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异香扑鼻的清茶被一只纤细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犹如一团黑漆漆的烟幕的黑斗篷魔法师面前。
“请用。”麻花辫少女的细声柔和的飘过。
刚刚修补好挂饰链条的“守墓人”从大檐阳帽下慢慢的昂起了头,像是对着一个死人一样缓缓地说了一句平淡如水的话:“谢谢。”
名冢由美支吾着答应了一下,便在其对面落座了。
“今天的事真的要谢谢你,下濑同学。”名冢由美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有回答。
“你的伤不要紧了吧?”
依然没有回答。
由美感觉到,这间屋子的主人不在场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了。
“能不能听懂?”“守墓人”突然用握着茶杯的右手指了指对面的由美,“这样说话。”
“嗯……大概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吧,不要紧的。”
“目的是,让‘天眷者’退出竞争行列。”
“‘天眷者’是指上条同学吗?”
黑魔法师点了点头。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那些操纵滨面同学来抢夺我的人,目的是让上条同学别妨碍他们要做的事吗?”
“是。无论胜利与否,都已达到目的。”
“你……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这是魔法师的特殊能力吗?”
“不,原本就知道。”
“‘原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知道那些幕后人是谁吗?那么请告诉我可以吗?虽然知道仅仅是我这点力量,非常的微不足道,但学园都市还有许许多多想要维护正义的人在啊!风纪委员和警备员的话,也可以……”
“不是同一档次的对手。”
“下濑同学的意思是,连你这样的强者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吗?”
“绝不是。想不当‘旁观者’,只能当‘合作者’。”
“难道……你……也在和他们一起‘演戏’吗?”
“是。”
“可是为什么?这样做不是在出卖你的朋友吗?”
“不,是在保护他。”
“不对!如果说无论我能不能被掳走,他们都已经成功了的话,那样你为什么还要拼了命的来保护我呢!这不像是在演戏啊!一点不像!”
“个人猜测:劫持成功仅能起到要挟‘天眷者’的作用;而现在的局面是一箭双雕。”
“下濑同学一定也是被他们利用的吧?只能靠个人的力量去周旋和维护上条同学,这种情义真的是我一辈子也学不来的呢。哎呀,说多了题外话了,对不起,你所指的‘一箭双雕’是什么意思?”
“打压竞争者,同时巩固联盟。”
“我不懂,这里面还有‘联盟’什么的吗?”
“一定有,而且和你有关。”
“和我有关?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现在还是迷,只能按他们布的棋局走下去,但请你有这个觉悟。”
“虽然上条同学千方百计的想将我推出这个危险的圈子,但我不能这样放任他自己去拿性命赌博。下濑同学,你放心吧,无论什么时候,你所说的和我有关系的那个‘联盟’浮出水面,我都有这个觉悟——永远站在上条同学这一边。”
“嗯。”
“不过,你的立场虽然我已经清楚,但是,这样做的话,真的对上条同学有好处吗?我是指,强迫他退出这场竞争?”由美回味着晚饭时登嗣说的那段话:“我向你保证,这一次如果我发现了自己确实是在‘管闲事’的话,我会早早收手的。”
“担心他永远消失,甚至在大家的记忆里。”
“什么?真的会这样吗?”
“嗯。”
“可是……如果因为出于好意,而肆意的践踏了他的愿望的话,虽然并不能损害和上条同学之间的友谊,但却会让你永远背负着愧疚去面对他。你不觉得这样的友谊是很令人尴尬的吗?”
一分多钟过去了,“守墓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睛盯着由美看。
“对……对不起,是我太着急出言不逊了。”
“没有。也许说得对。”
“什么?”由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开始也没有想要践踏他的意志,但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是……是吗?”
“可是……‘阿尔比赎魂者’的失败值得深思。”
“什么是‘阿尔比赎魂者’。”
“化身火鸟的术式,本应该将那个女孩连同机械一起消灭掉,但结果……”
“你是说,你救我的时候使用的那个将驱动铠一击便化为灰烬的魔法吗?”
“是的。消除一切恶魔创造的存在的术式。”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是多多少少也听上条同学提起过,所谓的魔法,都是用公式一类的现成规则借助神的力量所发动的异能力吧?”
“不完全,‘灵’的术式是借助‘灵’的力量,而非传统意义的神。”
“那么……或许……那些借给你力量的‘灵’是有着和我们一样的感情的呢?如果是这样,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上条同学,下濑同学,还有我的心声了呢?”
“‘灵’并非是神,可以与普通人交流,所以……理论上可行。”“守墓人”好像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想到什么了吗?”
“‘以非神之躯,领悟神之意志者’……”元力考学园中最顶尖的双修能力者像是对着自己说话一样,慢慢的,一字一顿的吐出了这一行字。
“绝对能力者吗?”
“如果能与真正的神交流,也许可以避免那发生。”
“下濑同学的意思是……上条同学可以……”
“守墓人”又没有回答,而是再次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由美的脸庞。
“对不起,是我问的太多了吗?”
“不,欠缺的精神,在你身上得到了体现。”
“你所欠缺的吗?”
“对。一直作为强者守护他人,但却忽视了他人想要变成强者去守护更多人的目的。”
“没有,没有啦。下濑同学的境界我真的可望而不可及啊,我是说真的,真的……稍微有一点……自惭形秽的感觉……”
“嗯?”
“果然还是下濑同学与上条同学走得最近啊,以前一直天真地认为是我自己呢……哎呀,请不要介意,这只是单纯的羡慕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
“这个……真的对不起,我……太冒昧了。”
“在下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守墓人”半低着头,用有点阴森森的语气带出了一个显然是自称的主语。
“‘在……在下’?下濑同学喜欢用这么男孩子气的自称吗?”
“敝姓下濑,贱名鹰驻。”“守墓人”继续用那鬼泣般的奇特语调陈述着。
“下濑……鹰驻?这……这个名字……好像……男孩子的名字啊……”
“……”一阵可怕的沉默。
“唔?”名冢由美似乎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停止了运转。
“哥本来就是纯爷们。”毫无起伏的调门带出了一个含着愠色的奇异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