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级地震”的警报似乎已经解除了,位于第七学区的某病院恢复了平静。
某急救病房内,靠在床头上的短发少女正与前来探望自己的人们兴致盎然的聊着,一点也没有了被“极态异能”打伤的痛苦。而且,因为父母亲很知趣的及时离开,她也放下了所有的拘束感。
“上条同学的妈妈……好可怕……”
坐在她身旁、扎着麻花辫的少女不知在踌躇着什么,细声细语的嘟囔着。
“由美酱不用害怕啦,黑子阿姨只是看上去有时候疯疯癫癫的,但其实所有和她接触久了的人都知道,她是个为人非常温柔细腻的好妈妈喵。并且,因为她对同性有着不一般的执着的爱,所以一定会对未来的儿媳妇疼爱有加的喵!”
“哎?晴美……你……说什么呢?!”
名冢由美的脸一下子变得滚烫通红,摆着手不停的抗议道。
“嘛嘛……没什么喵……”
在另一边一面削着苹果,一面观赏着两位好友嬉闹的超能力少年笑了一下,然后一声不响的把装着苹果瓣的盘子递给了土御门晴美。
“筱原哥哥!谢谢你!晴美真是太幸福了喵!为了这个我哪怕再受十次肉体上的折磨也心甘情愿喵!”
“呃……这个……”
筱原猛介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位学园都市中自己的头号粉丝,最喜好吐槽的他在她面前却一点吐槽的动力——不,应该说一点吐槽的胆量都没有。
“我听说,上条同学的爸爸当年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但是,为什么最终他们会走到一起呢?”
由美看了看尴尬的猛介,开始把话题转移向自己感兴趣的方向。
“从来就没有为什么。我只知道,阿上的父母是在‘天桥事件’一周年的那天晚上开始交往的,至于别的什么,没人跟我提起过。咱们的那位上司大人肯定知道内情,但是我觉得如果说出来的话,她自己都会受不了那种刺激的……毕竟是个大龄剩女喵。”
晴美一边慢慢品着“特制”的苹果瓣带来的甜蜜,一边随心所欲的胡乱应承道。
“哎嘟——土御门同学,你说谁是‘大龄剩女’啊?”
“啊!!!!”
丢在口中的半个苹果瓣差一点被晴美不小心整个咽下去,她咳嗽了几下,极端窘迫的闭上了惹事的嘴巴。
“啊……哈哈……初……初春阿姨?”
猛介感到了什么诡异的气场从背后袭来,急忙让出了座位。
一身职业女装打扮的短发女子笑吟吟的走近了床边,在向让座的猛介点头致意之后,优雅的坐了下来。
“嘛嘛,上条太太真是的,都不干风纪委员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听到我们的警报就不顾一切的冲到事件的最中心处,反而把我这个177支部的最高指挥独自丢在家里。也难怪,他们这一家子的脑袋都有问题。哎,不说这些了,土御门同学的伤怎么样了?”
“啊……我没事……只是稍微有点擦伤……”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晴美遇到这位可爱可敬的上司大人,就只能乖乖的收敛一点她的烈性了,更何况今天还在背后说人家坏话的时候被逮个正着。
“那么,名冢同学,你就这么希望知道小上条父母的那段诡异的‘恋情’么?”
“这个……”
“啊,没办法了,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讲给你们听吧,或许对你们有点用处。”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病房里。
“锵锵!刹那酱的手机上也有泪子的爱心符文了!是和小猛介一样的哟!”
筱原泪子对着心不在焉的名冢加悦炫耀自己花了20分钟才做出来的“杰作”,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位从小到大都是无铁炮的大小孩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唔,谢谢。”
名冢加悦接过了装饰一新的手机,眼睛却仍盯着空空如也的病床。
她所憧憬的那个男孩子,在陪着别人。
“刹那酱,想听故事吗?就是刚刚惹出大乱子来的那对欢喜冤家的故事。”
“凭着一次的生死与共,就战胜了无数‘竞争者’的故事吗?”
“刹那酱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泪子,我想听……”
当然,没有人会知道“天桥事件”的当晚,大厦里发生了什么。所有的回忆,都是从那个意外的献吻开始的。
背对着悻悻而去的人群——包括把当麻咬了个半死的茵蒂克丝,和被食蜂操祈好不容易搀走的御坂美琴——白井黑子和上条当麻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于是,那个早就应该作废了的“交易”被重提起来。直到被赶来的救护车抬走,送进医院,黑子还一直对着当麻哭喊着:“姐姐大人是我的!”
但是,躺在病床上,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之后,黑子想起了另一桩“交易”。
是的,她白井黑子已经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苦苦的纠结着什么完全是她一厢情愿的“感情”呢?那个吻,无疑是对美琴最大的伤害,不管原因是什么,她现在必须要弥补这天大的过错!
一年的时间,大概可以够吧?
当然,她也没有忽略那个少年的感受。
其实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幻想杀手”将“心理掌握”给消除掉的话,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而且,那个和自己完全是同一类笨蛋的讨厌家伙,似乎正在妄想着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这个“幻想”在黑子看来远比她费尽了力气才打破的那个更加难以阻挡。
黑子扪心自问,自己拼了命也要去保护的人,不就只有御坂美琴一个吗?
坏了——这是个最最肤浅的骗局,甚至连她自己也骗不了。这样的人,现在有两个。而且,这两个人还都被她用来当过“交易”中交换的“物品”。
精通十一次元演算的少女发现自己做了一笔糊涂账,她用自己换了那个少年,然后用那个少年换了最最亲爱的姐姐大人的“幸福”。
但是,谁会与美琴分享这幸福呢?
当然不是已经把自己交换出去的她,这样的话,只能是——
对,只能是某个自己以前还日夜提防的“情敌”。
“(失败啊!果然是黑子一生中最大的失败啊!牺牲了自己,却成就了那个类人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子在稍微有点扭曲的心底狂吼着。
再度平静下来,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结局也许是最能让她接受的。
“(好吧!就用我黑子的双手,来成就姐姐大人的幸福吧!虽然不那么心甘情愿……到头来还是那家伙赚到了。)”
敲门声。
“请进。”
黑子礼貌的回话道。大概这个时候能来探病的,一定是最爱她的“姐姐大人”吧?
不过,错了。之所以先小心翼翼的敲了门,是因为进来的那个人曾经因为自己的冒失和过于旺盛的“运气”而遭到过无数次暴力攻击。
“呃……是御坂让我过来看看的……”
“?”
“你……没事了吧?”
“当然没事了,谢谢你在下坠的那会儿用身体护住我。”
“哎呀,没什么啦。”
“喂,你没失忆吧?”
“怎……怎么会呢?”
“没失忆的话应该记得我们的交易吧?”
“哈伊?”
“现在你欠我半条命,也就是说,你下半辈子的人生可以由我来决定。总之呢,从明天开始,你就必须按我说的去做,胆敢违抗的话,小心我踢爆你的脑袋!”
“这……这是何等无礼的要求啊!我的自由……天哪……不幸啊!”
“哼,求谁也没用了,你就认了吧。”
“不对!不对!这不是你说的那个‘交易’,内容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少废话,赶快给我消失掉!你妨碍我休息了!”
“哎……不幸啊……”
这一个改变了世界未来的夜晚终于在各种不调和的气氛中结束。世界没有被毁灭,也没有一个人的愿望被毁灭,有的,只是萌发出新芽的种子。
“AIM力场完美体晶全体共振试验”的后果非常严重。很多人莫名其妙的获得了能力,而更多的,则是失去了原先所有。因为某个计划的一败涂地,虽然彻底击溃了外来的敌对势力,但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会也陷入了一段时间的茫然不知所措中。没有中枢神经支配、且已经千疮百孔的身躯,开始承受起一次又一次的病痛。但是,仍然坚持着正义,希望这所承载着梦想的都市继续存在下去的人们,在这永无止境的“圣战”之中,一次次用他们的双手洗去使都市蒙尘的昏暗和阴影。
这个城市没有了作为霸者的一方通行,也失去了只不过是一粒微尘的滨面仕上,但这里,仍是“幻想杀手”的舞台。
当然,在一往无前的打碎着一个个因为得到了力量而诞出的无聊“幻想”的同时,上条当麻也在经历着一场有生以来最为摧残他意志的“惩罚游戏”。
他在家做饭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因为有位从“变态模式”一下子转变为“人妻模式”的大小姐整日出没于他宿舍的厨房内,为永远也喂不饱的修女做着饭。可代价是,他这个厨房之主却被推到了各种无趣的约会地点,与她的“姐姐大人”尴尬的无言静坐或者聊一些聊胜于无的话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总出现在他和美琴这对“问题恋人”附近的那个少女以“你欠我半条命”为要挟,逼迫两个人互相以名字称呼。这种强迫训练大约持续了接近两个月,可是,从两人口中随意冒出来的,却还是“哔哩哔哩”和“你这家伙”,于是,认为自己来日无多的“丘比特”只得放弃了这种纯属浪费时间的徒劳。
更让上条当麻无语到极点的是,每次他与抱有邪恶“幻想”的敌人战斗完之后,不论是身处病院之中,还是在家中调养,一觉醒来床头总会有一封语言让他有喷饭冲动的诡异书信。虽然署名是美琴,但这个蹩脚的谎言每每在第一时间便被拆穿,而伴随着一阵大骚乱之后,他们生活的小圈子又会恢复表面的平静。
如果就连这些小事都做得这般露骨的话,可想而知夏季的海滨旅游是何等光景了。当然,少年遭到的肉体伤害也在逐日逐月的积累中。与先前不同的是,这种伤害不是来自于他和御坂美琴的暧昧时刻,而是在他和任何一位除美琴外的年轻女性有些少缠绵时,那个如影子一般盯梢的家伙都会瞬移出来给他当头一棒。
四个字形容上条当麻:身心俱疲。
不过还得再追加四个字才算完整:乐在其中。
自己都不知道算不算已经“进化”了的“类人猿”先生当然不晓得黑子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得出,那是一股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强烈感情的倾注。
其他人也无法理解黑子的转变,无论是看出什么端倪而左右为难的美琴,还是从来不知愁滋味的泪子,还有在“AIM力场完美体晶全体共振试验”中能力等级暴涨到lv4的初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们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一年的光阴,对于每时每刻身边都会发生奇怪事情的人们而言,也许很漫长。但是,对于尽心竭力想要达到什么目的的人而言,却似乎又远远不够。
那两个人始终只是普普通通的好朋友,而不是黑子希望看到的那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