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登嗣不会杀掉别人的幻想,而是把所有人的幻想融合成了一个更大的幻想,一个无法被打破的幻想。
滨面美惠看到了真正的希望,但是,她仍然不敢相信,那希望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因为她所知道的另一个“希望”,看上去远比这个善良到有点傻的少年更真实。
她又一次启动了“独角兽”驱动铠,并且将模式调整为自动——她不想再给登嗣任何一点喘息的时间了。
惨白色的驱动铠向前调整了一下攻击角度,一边一直处于待命状态的另外两台也进入了战场。登嗣没有去理会三个死神的逼近,而是继续为手中的“未元物质”——融合了所有他复刻过的能力的那一块“大家的希望”注入能量。
打头阵的“独角兽”似乎是看准了机会,陡然发动了“矢量操作”,在空气推进和地面反射的双重动力下,狂暴的冲向了看上去毫无防备的少年!
“你来了!”登嗣突然睁开了眼睛,同样操纵起脚下的矢量,以完全相同的速度迎头撞去!
那一块“未元物质”在与机械模拟出来的“矢量操作”碰撞的一刹那,瞬间化为粉碎!但是,粉碎的只是白色的外壳,一道耀眼的光芒在爆炸的一刹那闪现,并在瞬间穿透了“独角兽”的前端反射壁,“瞬移”到了它的体内!
“成了!”刚刚赶到的砂皿致密发出了一声感叹。
中招的“独角兽”踉踉跄跄如一个醉汉一般,晃荡着后退了几步。那闪着异样光芒的东西开始在它的体内翻腾,巨大的能量让构架它的金属外壳都要达到了沸点。一股股电流和其他的诡异力量不断地肆虐着暴走,像无情的病毒一般吞噬着机械的生命。
一声巨响,那台驱动铠最终化作了尘埃。
“竟然真的可以。”垣根帝督降下云头,落在平地,“你小子到底是怎么打破那道反射防护壁的?理论上即便你一次性用到了上亿种矢量,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造这个‘空间移动’穿透‘矢量操作’的奇迹啊!”
“你的话提醒了我,就是为什么猛介的‘梦比优斯对流’可以打破‘矢量操作’而我的不行。我用了相同的原理,包容了大家所有的力量,混杂在一起。不过,那力量既不是‘未元物质’,也不是‘空间移动’,而是几十种力量形成了一个暧昧而又彼此糅杂的复合体。实际上,这可能对于一方通行本人无效,但是,机械总归是机械,它们没有灵魂,不懂得变通。只要我的招数超出它们的演算数据库所容纳的信息,我就一定可以战胜它们!”
“好小子,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打翻这两个吧!”登嗣大吼着,六枚青白色的羽翼在他的背后猛然张开。
“这还像点样子!”垣根帝督大笑道,也展开六枚白翼,紧跟了上去。
“你说过,谁也不能帮我的!”
“无效了!老子也要来过过瘾!”
“那好,怎么打?”
“用‘未元物质’造出点新鲜玩意来,它们这些铁皮疙瘩肯定就成废料了!”
展开羽翼的两人在天空中盘旋着,分散开两侧,而后猛的俯冲了下来!
两台“独角兽”驱动铠也在一瞬间将脚下的矢量操纵着,暴怒着冲向空中!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夜空,响彻整个学园都市。
等观战的众人看清楚时,上条登嗣和垣根帝督已经收起“未元物质”的羽翼,站在了地上。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来自于那两台驱动铠的凌空解体。
“非常好。”穿着一件套头羊毛衫的滨面美惠拍着巴掌出现在了登嗣面前,“不要乱动手,这次是真的本人,不是投影。”
“上条同学,你没事吧?”名冢由美第一时间从姐姐的庇护下跑到了登嗣的身边,好像害怕失去什么似的。
“啊,由美,我没事。”登嗣笑了笑,“就算是浑身大出血,只要计算力不丢失,我都可以用‘肉体再生’恢复过来。”
“别说傻话了。”名冢加悦跟了过来,“如果你真成了那样子,我妹妹早就哭得一塌糊涂了。”
“啊……好吧。”
“那么,滨面小姐,现在可以考虑与我们合作了吗?这时候是最佳的时机,SCHOOL和ITEM的所有成员都到齐了,而且还有见证人哦。”垣根帝督在远处冷笑着说。
滨面美惠没有回答,而是直直的盯着上条登嗣。
“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赢,你会怎么做?放弃并且送死吗?”少女冷冷的问道。
“我猜你一定会想让我赢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给我们希望?”
“有希望难道不好吗?”
“就因为这希望,还有唤起我们心中善意的那个美丽的幻境,我们可能会失去苦心准备的东西——那才是可能性最大的希望。可是,人类就是这么愚蠢,为了让自己摆脱掉所谓的‘邪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相信了你这种希望……天哪!我在说什么?!”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滨面美惠缓缓地套上了风帽,低下头去。
她在哭,不想让别人看到,但每一个人都知道。
“你这混蛋!你都做了些什么?!”两道恶毒的想活吃了登嗣的目光从中居恒毅满是怒火的眼睛里放射出来。
“没你的事!老实呆着!”砂皿致密用枪托一捣那个爱惹是生非出风头的家伙。冷静了一下的中居终于在砂皿的枪托敲击和东风平伊织的拉扯下没有冲上去。
“和你们合作,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为了所谓的善意而失去原有的主动,并令原来稳操胜券的合作人一败涂地,还可能因为双方实力的消耗而丢掉拿到‘奇迹之钥’的机会,我实在不敢想象那样的后果。”
“我……”登嗣真的很想说“我会成功的,请你放心吧”之类宽慰女孩子的话。但是,滨面美惠是个心机很重的女孩,她会一眼看透这种善意的谎言;上条登嗣也无法说得出口,因为他自己确实没有把握。
“你不要说了,让我再想想好吗?”滨面轻轻地、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自从登嗣见到她以来从未有过的温柔语调。
“无需考虑。”一个异常坚决,但全无感情的声音突然响起。
“‘守墓人’?”
黑衣、黑帽、黑色长发的鬼魅般的少年慢慢地走了过来,缓缓的抬起了一只手,指向登嗣:“就是最大的可能性。”
“你说什么?”登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自己的朋友,而“守墓人”也圆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他。
“你——就是最大的可能性。”下濑鹰驻用非常重的语气说出了自己一向不爱说的主语,当然,这就是为了强调。
“你凭什么这么说?”滨面带着一半的希望和一半的疑问,向如一团黑雾的魔法师询问道。
“令木原上矢最害怕的竞争对手,怎样?”
“木原上矢……”滨面倒退了一步,疑虑的盯着“守墓人”透亮的眼神,“你是什么人?”
“MANAGER成员,‘天眷者’的朋友——现在只有后者一个身份。”
“‘守墓人’,你的意思是说——MANAGER和木原上矢就是滨面她们要实行的那个计划的策划者吗?”
“不,另有其人,只是执行者。”
“这么说来,木原上矢的那个计划难道有漏洞吗?”滨面美惠阻止了登嗣继续发问,而是以一个当事者的身份向“守墓人”提问道。显然,这说明ITEM的直接联系人就是这个号称学园都市第一的能力开发者无疑了。
“魔法与科学的强行兼容,可能会存在未知的错误。看似强大,但难以协调,也许无法达成目的。”
“守墓人”的无主语电波文总算还有几个关键词可循,滨面摇了摇头,似乎理解了,又似乎没有理解。
“你要退出MANAGER来帮助我吗?”登嗣抢过了话头。
“守墓人”没有回答,看了看登嗣,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名冢由美,最后再次把目光落到了一脸期盼的朋友身上,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展露出了一个春的生机。
他笑了一下。
虽然是不易察觉的一下,但却是最最坚定的回答。
——“是,我要跟你做同路人。”——
就是这个回答。
登嗣也笑了,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
他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固执的朋友,固执的要用自己的力量来挽救一切的朋友,固执的要让他留在后面看自己冲上前去牺牲的朋友……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守墓人”,还有整个ITEM,都已经成为他努力搭建起的“上条势力”的一份子。
也许这并不值得庆幸,因为要有更重的担子压在他的身上了。
刺猬头少年向着垣根帝督望去,可那位“总策划”般的存在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