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间发生了一些引起局部骚乱的异常事态,但是并没有破坏大霸星祭的热闹气氛。不过,这对于某些很容易被人遗忘的角落没有丝毫的好处,因为即使学园都市的各大运动场和学校体育场馆再热闹,这里也都是空荡荡的罕有人迹。
“这里”指的是自动巴士收发中心。
一个形单影只的高挑身影出现在了学园都市中的“无人区”。典型西欧白种人的肌质,稍稍卷曲的金色头发只有额前的一大撮被染成了红色,凌乱开敞着半截的长袖衬衫里,露出了带有奇怪的点格和线条纹身的健美肌肉,右手手腕上还套有一个镶着一圈材质不明的反光棱镜的手环。
“首要任务变更——查找幕后的指使人。这才是刺激的开始呢。”
面貌看上去大概二十四五岁样子的西方男子舔了舔嘴唇,冷笑了一下。
“正是我想要的,现在,可以抛开和她捉迷藏的低劣反追踪术式了。”
不到1分钟的时间,那个与他玩着捉迷藏游戏的女人出现了。
羽毛装饰的帽子,短小的连衣裙加男裤的不伦不类的打扮,加上浑身关节和胸口处武装的护具——生着一头金发的来者同样也是欧洲人,但与那个主动停止了“游戏”的、大概年轻她十来岁的男子相比,显得“中世纪”了很多。
“爱斯特龙——恒星天文学家威廉·赫歇尔的传人,本该与魔法完全殊途的家伙——真不愧是将‘无上之日’这种垃圾魔法结社搞到今天这样声势的人才,如果论逃跑和躲藏的技巧,我恐怕一辈子也追赶不上你了。”
“布伦希尔德·爱因库克贝尔,拥有北欧术派‘女武神’和十字教‘圣人’双重属性的强大魔法师。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堂堂正正的打败我。但是,这之前,我必须要向你阐明一件事情,同时也要向你问明另一件事情。”
一语道破根基,两人对彼此的了解可谓赛过了普通的朋友。但可笑的是,这场追踪与反追踪的闹剧又全都来自于对对方目的的不完全了解。
“什么事情?”
“首先,我们‘无上之日’并不是你们要追踪的什么魔法的策源。但是,我需要解释的是,一直用潜迹的方式在你们眼皮底下行动,一是为了完成雇主交给的任务,二是等待那个真正的策源出现。而现在,它似乎已经展现在我们的面前了,可我们还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所以,我想要知道的就是,右方之火对你们提供了何种情报?如果我们的交谈很愉快的话,我想,接下来的合作也会很愉快的。”
“那个神秘的玩意究竟是什么,只有迦顿知道,而你所说的是真是假,我并不想求证,反正现在我已经达成了迦顿所布置的‘追踪到目标’的既定任务。接下来的,就是把你置于我的完全监控下了。”
“女士,你的这种不必要的冲动让我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你不会认为是我们把迦顿先生给做掉了吧?”
“除了你们还能是谁?”
“我说过的,那个力量的‘策源’已经出现了,他们才是你要找的人,而且现在也是我们要找来消遣时光的人。”
“如果我说我不信呢?”
“那我想听听你的高论。”
“控制住你,就不难从你的手下那里换回迦顿了吧?”
“就因为这个而改变了既定目标,转而追踪我了吗?真是笑话!请你想一下,如果我拥有擒获迦顿的实力,那么你又能有几分胜算呢?”
“虽然迦顿并不在圣人的排行榜上,可他的实力应该是绝对不容忽视的。这样说来,似乎我没有任何胜算,但是,‘无上之日’的传闻中,最多的不就是暗算和偷袭么?凭借这样的投机取巧来取胜的家伙似乎在正面战中也不会有太大的胜面才对。”
“女士,如果你总要以老眼光来看待‘无上之日’的话,我真的毫无心思来扭转你的想法。无论这个组织以前是多么的下贱和卑劣,在我和我的同伴们手中,它都是能让整个魔法侧夜不能寐的梦魇——你只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另类的宣言,意味着战斗的序幕即将拉开。
“你知道‘昆古尼尔’术式吗?”
手上并未持有任何看起来像是灵装的器具,拥有“女武神”与“圣人”双重属性的金发女子仰头看向实质上已经宣战的爱斯特龙。
“那是北欧神话里主神奥丁手中象征着智慧与契约的圣物‘永恒之枪’。但据我所知,制造主神之枪的工序和赋予其力量的‘最后的如尼’都已经在很多年前被毁掉了,这个同名的术式难道是……”
“不错,以刻印在心灵中的‘智慧的如尼’和定下的契约所发动的,拥有同类型破坏力的魔法!”
“那么,现在你体内的力量,应该是所谓的‘女武神’属性吧?”
“正是如此!”
布伦希尔德足尖猛的点地,一跃冲天,隐入了耀眼的太阳光辉之中——各种近距离格斗中常用到的技巧,以阳光为掩护,出敌不意的从上方完成致命一击。
状态不明、纠结在一处的光芒将本来就刺眼的阳光陡然加强了数倍,爱斯特龙根本无从看清上方的敌人,也就无法做出任何规避的动作。
实际上,在对抗圣人级别魔法师超过音速的攻防节奏时,常人的闪避压根就是无效的。更何况,“昆古尼尔”继承了真正主神之枪的所有最重要属性,这其中有一条就是,它一旦发出,就必然命中目标。
好似金乌从天坠,白炽的巨大光柱带着狂烈的魔法力量,直击向地面上渺小的目标。
布伦希尔德当然能轻而易举的取那个没有任何耀眼属性的一般魔法师的性命,不过她并没有这样做。“昆古尼尔”术式的攻击虽然是她全力发动的,但命中点稍微被设偏了一点。
“无上之日”年轻的领导者却没有慌张,他在布伦希尔德遁入阳光之中发动这个强大术式的一刹那,也抬起了套着反光手环的右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星辰之余辉,钢铁之结界。”
简短的咏唱,紧接着就迎来了暴怒的幻之圣枪。
布伦希尔德惊呆了,白色的炽焰被突然出现在目标点的一个黑色不透明的奇幻力场从中间分解开来,暴走的魔法力量无论如何冲击,也始终无法穿越那个屏障,只能带着愤怒的狂吼,向四面八方散射开去,将地表无情的撕裂。
这是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身为普通人类的魔法师居然可以如此不显山露水的强接下神之力才可操纵的神话术式,但是,那的的确确发生了。
爱斯特龙冷笑了一下,收起半举着的右手,黑色的屏障顿时销声匿迹。
“那是……什么?!”
布伦希尔德一时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俗的魔法造诣所震撼,停止了攻势。
“你听说过中子星吗?那是一种恒星衰老后的产物,巨大的压力将电子压缩进原子核内,成为了只有中子构造的超高密度星体,构成它们的中子集合体可以说是宇宙之中最难以突破的壁垒。这个术式的名称叫做‘星之铁’,就是利用我手中这个名为‘星辰纽带’的灵装引导三颗中子星的光辉所制造出的防御力场。”
爱斯特龙有条不紊的向折了锐气的“女武神”解说道。
“可是……这不是魔法。至少,不是一般意义的魔法。”
“谁说魔法就一定要借助神的力量呢?至少我不同意这样的想法。人类的眼光应该望向遥远的星空和无边的宇宙,而不应该仅仅限于这个近在咫尺的小星系里。太阳只是无数恒星中微不足道的一员,如果以对太阳的崇拜可以发动毁灭性的术式的话,其他天空中的星辰也一样可以做到。我的别称,叫做‘守望之光’,象征着生命之原力的光与热——不仅仅来自于使万物充满生机的太阳,还有宇宙中的万千星辰——这是我从祖辈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理解了这一点,我才找到了我所应该拥有的强大,还有魔法‘本来的力量’。当然,这也是‘无上之日’手中握有的,足以改变魔法侧历史的那个秘密武器的关键所在。”
“我明白了,除非改变宇宙中恒星的位置和运动的规律,否则根本无法封印你和‘星辰纽带’这件灵装的力量,是不是?”
“没错。”
“很好……”
布伦希尔德突然捂着胸口,面带痛苦的向后退了几步。
“糟糕了……竟然是……”
“两股力量的周期性更迭到来了呢,看样子这样下去,即便是我不出手,你也只能乖乖地败北了。”爱斯特龙摇了摇头,“真是个冒失的家伙,居然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贸然向我们挑战。如果我们真的是敌对方的话,你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同行者了。”
“你……真的不是敌人么?”
“我从不骗没有抵抗力的人。”
布伦希尔德无奈的继续往后退了两步,盯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的爱斯特龙,陷入了僵持中。
“布伦希尔德!”
一双少男少女的呼唤声随着渐近的脚步传来,一个针织衫马裤打扮,围着巨长无比的丝质围巾的金发少年和以怪异的动作牵着那条围巾的萝莉装打扮,梳着歪马尾的金发少女出现在气氛已经变的尴尬不堪的战斗场地上。
“你是什么人?”
少年站在了面带颓意的布伦希尔德前方,指向爱斯特龙气势汹汹的问道。
“‘守望之光’爱斯特龙,‘无上之日’的领导者。请问阁下是?”
“来自英国皇室的约克·奥威尔,布伦希尔德和迦顿此次任务的同行人。看来我出现的挺及时啊,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场不必要的争端了。”
“争端?”
布伦希尔德在那个少女扶助下站稳了身躯,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这位迟到的助手。
“是啊,迦顿失踪之后,和你保持的单向联系完全中断了,结果没法把最新的情报通报给你——‘无上之日’是清教最大主教派来执行特殊任务的雇佣兵,也算是我们计划的同路人,而并不是迦顿一开始猜测的‘神秘力量的策源’。”
“原来是一场误会啊。哎,芭萝薇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布伦希尔德看着身边因为吃饱喝足而满面春光的北欧“超凡歌者”术派的少女,头顶又闪出了一连串大大的问号。
“我是用‘曙光之愿’术式自己传送过来的,目的嘛,就是要和你们——具体说应该是约克——比个高下,看谁先把事情的真相查明。如果不是我侦测到了‘昆古尼尔’术式的发动,约克这家伙现在还在这个城市的另一边瞎转悠呢。”
芭萝薇莉一脸调皮的做出了这个怎么听都像是土匪宣言的解释。
“好了,既然都知道彼此在这场目的至今不明的行动中的真实身份了,我想听听你们对现在局面的掌握情况。”
约克向着爱斯特龙走了过去,以这种亲近的举动示意自己的友好。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刚刚发现,有一些可疑的家伙走进了我们的视野。如果你们也想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的话,不妨与我们一道去查查看。”
爱斯特龙也顺水推舟的迎了过来,并且将手递向约克。
“同意。”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皇室派的成员与清教派的雇佣兵在异域他乡达成了合作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