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了半个小时,吵得附近病房全都不得安生的骚动总算平息了下去。
与被史提尔·玛格努斯带走,准备暂时“寄存”到自己父亲的导师月咏小萌处的芭萝薇莉道了别,上条登嗣倒在床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悠闲。
已经有三天没跟父母亲联系了,总这样被土御门元春“代言”下去迟早会穿帮的,登嗣觉得,是该自己打一个问候电话的时候了。
虽然免不了要听父亲公式式的各种激励和“不幸啊”的口头禅,以及母亲花样繁多的唠叨和说教,但有时候登嗣觉得,这才是自己最想要的幸福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时钟已经指向9月17日的早晨10点钟,离大霸星祭开幕的日子仅有两天。
明天这个时候,大概父母亲就要从远在北海道的新居——仅仅是对于6年前学园都市里的“旧居”而言——出发了吧?
“先生,请问可以进来吗?”一个银铃般的少女声音突然碰撞着刚准备拿起手机的登嗣的鼓膜。
“啊,没关系,请进!”仅仅是初中生就被人叫做“先生”还真的很不习惯呢。
“打扰了。”轻描淡写的,好似是在例行公事式的谦辞之后推门进来的,是身着该病院制服的一名护士。
更确切地说,是护士见习生——这从她独特的淡红色胸卡上一目了然。
上条登嗣顿时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瞬间透亮了一般。
他看到的,是如此完美的一幅美景:完美的白中带粉的肌肤,完美的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的身材,完美的金色卷曲秀发挽成的双马尾发型,完美的让人顿感清新盎然的淡雅装扮……登嗣不知道自己想用多少个“完美”来形容眼前这个女孩,如果说得与他那离“恋爱”这种感觉还差那么一点的年龄稍微不相符,甚至是过火一点,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一见倾心”吧?
不过,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这位护士小姐俏丽的脸庞上根本没有一丁点笑意。
看到她突然将目光从床上的记录仪器转移到自己盯着她的目不转睛的双眼上,上条登嗣“哎呀”一声满脸大红的低下头去。
“(妄想也要有个限度啊,混蛋!!!!)”登嗣在心里冲着自己狠狠地骂道。
可是,低头的一刹那,上条登嗣看到了什么勾起自己回忆的东西。
没错,是那张标示着新人身份的胸卡上的名字。
一之濑真夜。
“一之濑?”上条登嗣情不自禁的从口中溜达出了一句话。
“上条……先生吗?”没有任何感**彩的对白在这位护士小姐的嘴里响起,同时投向登嗣的,还有那双闪着清新亮光的眼睛里的,用以诠释自己话语的那种传神的感觉。
“啊,是,是的。”上条登嗣磕磕巴巴的回答着,“一之濑……小姐?”
“嗯。真没有想到光临这里的会是你呢,以前总听爸爸说起的。”
“啊?那……那……您的……父亲……是……真的是……一之濑老师吗?”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邂逅”的上条登嗣更加语无伦次。
“嗯!”少女投来了一个犹如百花绽放般醉人心魄的微笑,登嗣顿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之濑真夜,神梧护士学院一年级生,请多指教!”
“上……上条……登……”
“不必客气了,上条先生,你在进入初中以前一直是我父亲负责培养的学生,对吧?”
“是……是……是这样的,一之濑老师他还好吗?”
终于从那过头的失态举动中缓过一点神来的上条登嗣,却没有得到眼前这位叫做一之濑真夜的大美女的回应。
许久之后……
“父亲已经去世了……”
“!”
真真正正的晴天霹雳——从8岁时父母离开之后就一直悉心照料和培养自己,并且在两年前与特意赶来的父母亲一起将自己亲手送入元力考学园的恩师,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与世长辞了。
一之濑轮煌,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发掘出上条登嗣特殊能力和体质的天才能力开发研究者,是他一手促成了登嗣从无能力者到能力者,再到魔法与能力双修的理论实践,而且,这样的成功实例并不只有上条登嗣一个而已。实际上,就连登嗣在这几天来付诸实战的各种与能力相关的脑科学理论,也是一之濑轮煌十年来的心血所铸就。虽然与很多在能力开发史上留有劣迹的研究机构有合作,但登嗣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无情的将无辜孩子的身体任意作为研究样本的疯狂科学家。更多的,他像是一个温馨大家庭的家长。所以,在登嗣和很多元力考学园的同学眼中,那个留着浓密的眉毛和短胡须,仪表给人以完全直接的正义感且非常有亲和力的老师简直就是学园都市中最最值得崇敬的人。
可是,这个人,已经成为了历史。
“……”刚刚还美好的气氛被这令人瞬间消沉下去的消息彻底打破了,登嗣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让自己只要看一眼就会顿时有触电感的心中最尊敬的老师的美丽女儿,亦或者说,他现在最应该安慰的是自己。
“这所病院的主治医师呢,是爸爸大学时代的导师。所以,不用担心呢,我现在很好的。”少女再次用她那宇宙无敌的笑容拨散了阴霾,“大家也都对我很好呢。”
“那……你的母亲……”
“嗯……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妈妈现在在‘留精弃粗’的组织里工作呢,只是偶尔来看我一下。说起来,她也曾提到和登嗣的妈妈曾经是‘对手’呢。”
“(突然之间……就叫的那么亲密……没什么关系么?)”登嗣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默默在心里边吐槽边享受这种感觉,“(这么说来,她的母亲不会是……不会是……真的假的啊?)”
回忆着三天前夜里见到的那位曾对自己说过同样话的,身着男式制服,打着古怪缠胸带的红头发阿姨,登嗣简直不敢把她们两个人扯到一起去。
“元力考学园的双修能力者,听起来好神秘好厉害的啊。我本身呢,也算是个‘坐标位移’的大能力者,听父亲说,完完全全是拜母亲所赐呢,而且一生下来就是了,真是可惜呢。”一之濑真夜一边闲谈着一边很熟练地将记录板收起,而后突然抛来了一个近乎让登嗣浑身麻痹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和你比试比试呢。”
“啊……”上条登嗣只是张大了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如不嫌弃的话,直接叫我真夜好了。而若是你不习惯的话,叫姐姐也可以哦,毕竟我比你大一两岁吧。那么,拜拜了!”与刚才推门进来时判若两人的一之濑真夜对着木讷的上条摆了摆手,在开关门声中瞬间消失不见了。
而那门声是主治医师走进来的声音。
“坐标位移?”上条登嗣将信将疑的回味着眼前发生过的一幕,喃喃自语道。
“啊!看来你恢复的速度真是惊人啊!如果多几个你这样的病人,我们病院恐怕迟早会关门大吉的啊!”对突然在眼前消失掉的护士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的真人版呱太主治医师,冥土追魂,笑着对躺在床上,兀自沉浸在美好记忆中的上条登嗣说道。
“啊——您好,医生。”
“看来不必为你的伤情担心了呢,难道你的能力真的可以有助快速恢复么?不管这些了,我想知道的是,你究竟用什么方法让她笑得那么开心?”
“哈?你是说……一之濑小姐吗?”
“不要装傻了,我老人家当年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对护士的趣味才从事医道的,所以这方面的信息我可不想错过。”
“呃……”登嗣心里一面骂着“死护士控老头”一面带着别扭的笑容反问道,“你不是说她没有笑过吧?”
“她来这里已经快一年光景了,笑的次数总共加起来还不到十次呢。你这小子是怎么把她逗开心的?”
“这……这……我怎么知道?大概……也许……可能……是有故交的缘故吧。不过,您应该就是他父亲的导师吧?那么,一之濑老师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呢?”
“说到轮煌,真是非常可惜,他是我认为的最能够继承我衣钵的学生。一年之前,他被人暗杀在研究所。暗杀者很可能是能力者,而且好像与‘未元物质’有关。”
“什么?”
“因为他不仅仅是被暗杀,而且还被用‘未元物质’摄取了脑中的所有资料。”
登嗣没有说什么,但他高高皱起的眉头上已经显而易见的冒出了愤怒的火焰和随之诞生的摆动着一头乱发的吱吱乱冒的电火花。
“啊!你还是不要发火的好,这样对康复是不利的。”
“谢谢,医生,但我想现在就出院。”
“那是不行的,你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那么我最早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
“今天晚上吧。”
“好的。”
恰如在心头又重重的被敲击了一下,上条登嗣努力压制着可能让自己陷入冲动的怒火。
“(难道就是那个家伙在兴风作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