘完全记忆能力’而成为一个图书馆,那些随时变换着花色的牌面又算是什么呢?当然,它们就是你用来提取记忆和生成对应的魔法输出的装置,所以它们只不过就是你所说的那样,是你凭着个人喜好制造出来的幌子而已。因为,如果你单凭自己的圣人体质发动这些完全依靠记忆组合的术式,就很容易被对方逆推理出魔法的作用原理,甚至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你的思想反控制!”

“那又怎样?”

“所以,我敢断言,那个看似威力无比,用咏唱激发牌点来发动的术式只不过是一个虚张声势的过程,真正的术式是你用另一件灵装为那些空白牌面赋予你体内的神赐之力吧?”

“很好,果然是后生可畏。”

“既然你肯定了我的说法,我想,整个术式的关键其实就是你右手上的那枚戒指吧?”

“然后呢?”

“难道还需要我继续说么?如果是它被‘幻想杀手’破坏掉,你又当如何呢?”

“的确不错。但是,即便如此,圣人也是凡夫俗子所不能抵挡的。”

“我恐怕,到时候你就连一个我这个档次的能力者都很难应付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记录你的这些可以说是‘嚣张’的话,但不得不肯定,那孩子果然选对了人。”

“如果你是指芭萝薇莉的话,很可惜,她就连我跟‘幻想杀手’有什么关系都不清楚。”

“你误解了我的意思,那孩子一点也不清楚我们的计划,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擅自离家出走甚至是在搅局。不过我的朋友,也就是她的父亲,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

“是该死的预言么……”

“她需要感受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很好,那她真是选对人了。”被赐予了“不幸”的上条姓氏的“幸运”少年喃喃的自语道,不知怎么的,他感到心里面的那种释然感正在膨胀,甚至蜕化为一种叫做“庆幸”的感觉。

是因为“果然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是不该有什么坏心眼的”这种想法被证实了,还是单纯的庆幸自己被她那蹩脚的“曙光之愿”无意选中了呢?

总之,想要对自己的家庭不利的一定不是芭萝薇莉,而是她的父亲奥莱尔斯,神之右席的BOSS右方之火,还有面前的这位圣人吧?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对方这一次也不是带着十足的敌意前来的。

“切,我在做什么美梦呢?!”登嗣挣扎着爬了起来,带着浑身的血污,扬起几乎已经断掉的颈椎,直直的盯着迦顿,再次筑起了隔离他和御坂的、单薄的人墙,“我还有要保护的东西啊!”

“少年,你真不愧是他的儿子!”在魔法的震荡所激起的凄厉风嚎中,一个神秘而高贵的女声响彻雾之世界的天际。

“她是谁?”登嗣望向传来这神秘之声的月空。高楼之顶,立着一位长发飘逸、手挽长剑的身影,而那轮紫色的月亮,在她的正上方裂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她是救赎者。”迦顿再一次举起了戴着那枚戒指的右手,不过这一次,仅仅是放在胸前。

“救赎者?”上条登嗣对这个十分熟悉的名词仔细回味了几番,几乎已经浑浊的脑海里终于闪现出了一道灵光,“她是……神裂火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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