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神裂火织稍稍停下攻击的这一点点间歇——
“(你用了几成出力?)”筱原猛介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上条登嗣的“喊话”。
“(七成吧。)”这种对话的坏处之一就是很难说瞎话,因为这是心灵的直接“沟通”,所以,筱原就是想单方面张扬自己的“强大”来宽朋友的心也是白扯。
“(那可惨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她拔刀的话,那威力你想接也接不住。)”
“(接得住就接,接不住就转移它的力量,如果连转移都不成的话,那就试着躲开它。)”
“(很好的战术,不过,那位阿姨的移动和攻击速度可都是超音速的,只要轻轻一跃,就可以砍爆数千米高空的超音速战斗机,你有把握躲开这样的攻势吗?即使躲得开,你打算怎么反击呢?)”
“(……)”筱原稍稍迟疑了一下,但显然魔法师们可不愿意给他时间考虑。
“唯闪!”
划天裂地的绚烂剑光闪过,大地为之颤抖,两三百米之外的数栋钢筋混凝土大楼被斜着切断了上半截,如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依次轰然倒塌。
千钧一发的场面恢复平静后,刚刚突然肾上腺素分泌超标的上条登嗣稍稍舒了一口气,一是为了“好在自己没坐在危险区内”而暗自庆幸,二是为了筱原猛介再一次可谓“华丽”的成功避险叫好。
神裂火织没有去理会刷倒大片建筑物的“战果”,因为她看到了,“飘”在半空中的对手,那个背后突然“长”出六枚“风之翼”的超能力少年。
可以斩碎大天使神之力的水翼,“唯闪”的力量绝非“七闪”可比,就算是拥有十倍音速的巨石旋转防御墙,也会被轻易的瓦解掉。当然,理论上可以达到黑障极速的“超连动炮”在这一圣人体质发动的拔刀技面前也会不堪一击,甚至可能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所以就算是正面的碰撞筱原猛介也绝没有机会获胜。至于“偏转”,筱原的脑子里确实曾有过一瞬间的冲动,但是,理论上可以将“超电磁炮”这等威力的攻击改变方向使之射偏的强风,也可能无法移动这锐不可当的剑气分毫。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选择——躲开它。
一般来说,正常人会将“躲开”设为首选选项,因为那样对于自己的危害最小,承受间接伤害的概率同样也会变小。不过,筱原猛介受到的特殊“教育”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选择“这种没骨气的行为”。
如果不是应用到对阵等级远高于自己的敌人的实战中,筱原恐怕很难理解这句话的用意何在,不过现在他开始理解了。
实际上,硬接下刚才的“七闪”已经起到了给予对方心理打击的作用,但这一次,筱原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没骨气”一次。
决定一次性拼上全力的超能力者,将产生自己身体能够承受的最高移动速度的推进力全面打开。在这六枚“风之翼”的协调互作下,筱原猛介可以“无视”惯性瞬间以接近二倍音速闪避攻击——但是,这个能力很难使用太久,因为多次过快的加速会让他的大脑处于高负荷状态,最终崩溃。
“闪开了吗?”神裂轻描淡写的吐出了一句话,然后——
“唯闪!”
圣人术式的攻击再次杀到,不同的是,这一次是连击!
她能够靠肉眼分辨高速射来的子弹,掌握着以百分之一秒为单位的高攻击频率——面对速度和力量全面压倒自己的对手,筱原猛介只能“风之翼”全开,以全然没有规律的路线不断变换着方向和角度,靠着运气——没错,全然是靠着运气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虽然我看得出你很忙,但是一定要还击!先阻碍住她的感官也好啊!)”看着如同在压路机前蹦来跳去的蚱蜢一样,以盲目的杂乱折线疲于奔命的同伴,上条终于忍耐不住“喊”了出来。
一声巨响,“唯闪”再次扫倒一大片筱原猛介用来隐蔽身形的建筑物,神裂火织停下了攻势,因为随着大楼倒塌产生的灰尘烟气弥散开来,那些巨大的“风之翼”却没有了踪影。
“Game over了吗?”上条登嗣呆呆的望着大片的废墟,用完全无机质化了的声音对自己说道。
可在他那未落下的话音之后,就又是一声轰鸣。一根十层楼高的龙卷风风柱拔地而起,卷起漫天的扬沙,将杂物全部抛向一边,尘埃落定之处,站在风暴中心的依然是那个风采照人,一尘不染,而且带着自信笑容的遮面型男。
承担了如此凌厉霸道的攻势,他竟然没有受到一点点伤害,甚至就连发型,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特殊的定型发胶,也丝毫没有乱。
“(你该早点想到这个办法啊!)”
“(哼,你这个不死鸟,真是爱死你了!)”
虽然名为“救赎者”,但神裂火织的脾气并不那么好,这一点几乎20年如一日。如此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戏耍,让她逼不得已要出杀手锏了。更何况,似乎可以说代表着学园都市立场的这个少年,已经开始在这场“上条争夺战”中占得了一部分先机——至少神裂觉得,他已经被登嗣确立为第一值得依赖的对象了。
手再次按在了“七天七刀”的柄上。
“这一次该我了吧!”筱原的脚下突然卷起一阵狂风,将他整个人如同炮弹一般发射出来,随之带起的无数沙粒被他随心所欲控制在手心中的另一个“聚合风团”不断吸附着。不过,这一次“冲锋”的距离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远,仅仅在离神裂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就戛然而止,而那个吸起沙土的气团却瞬间化作一股拥有震撼冲击力的沙尘暴,扑向了刚刚占尽上风的圣人级魔法师。
与霰弹猎枪射击飞鸟的原理一样,以子弹的“量”来战胜“速度”。
神裂瞬间被笼罩在随着超音速气流高速旋转的沙尘之中。
“可恶,难道这种像是在武士决斗中用石灰粉泼眼睛的下三滥招式,你也会用吗?!”神裂恨恨的在心底诅咒道。
不过,眼下她中的这一招似乎更损——因为这带着沙尘的狂风不但妨碍了她的视力和听觉,就连呼吸和移动也显得十分困难。但是,圣人的感官可不仅仅如此而已。
在这几乎毫无缝隙的沙尘之墙中,神裂还是窥到了它的动力中心——那环形的风暴——来自于百米开外的筱原猛介的手中。
“唯闪!”
百米的距离对于这么强劲迅猛的招式来说简直就如同在枪口上玩“闪避球”游戏,横扫而出、势大力沉的一击瞬间将沙尘划出了一道裂缝,而且气势不减,扑向了筱原!
“唯闪”真可以说是能够斩断风的术式,而这一次,筱原终于闪避不及,因为操纵着风而向前伸出的右手被从近到几厘米的地方划过的剑气割出了数道血痕,衬衫制服的短袖也被掀开,整个右臂顿时血肉模糊。
但是,神裂依然被丝毫没有减弱的沙尘风暴卷在当中。
“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个少年已经被逼退了,这风暴应该立时停止才对!”终于忍耐不住在风中狂呼的神裂被灌进嗓子里的沙尘呛了几下,顿时锐气大减。
一招制敌,筱原猛介强忍着剧痛,对着登嗣挑了一下左手的拇指。
“对不起呢,就算是你可以将它从中间斩断,这个叫做‘梦比优斯对流’的空气漩涡也只会形成一个更大的圈,而且,这个圈不再需要我的中继操作也可以独立运行。劝您不要继续斩击下去,否则它将成为更可怕的‘梦比优斯无限风暴’,到时候您的处境只会更惨。”
“(原来还有这样的招数,还真是小看你了啊,猛介。)”
“(好在对于魔法师们来说,‘梦比优斯环’是很陌生的概念吧?)”
“(不全是这样,但好在你这一次是对症下药了。)”
所谓“梦比优斯对流”,就是将传送带形的长方形两面对流“风”扭曲成梦比优斯环,作为一种特殊的攻防手段。筱原猛介自身身处两个扭曲边的连接点,这里既是“风”的发射口,又是接收口。虽然这个别出心裁的技能需要的计算力较大,而且威力远不如筱原的其他技能那么强大,但是梦比优斯环的特性让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魔法师神裂火织觉得异常苦手。被“风”之力量引导偏转而只能做出“横击”的“唯闪”术式虽然威力依然巨大,可以瞬间将“梦比优斯对流”从中间切开,但却正中筱原的下怀,会造成越切越多,而且彼此环环相扣的超大空间对流——也就是“梦比优斯无限风暴”。
而事实上,这个古怪的招式完全是削板军霸为了让筱原猛介拥有战胜一方通行的“反射”作战而研讨出的“必杀技”,作用原理就是“梦比优斯环”的无方向性。也就是说,在没有显著的计算能力差异的前提下,这个招式能让一方通行本尊,或者模仿其超能力原理制作的驱动铠的使用者因为“反射”方向的一连串计算失误而最终伤害到自身。
可谓是煞费苦心的杰作。
不过,想要战胜来自于魔法侧的圣人似乎还差了一点点!
“霸义!”
神裂在奋力击出数招“唯闪”依旧无法脱身的艰难情况下,终于用出了绝地反击的大招。
根本无法用肉眼辨别的剑网将随着狂风高速运动的沙尘一挥而散,不仅是筱原猛介,上条登嗣这两个能力者,就连一旁冷眼观战的“记录者”——迦顿也不禁扭动了一下皮质黝黑的脖颈,似乎是对这一招全力一击叹为观止。
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之内,集中全部精神和体内最终爆发的那部分“神之子”的力量,将“唯闪”进一步强化的超强剑术。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的game over了。
神裂再没有向前移动一步,而是缓缓地将“七天七刀”收入鞘内,整个过程都没有抬起头来。
“输了呢……”寂静了几秒钟的战场上,悄然响起了一句简短的判决。
那声音的主人是——神裂火织。
“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了。”这一次开口的是另一位圣人,“用出这样的招式,就等于暂时封印了自己体内的‘神之子’力量。现在的她与一个普通剑道大师的能力没有任何区别,再与你这样的能力者打下去已经完全处在下风。真是想不到,居然会如此急着认输,而不去考虑别的可能性。”
“(他说的没错。)”登嗣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对着猛介点了一下头。
“什么可能性?”稍稍显得有些吃力的神裂盯着迦顿的侧脸问道。
“我是不会因为你这种‘轻易’的失败而退缩的。”
“那么,你还有多少余力来迎接下一场‘真正’的挑战呢?”神裂的目光转向柔和,对着已经重伤在身的筱原猛介说道。
筱原心中已经了然:他这个超能力者能够打败圣人级的魔法师,除了使用的招式出敌不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就是神裂明显的“放水”了。
但是也能够看得出来,这是神裂火织在对他和登嗣进行进一步的考验——留给他足够的体力和脑力来应付更难对抗的对手,而且通过自我封印圣人的力量来阻断他可能存在的哪怕一点点侥幸心理。一切的一切都说明,神裂火织已经承认了他作为登嗣的搭档,就像当年她将禁书目录托付给眼前另一个孩子的父亲,上条当麻的时候一样。
“(那就好好战斗给她看吧!)”筱原心语。
“(好哥们,这一次你将不再孤独!)”回答他的,是上条登嗣那豪气干云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