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傍晚的某病院,在大霸星祭第一天的嘈杂与忙碌过后,显得异常宁静与祥和。
“登嗣……登嗣……”
银发的萝莉身修女蹭着软枕,发出一阵阵梦中的呢喃。端坐一旁、打扮怪异的红发神父史提尔·玛格努斯微微侧过打着条形码的脸来,笑了一下。坐的稍远,一直保持着沉默的炼金术士,迪斯奥德斯·德撒因——或者正确的名字应该是奥雷欧斯·伊萨德,伸手点指了一下可爱的“小”修女,而后又指了指肚子,对史提尔做了一个暗示。接下来,他们将要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台词了。
“我肚子饿了……苹果……香蕉……面包……好吃……”
“啊——真怀念那些日子。”史提尔感慨道,20多年以前的伙伴,难以忘怀的共处……可惜一切都已如烟云。也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茵蒂克丝仍然是所有人默许的上条家的一份子,愉快的蹭着黑子做的饭,愉快的咬着当麻的刺猬头,愉快的教导着登嗣的魔法学业……
“和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是你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珍贵回忆吧?”
奥雷欧斯也不自觉的发出了感慨。
“不要说得像感同身受一样,这样会令我浑身不自在的。要知道,有些只有自己经历过的事情还是放在心底的好,如果万一遇上有类似经历的人,可就麻烦了。说不定到最后,两个大男人会在一起抱头痛哭呢,那样可真是有失绅士的体统了。”
史提尔戴满银戒指的手敲打着椅子的把手,食指和中指下意识的做了一个擎起香烟的动作,但是在发觉这里是禁烟区之后,又无奈的把手放了下来。
“要去吸烟区吗?”
奥雷欧斯笑了笑。
“不必了。我想为了多看她一会儿暂时忍耐一下也无所谓。毕竟现在清教承认的禁书目录的管理者是上条家那个孩子,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而且我们留下那么多人手在病院里,主要目的还是看护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禁书目录的存在永远都是一种无形的压迫。”
“说到禁书目录,你曾经猜测过,魔法侧来者的目的,是为了借用‘奇迹之钥’令禁书目录的知识成为对一般人通用,这种想法究竟得没得到证实?”
“仍然不能否认这种可能性,但从现在来看,这大概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因为现在的争斗,仅限于科学侧一边,我们也无法判断其准确性,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怀有这种想法的家伙也会来找我们的事了。”
“无论如何,‘奇迹之钥’是一定要发动的必要条件。但是,‘他们’夺取禁书目录的行动,也不可不防。”
“没错。”
“嗯?”
奥雷欧斯突然停住了谈话,因为他感觉到了某种魔法的异动。不消说,史提尔也在同一时刻感知到了。
一团莫名其妙的黑暗在不知不觉中袭来,以茵蒂克丝的病房为中心,快速地向四周围扩散着,而与此同时,床上正酣睡修女的影像逐渐模糊起来,那种视觉的冲击恍若隔世一般,令所有观者都蓦然生出一种灵魂出窍的飘忽感。
“哐啷”!
脆生生的玻璃碎裂声揪紧了不知所措的二人的神经,手握两米长大太刀、半边截断的牛仔裤和T恤打扮的长发女子破窗而入,背对向他们,双目紧张的盯着窗外。
“神裂!怎么回事?”
史提尔迅速将大把如尼符文布成了召唤“狩猎魔女之王”的简易魔法阵,奥雷欧斯也几乎在同一时刻集中起了作为炼金术士武器的精神力。
“是迦顿!”
神裂火织选择了最简短的回答。
“又是那个隔离世界的一角,使目标陷入到产生相位偏移的‘平行世界’的魔法吗?”
“没错!不过,这次的敌人,不止有迦顿一个!”
床上的修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黑暗成为了世界的主旋律,他们已经无可挽回的被关进了“雾之国”术式创造的“另一个世界”之中,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客人”。
所有的目光都朝向了窗外,但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中,并没有预期的敌人袭来。
轻轻的敲门声——
三名严阵以待的魔法师如过电一般迅速转移了视线,对准待一会儿不知会出现何种人物的病房大门。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这是该如何形容的一种等待——明明是如此想要知道对手的真面目,却又被那若无其事的敲门声所带来的轻松感所迷惑,而不敢去轻易地探知其背后的世界。但是,那股无法压抑的、恐怕最终会成为愤怒的不安情绪,是一个战士在临近战场时最最应该坚决抛弃的。
“吾手执炎,其形为剑,其职断罪!”
3000度的火焰之剑在名为“在此证明我为最强之理由”的清教魔法师手中燃起,凶猛的抛射了出去。
异世界的物构与它所模仿的那个世界很相像,在巨大的炎剑面前脆弱的如同纸板一般的大门被瞬间掀飞出去。被烧到发红熔化的金属门框后,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火焰带来了一闪即逝的光明,世界重又回到黑暗。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之后,三个人首先看到的,是一双诡异的血红色眼睛,在昏暗无光的走廊中,那怪诞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但是,那双红色的眼睛,属于一个年纪大概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材质如同裹尸布般的白色紧身衣,金色的长发挽作两个环形的发结,在尚未退去的火焰热风中左右摇曳着。
“你是谁?”
神裂高声问道,在空寂的世界里,那声音漫无目的的回荡着、消失于黑暗的尽头。
“木原最后。”少女的口中传来了时高时低的混沌杂音,那声音似乎都不能被判定为人类的声音,确切的形容起来,就好像旧钟表生锈的齿轮在互相摩擦一样。
“‘木原最后’的意思不是指最后的木原。”少女用了一个听上去完全对称的“折返”句式说出了一句像是废话的介绍词,“‘最后’的定义是来自于费马定理的‘最后’。”
“你不是魔法师?”
能说出这种数学名词的家伙,绝不可能与魔法侧有一毛钱的关系,看来这个少女是科学侧派出的杀手无疑了。史提尔没有等她先出手,便在判明其身份之后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手中的火焰。
“尘归尘,土归土,吸血猎杀红十字!”
双手的炎剑重叠于一处,凶狠的对着机器般的杀手扫了过来。
右手——少女不慌不忙的抬起了右手,在“吸血猎杀红十字”重叠的那一点上,狠狠地将两把炎剑牵住,而后在所有人的惊讶之中,收紧了拳头。3000度的炎剑不但未能伤其分毫,反而在一阵痉挛似的扭曲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
圆睁双眼,哑口无言的史提尔仿佛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场面,但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事情!
能做到那种事情的,只有“幻想杀手”!可是,那个少女的右手为什么会有与上条当麻那只传奇右手同样的效果?!
“七闪!”
神裂毫不犹如的发动了攻势,融合在细微动作中的魔法术式综合了物理系攻击的伤害,在一定程度上,即便那个家伙真的有“幻想杀手”的力量,也可以将其压制。
但是——无效!
白光一闪,体态轻盈的少女已不知借助何种力量飞上半空,那样迅敏的动作,甚至拥有超出常人不止十倍动态视力的神裂也一时无法辨清!
势大力沉的一脚飞踢无视了“一秒钟可杀人七次”的招式,狠狠地踹在了神裂捧于胸前的太刀刀鞘上,将身为圣人的她击的倒退了数步。
“用钢丝杀人的原理是把杀人的剑气传导到钢丝上。”
只是眨眼功夫,少女的右手便握满了被生生扯碎的、神裂用来布置“七闪”魔法阵的钢丝,毫无悬念的,原本充满了魔力的钢丝已经被状态不明、但效果似乎无限接近“幻想杀手”的右手破坏掉了。
“构筑世界的五大元素之一,伟大的始祖之炎啊,那是孕育生命的恩惠之光,那是惩罚邪恶的制裁之光,带来安稳幸福的同时,也消灭冰冷黑暗之不幸,其名为炎,其职为剑,显现吧,噬吾身,化吾力——狩猎魔女之王!”
在名为木原的少女攻击神裂的一刹那,史提尔召唤出了他最终的力量,红色灼炎中的黑色人形瞬间在遍布整个房间的如尼符文上喷涌而出,挥起两把硕大的炎剑,咆哮着扫向了少女看似空虚的背后。
又是那只右手——少女赤红的眼睛死盯着前方的三人,却将右手背向了后方。无法逾越的屏障,挡住了强猛的火焰,又是那样轻松的将名为“魔法”的异能攻势化解。
“那绝不是‘幻想杀手’!”一直沉默在一旁,静静观察着战局的奥雷欧斯突然高声提醒着伙伴,“如果是的话,她又怎么能来到这个异能构筑的世界呢?”
“那是……”
被连连的失败打击到的史提尔和神裂在心中瞬间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这个行动诡异的“木原”所持有的不是“幻想杀手”,而是其他什么异能的话,只要找到合适的破解方法,就一定可以战胜她。
但是,似乎他们错了。
“这一刻出现的最后有‘幻想杀手’,有‘幻想杀手’的最后也可以不出现在这一刻。”
从木原最后口中吐出的艰涩难懂的解释,与在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力的三人背后袭来的一把巨大光剑,配合完美的夺走了守护着禁书目录的魔法师们的意识。
飘忽在窗外昏暗天空中,被一打纸牌状灵装环绕而悬浮起来的,正是神裂等人苦苦等待的魔法侧历史记录者,迦顿。
“阿萨-华纳史典”所发动的“幻之战神巨剑”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出力,便轻而易举的将毫无防备的三人击倒。胡须扎成辫子形状的魁梧魔法师透过破碎的窗口,来到了空荡荡的病床边。
召唤出“雾之国”,在正常世界的人们无法察觉的情况下打倒敌人的魔法师慢慢抬起手,飞旋于空中的八张扑克牌灵装回到了他的手中。天空开始恢复湛蓝,光明又回到了人们的身边——只可惜,至少在半小时以内,被打倒的三人无法再感受那光明,对于非圣人的那两位而言,可能要两三个小时以上。
“没想到这个魔法师还真是个好用的工具呢,在承受了那么严重的打击下,竟然仍可以轻易压制三个高等级的护卫,不枉我们费尽周折把他搞到手。辛苦你了,最后。”
迦顿的口中,响起了用“科学”方法远程传送来的神秘男子声音。
“爸爸的计划要由策划计划的爸爸来执行了。”
金发白装的少女歪着头,直盯向迦顿空洞的白色眼睛,用稍微有一点异样感**彩的称谓称呼着那个遥控着局势的男子。
“嗯?”
重新出现在床上的银发修女熟睡中翻了一个身,显然她是被这两个心怀不轨的不速之客给吵醒了。
“这将是一个伟大的时刻,见证科学否定一切非科学的时代的来临!”
被木原最后称为“爸爸”的那个男子操纵起迦顿的身体,对着仍然睡眼朦胧的茵蒂克丝走了过去。
魔法师完全无机质的两眼中释放出了数码一样的光波,直直的投射入茵蒂克丝的体内,娇小的修女瞬间失去了意识,成为了任其摆布的人偶。她低垂着头,慢慢悬浮在空中,额头上闪现出一点磷火般幽幽的蓝光。
但是,禁书目录的看护者们还有最后一道防线。
黑色的混沌之气在茵蒂克丝失去意识、被那股无形力量抬举起来的一刹那间,浮现于修女的周围。披散的银发如浸于汪洋之中,仿佛开屏的白孔雀四散展开,而后,那小小的头颅也慢慢抬了起来,与迦顿一般空洞但圆睁着的双目中,隐约现出两团黑色的魔法符号。
“警告,第一章第十三节,有外来不明力量试图提取禁书目录封印的原典,禁书目录携带者的灵魂已处于离体状态。措施,第六章第八节,必须予以还击,以对应单体最有效术式‘圣乔治领域’对入侵者进行优先的抹杀。”
守卫着禁书目录的“自动书记”展开了两眼中的魔法符号,瞬间化作桌面大小的魔法阵图,对着迦顿投射来的所谓“提取”禁书目录的那道信息流,蓄积着“圣乔治领域”的屠龙之力。
“强大的魔法是最后未知的事物,但这种未知性正是促使最后向魔法证明自己强大的好机会。”
木原最后赤色的眼瞳带着一分邪气注视着蓄势待发的“自动书记”,将右手慢慢抬在了半空中。
“去吧,我的女儿!你是木原一族最完美的作品,虽然你没有继承木原一族的血脉,但你继承的,是木原一族代表‘科学’的灵魂!用木原式‘科学’的手段制作和灌注灵魂,早已胜过了所有能力开发所创造的知识总和!”
迦顿口中传来了那个男子的狂妄高呼,这振奋着木原最后冰冷的心灵,她又迎着即将到来的魔法风暴向前跨出了一步。
“最后的力量只能称作‘伪·幻想杀手’,‘伪·幻想杀手’不知道有没有足够的力量挡下这一击,请爸爸告诉最后。”
“所谓的‘伪·幻想杀手’,不代表它的力量不足,而是不具备进化为‘奇迹之钥’的可能。但是,除了最强的神之奇迹,‘伪·幻想杀手’可以抹杀掉一切异常的能力,这比真正的幻想杀手要强得多!”
“该做的事最后明白了,明白了的最后要去做事了!”
金发少女猛然跃起,在茵蒂克丝额前闪出凶猛的耀眼雷光的一刹那,移动力甚至堪比圣人的那个白色影子已经到达了触手可及的位置。“圣乔治领域”的魔法巨涌试图将其击退,但没有想到的是,就如刚刚被打破的另外几股魔法力量一样,它也被那看似娇弱无力的右手,狠狠地掐死了。
“警告,第十一章第二节,对单体最强术式‘圣乔治领域’攻击失败,被迫放弃攻击,转入禁忌性移动术式,对策为……”
已经没有机会了。未被“圣乔治领域”阻挡分毫的木原最后已经将右手狠狠地击打在茵蒂克丝的天灵骨上。
飘起的银发蓦然失去了支撑,与那小小的脑袋一起,重新垂了下来。
“做的很好,最后。”
双眼中仍不断涌出和回收数码流的迦顿,生硬的用只能替别人传话的口舌转达着那个操纵一切的男人得意的称赞。
“‘伪·幻想杀手’似乎并不能破坏爸爸将她的灵魂和禁书目录分隔的数字化程序,这一数字化程序在将她的灵魂与禁书目录分隔后,爸爸要怎样将它用到‘真·幻想杀手’的进化上呢?”
“这种数字化程序并不是异能,而是借助最高端纳米机械进行的所谓‘灵魂’操作,所以,无论是何种幻想杀手都无法将其抹灭。至于她的灵魂和禁书目录嘛,都是不可或缺的实验材料。再耐心点,最后,你马上就可以看到这个奇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