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弥漫着一点点燃烧后的焦糊气味。
一个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西装,足有两米高的魁梧身影踉跄了两下,在好像是湖景公园内的一棵大树旁稳住了脚跟。他抬起显然是受过伤的右手,检视了一番,而后竟然和刚才判若两人一般,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所谓‘以非神之躯,领悟神之意志者’吗?”西装男子——魔法侧历史的记录者,迦顿,轻哼了一声,微微摇了一下头,“不,距离那种力量还差得远。”
“的确如此。”黑暗之中,一个诡异的高挑身影闪现了出来,只需一打眼就知道是没有那种属于西方男性的狂野体格的,典型的东方人。
“你是何人?”
“不要问那么没创意的问题,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一定不是你这一边的人。”
迦顿没有再问什么,而是直接亮出了他的攻击灵装“阿萨-华纳史典”。
“T-Y-R,借我……”
本应声势雄浑的咏唱只进行了一半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生硬地打断,迦顿努力地扭动了一下瞬间僵硬的颈部,看到了自己无法想象的一幕——一柄长剑,在月色下放射着幽蓝灵光的长剑,直直的钉进了自己的胸腔。
“你……究竟是……为……什么……你能……”被胸口处传来的,莫可名状的刺骨寒意不断侵吞着意识的迦顿死死盯着那没有血流出的伤口,颤抖着的颓唐声音继续询问着这个他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面目的杀手。
“普通刀剑当然伤不到你的圣人之体,但是没有了‘束灵之戒’的护持,如果你再使用术式的话,我就可以轻松的用这把科学的‘精品’所铸造的长剑把你刺穿。不过不要担心,这不是什么类似‘刺突抗剑’的灵装,只不过是‘未元物质’而已。”
……
“!”
脑海中的影像就此终止。
病榻上的上条登嗣也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在他看来,刚刚有如亲历的这一切都不像是梦,而应该是,绝对真实的发生了的事情。因为,尽管到目前为止还无法用准确的数字化方程表达,但自己在使用电磁操作能力干扰迦顿的脑波时,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和他进行潜意识的联通。
怎么会是“未元物质”?
迦顿究竟出了什么事?
“啊,你终于醒了呢。”用问候语打断登嗣思绪的,是端坐在一旁,元力考学园的魔导师,史提尔·玛格努斯。
“史提尔老师?”上条登嗣试着活动了一下筋骨,拜医院的高超技艺和自己的特殊体质所赐,他竟然神奇的恢复了健康状态,“您怎么会在这里?”
“啊,其实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呆了呢,这个该死的禁烟场所。”史提尔的右手手指敲击着下巴,很不自然的叹息道,“不过,我受到的托付实在太多,没有办法就这么一走了之。”
“托付?”
“是啊,总之一个个的把他们的意思转达给你就是了。首先是那个昨天夜里把你从‘另一个世界’里面救出来的少年,好像说的是什么‘永远做你的搭档’之类的肉麻话。”
“啊,是猛介啊。”登嗣微笑着点了下头,“还是那么没水准么。”
“第二位呢,就是神裂火织。”
“神裂老师?”
“她让我转达的意思就麻烦多了。”史提尔的脸突然紧绷了一下,“而且,把这些对我全盘托出而没有直接给你留下信笺,这说明,我也被当做同路人了。”
“同路人?”
“是啊,不过既然这也是我,还有茵蒂克丝共同所属的英国清教要插手干预的事件,我最终也逃不过被当做同路人的命运。”
“究竟是什么‘事件’呢?”
“具体的名称到目前还尚未确定。不过,可以确认是一种再现,也就是20年前‘幻想杀手’展现其‘另一面’力量的事件,我们姑且称之为‘奇迹之钥’。”
“哈?”
“没听明白没有关系,你根本没有获得过一点有关信息,我们也一样。所以没有必要去深究什么隐藏的含义,因为还不到时候。而现在要引起注意的是,被你们科学侧打倒的那个圣人级魔法师的来历。”
“迦顿?那个记录者?”
“是。但是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出场呢?”
“听他所言,这好像与右方之火有关。”
“的确。”
“那他们为什么要对我出手?即便是那‘力量’的持有者是我的父亲,也没有必要玩这种俗套的绑架游戏吧?”
“我恐怕,他们的目的是禁书目录吧?”
“什么?!”
“一个与她拥有对等的‘完全记忆能力’,同时还具备圣人体质,可以使用原典以外的神之力量的人物,不正可以作为使用禁书目录知识的最佳‘中介’么?”
“没有理由啊!”
“什么?”
“假如如您所言,那他们早应该对收治茵蒂克丝老师的病院下手了吧?”
“不是这样的。虽然现在学园都市中兴建起了元力考学园这样的魔法侧和科学侧的中间点,但是,大多数不直属于十字教体系的魔法师还是很抵触与科学侧的冲突和接触的。所以,他们很可能是想通过你这个禁书目录的管理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并且,只要将你控制在手中,就等于触碰到了‘奇迹之钥’,也就有机会顺利进行他们的下一步计划了。如此不是一举两得吗?”
“难道他们想借助那力量解开禁书目录对普通人的禁忌吗?”
“目前只有这种答案。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和同盟的利益受到侵害,清教方面才派遣出了神裂和‘无上之日’魔法结社的雇佣兵一起前来。不过很奇怪的是,迦顿的出手因为某个额外事件而比预料的提前了很多,中途又有超能力者的介入,以至于现在所有的势力和各自的计划全都乱成了一团麻。”
“这可能对某些隐藏的家伙来说,是非常想看到的结果吧?”
“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伙‘隐藏者’就非常可怕了。试想,在两个能力者对两位圣人的战斗中,有人会在这么危险的赌局里,下注到明显弱势的一方吗?”
“没有这样的傻瓜。”
“或者说,他们对你们有十成的把握呢?我敢确认,虽然元力考学园建立之前,没有任何魔法师或能力者可以对迦顿造成实质性威胁,但这种局面已经完全改观了。”
“难道说,我们被利用了?”
“恐怕有这种可能。而且被利用的不止你们,有可能是整个学园都市,甚至迦顿和他的合伙人也一样,这是土御门的推测。他从一开始就非常怀疑这次上层的命令,认为有可能是让他和他所属的组织去充当‘清道夫’的角色,而根本介入不到事件真正的中心。”
“有这种可能,如果是想让他们参与进来,不会连我的基础信息都不传达给他们。”
“神裂也一样,行动缺乏最起码的已知项。不管是土御门的组织,还是清教派,我们缺乏的都是对‘奇迹之钥’的最基本了解,连这力量是什么,有何用途都完全不知晓,那我们最多也就是外围的角色。”
“但你们也是我最值得信赖的。”
“没错,这就是症结所在。我不想给你这样的一个孩子的大脑过多负担,但我想说的和土御门、神裂想让我转达你的一样:你可能不得不自己去闯一闯了。因为过分依赖我们的话,一定会堕入‘那些人’的彀中。”
“嗯……”
“对了,我还有一个好奇的问题。那么轻易就能击败魔法师的方法如果泄露给能力者的话,真的没有问题么?”
“那个‘方法’嘛,根本就是特例中的特例,仅限于我对迦顿而已,没有一般的普及性,只不过是个急中生智出来的应急之策。另外,猛介也不会泄露一点消息的,这是我们之间早有的约定。”
“果然,你比你那只懂得一拳打过去蛮干的父亲可真是聪明多了。”
“这么说来,我想,那伙‘隐藏者’恐怕不仅仅只有魔法师吧?”登嗣无视了这种赞誉,突然转移了话题。
“你的意思是……”
“我刚才在梦里似乎看到了什么,是‘未元物质’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嗯,如果说,魔法师的目的是让禁书目录的知识成为普通人类的知识,那么,与此反其道而行之的能力者,一定是瞄上了‘奇迹之钥’可能带给他们自身的‘进化’吧?”
“总之,不管是土御门,神裂,还是我,都会对你提供最大限度的帮助。当然,我们保证不会对你的父母透露一点情况的。”
“嗯,谢谢!”
“好了,我可以先出去一下了。有个特殊的人要来探视。”
“啊?”望着史提尔离开的背影,病榻上的登嗣再次被一大堆问号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