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矗立着称为“三泽塾学园都市分校”的田字形四角大厦的旧址上,一座15层高的双体拱形建筑赫然在目,它是直属于统括理事会的负责安全管理的下属机构,“紧急异常管制委员会”的总部所在地。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距离一方通行当年在第七学区的公寓很近。
不过,白衣白发的回访客并不留恋这里他熟知的风景,而是径直朝着约定会面地点——委员会大楼而去。
单向光玻璃门被缓缓推开。
让一方通行略微感到诧异的是,与一墙之外的朝气蓬勃景象形成鲜明对比,楼里面的情景一派死气沉沉的样子。虽然他知道,艾扎力有时候喜欢搞一点气氛压抑的诡异场景之类的低俗恶作剧,但眼前的状况显然不像是那种把戏能做到的逼真程度。
在空旷的大厅里站了大约半分钟,一方通行好像忽然间嗅出了空气中一点点的异动,战士的直觉告诉他,必须暂时离开这里。
大约半小时后。
“切,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一方通行将从贩卖机里买来的冰饮罐装咖啡一饮而尽,盯着不远处的委员会大楼,愤懑的抱怨着。
“想不到学园都市的第一位竟然这么容易上当,真是无趣得很啊。”一个高傲的大小姐音调不知从何处传来。
“纳尼?”
“自我介绍一下吧。”伴着从不远处大树背后传来的高跟凉鞋的清脆撞地声,一个长着齐腰长海蓝色秀发,戴着墨镜的妙龄少女闪了出来,“本小姐是当今学园都市第五位的超能力者——‘扰动易位’(Interference Translocation)。知道了这些,你大概就能明白刚刚为什么自己会像傻子一样白跑了一趟吧?”
“扰动易位”佐佐木爱,其能力被简明扼要的描述为“经由扰动现实的‘场’来实现非现实的事件”,学园都市第五位的超能力者。两年前就读于常盘台女中,但二年级时被其豪门巨富的家族强制性从学园都市领回,转入国外的贵族女校进修,学园都市对于她的信息记录也就到此为止。
“虽然是个很繁琐的操作,但是有的时候只有这样才是最有意思的。”佐佐木爱面对敌意正在不断燃起的第一位,不慌不忙的摘下了墨镜,可说是“倾国倾城”的面庞上带着一个迷人的微笑,“一边要将‘视觉妨害’的AIM力场运行模式与你不经意间使用的排除紫外线等外界刺激的‘矢量操作’的AIM力场波动进行‘扰动’和‘交换’,一边还要使用同样的能力妨碍你察觉周围的其他人。虽然还谈不上复数系能力,可需要的计算力确实有点触及我的极限了。”
“很高明的手段。不过,就凭你这点能力,又奈何得了我几分呢?”一方通行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诡异笑容,低沉的吼叫道。
“守野良志那个家伙应该已经跟你说过,学园都市会派出对你不太友好的迎接者。没错,这个迎接者就是本小姐。如果不是因为甩开了‘双刃之翼’的那一队没用的跟班,在第十五学区稍稍耽搁了一下的话,我们早就该见面了。”佐佐木爱一摆手,示意一方观察一下杳无人声的周围,“他们现在的职责是制造一点小的‘事件’,一来可以让你的那伙同僚因为有事可做而无暇顾及你,二来也可以将附近所有的街区变成暂时的禁区,让我们有足够的空间做个了断。”
“这些不用你说我也能猜到,唯一我没有猜到的一点是,学园都市竟然会派你这种货色来送死,真的让我想好好嘲笑它一番。”
“你真的如自己吹嘘的那样有把握打赢我么,第一位?”
“哈哈……”一方通行突然放纵的大笑道,“如果你这种渣水平的角色认为可以做我的对手,那我就该投桃报李,因为这种勇气让你死的稍微好看一点吧!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回学园都市的第一次,不屠个痛快怎么能罢手呢!哈哈!”
不会伤及无辜,只会如撕碎一张纸片那样轻易地屠掉碍事的杀手,敌人给提供了最最理想的战场。急需享受鲜血带来的快感的一方通行狠狠地跺了一脚地面,操纵着暴走的矢量,让水泥街道瞬间龟裂开来,伴着仿佛在向霸气横溢的王者哀求般的呜鸣,大地震颤着被扭曲!
感触到以一方通行为中心狂攻过来的那股巨力,佐佐木爱只是微笑了一下,操纵着自己身边的重力场,轻巧的如鸿雁般飞腾而起。
可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操纵着脚下一股冲击力巨大的矢量的一方通行也拔地飞跃,如扑向猎物的豹子般伸张着爪牙,以他那狞笑着的扭曲面容和恶鬼般的声调大喝道——
“Accelerator,前方绝无可能通行!”
一方通行的手握成无坚不摧的重锤,带着恐怖到可以让地球自转停滞的力量,狠狠地击向了学园都市派出的杀手。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手——不管是怎样厉害的能力者,终究只是个16岁的花季少女而已——也挥动起看上去并不硬实的拳头,针锋相对的迎了上来。
如果不是她疯了,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一拳绝对可以让一方通行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压力。
高速对流的空气在两拳相撞的缝隙里几乎被压缩加温为等离子体,强烈的撞击产生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瞬间震碎了数百米范围内数栋建筑物的玻璃的强力冲击波将两人各自向后弹飞了上百米远!
能够敢于向“矢量操作”的出拳正面迎击的,只有当年一方通行的能力开发者木原数多和拥有“幻想杀手”的上条当麻而已。显然,刚刚的震撼性场面说明,佐佐木爱的迎击方式与他们两个中的任意一个都完全不同。
拄着后现代气息拐杖的一方通行眉头直立,赤色的瞳孔带着三百分的恶意死死盯着长发飘逸,如动作片女主角那般明丽高雅而又不乏英姿飒爽的佐佐木爱,超乎人类所应有的计算力正在全力打开,分析着对手的情况。
混蛋!那竟然会是——矢量操作!
一方通行狠狠地咬了一下牙根,咯吱咯吱的作响好似是为了要活吃敌人而做的准备活动。
“难道你能突破我的矢量操作壁垒,把你的能力用来对我的能力进行‘扰动’吗?这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第一位。‘矢量操作’的的确确完全可以屏蔽我的‘扰动易位’,因为你早应该把它列入有害矢量的范畴了。虽然比起一般的表观性矢量,‘扰动易位’的变化有几亿种之多,但对于你那变态的计算力而言,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可惜的是,我所‘扰动’的根本不是你自身的‘矢量操作’能力,而是另一位‘第一位’的矢量系能力者的能力。他不是也对你提过吗,关于我们手里有更完美的替代品的消息。”
“嗯?!会有这么便宜的事么?”
“当然没有。既然你可以屏蔽‘扰动易位’这种非常规矢量,那么她——我可爱的学妹,‘动态操纵’的黑原丽子也可以做得到。不过,一来她的计算能力还没有你这么强大,二来这朵温室里的小花对‘有害’矢量的戒心远没有你那么强。所以,既然我已经离开学园都市超过两年,原本也是刀枪不入的‘动态操纵’的防御壁对于我来说要突破起来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可以说这是一种‘适应性疲劳’的必然结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精心策划了许久的结果。怎么样,现在可以接受我——或者说,应该是我与黑原一起——来做你的对手了吗,一方通行?”
“这种骄傲的解说只会增加我把你撕成碎片的欲望而已!”一方通行脚跟击地,双手一起向前推出,再次如呼啸的炮弹般扑向敌人。
“看看你究竟有多强!”佐佐木爱单手前推,操纵着地球的引力场,将被一方通行轰裂的街道硬生生的剥离了地表,大片的碎石墙挡住了“炮弹”的前进路线。
“仅仅是这种水准吗?!”一方通行狂啸着,所有他双手触及的石块全都瞬间分崩瓦解,根本连减速都办不到,更遑论让他的攻击终止!
连串的碎裂声后,第一位杀气腾腾的面目从最后一块石墙后闪现,惨白的双手带着要将对手颅骨捏碎的恶毒凶猛击到!
“扰动易位”所构筑的看似强大的防御体系就如此轻易的被击散,但这个高傲的女孩并没有闪开,而是如刚才那般再次硬碰硬的迎击了上来。
“哈!你死定了!”一方通行在接触到对方皮肤的一刹那——以百万分之一秒计的时间差——蓦然收回了自己操作的矢量!
借由解析木原数多的“寸止”控制数据,加持到自身矢量操作的能力上,这种来自于天敌般的对手的“外挂”,可以说是针对同系能力者的审判书一样的存在!
但是,佐佐木爱只是身体略微晃了一下,依旧安然的站在原地,手稳稳地攥住了一方通行刚刚要收回的一根胳膊。
“很聪明的战法,能对自身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招数,一定也可以把同系能力者死死地压制住。可是很可惜,一方通行,你忘记了一点,我自身并不是和你同系的能力者,所以这种招数对我是没有用的。”
“不可能!!!你这混蛋一定用什么阴招了!”
“如果我是完完全全‘夺取’了黑原的力量,也许你这么做可以让我被自身操作的矢量重创,甚至是粉身碎骨。但我并不想仅仅用他人的力量来面对这么有意义的挑战,所以我只不过是用‘扰动易位’能力间歇性的‘夺取’了‘动态操纵’的计算力和操纵方式,展现出来的主要能力还是我自身的‘扰动易位’。”
“哼!那又怎样!”一方通行依然带着一副冷酷的地狱使者般的面貌,嘴角蠕动着从牙缝里挤出一排字,“归根到底,这种对决还是要拼计算力的!你就乖乖的受死吧!”
一方通行突然狠狠地发力,将爆炸般的矢量从被握住的手腕处释放开来——紧接着是再一次的强猛冲击——他的身体也在脚下矢量的推进下奋力的前倾着,逼迫佐佐木爱一直向后退出了几十步远,二人脚下的大地如同柔软的蜡质一般被划出了一条深沟。
“不管你能扰动什么,计算力永远不可以被借用!”一方通行狂笑着突然间举起了另一只手中的拐杖,“这一次你输了!”
当然,此时此刻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是感觉到绝望阴云逼近的第五位超能力者,佐佐木爱。
计算力,这种用任何技巧也无法弥补的能力者之间最最根本的实力差距,使一方通行可以毫无顾忌的站在学园都市的巅峰,面对任何人的挑战。
从接触对手身体的那一刻开始,仅仅是短短的几十秒钟,第一位的超能力者就轻而易举的解析了佐佐木爱苦心构建的“扰动易位”控制场,将她与借以抗衡自己的“动态操纵”的AIM力场特征矢量完全隔离开来!而仅凭着“扰动易位”来操纵现实性的物理场,对于“矢量操作”变态的反射能力而言,是压根造不成一点伤害的。
自封为“恶党”的一方绝不会因为任何缘故对和自己作对的人手软,那根拐杖就要成为她血溅当场的凶器。
但是——
突然之间,几声枪响将对于佐佐木爱而言即将无声的世界再度变得嘈杂!
一方通行则在这一瞬间感觉到后背的几个弹着点突然之间变得诡异的火烫,紧跟着是似曾相识的沉重冲击——那是来自他自己操作的反射矢量的重击!
球形的金属壳子弹在一方的背后落在了地上,原本像磁铁般紧紧吸附住佐佐木爱的手的那根胳膊突然间丧失了一切动力源。
“(这到底……是……)”
一方赤色的瞳孔突然之间变得暗淡无光。
弹着点的另一面身体上突然爆出了几道血柱,都市的王者应声倒地!
“如果你——傲慢的小姐——对我精挑细选的手下们再无礼一点,那么恐怕我就要考虑一下让你那充满青春魅力的身体受一点点小小的伤痛了。”一个中年男子的狡黠声音将几乎惊呆了的佐佐木爱唤醒,“不过你确实干得不错。如果不是他为了对付你的‘扰动易位’而将四成的计算力用于构筑隔离矢量的‘网’,模拟我叔叔数据的‘演算回旋’弹也很难伤到这个只能算半个人的家伙的身体。”
身着一身整洁的制服西装,留着金色短发的中年男子和大约20名身着全副最新型防弹盔、手持外形怪异的奇特枪支的手下不知何时从何处冒了出来。他移步上前,用鞋尖踢了踢因受到巨大冲击而昏死过去的一方通行,轻蔑的笑了下。
“很好的计划啊,木原上矢。”佐佐木爱冷笑着盯着男子,“我早就知道,其实我的死活对于你们的交易是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的。所以说,下次想让我受伤的话尽管让敌手虐我就好了,我才不会给你那群和你一样不懂得尊重人的手下好脸色看呢!”
“难道你不能对开发你能力的人展现出一点起码的尊敬吗?”木原上矢也用同样冷漠到可怕的冷笑对着和自己在同一战壕里的伙伴。
“尊敬你这种人渣?拜托!看看黑原怎么样,尊敬你的人早被你当做棋子给出卖了,虽然她本人不知情,可她的力量能这么轻易的被我借用,还不是拜你那肮脏的计划所赐吗?如果有哪怕一点点的机会,我也不会傻到选择和你们坐同一条船!”
“这就是你为什么会和我们在一起,佐佐木小姐。”木原上矢接过手下递来的一柄封在特制金属容器中、闪着异样光芒的金色长剑,“废话少说,现在应该让我们的客人享受一下来自‘未元物质’的问候了!”
他直直的将长剑刺进了一方通行后心的位置。
“时至今日,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一半——有了‘背弃之剑’夺取的圣人之力和‘统合之剑’夺取的绝对之力,我们就可以施行下一步计划了!”木原上矢的嘴角明显的上扬了起来,但是这微小的动作一刹那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脚下本应昏死过去、毫无知觉的一方通行的身体正在被一层氤氲的白雾所笼罩,那是一种愈来愈强大的暴走的气场,伴随着不知从何处发出的鬼魅般的嘶鸣。
“嗯?!”木原上矢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所有的被称为“双刃之翼”的武装人员都荷枪实弹,黑洞洞的枪口瞄向地上的一方通行。
他的身体上迸现出了一道耀眼的闪光——
第七学区周边被疏散的人们看到了,明媚天空上突然闪现的一条极光般的流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