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霸星祭时的学园都市,随处可见学生情侣们出双入对的景象。不论是怎样的说出大名来如雷贯耳的人物,当他们沉浸在二人世界的温馨感中时,任何环绕在身上的光环都会被掩盖掉。
不过这一对儿一眼看上去似乎并不像是情侣,而更像是哥哥和妹妹那样的感觉。
大红蝴蝶结装扮着齐肩短发的矮个子少女手捧一大份白玉豆沙水果凉粉,正在不知跟谁较着劲,微微鼓起的双腮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绯红。而走在与她平齐位置上的,是一位手捧被食物塞得满满的购物纸袋的少年,长长的刘海垂下半边,掩住了右边小半张脸。不过仅从可见的面相上看,也绝对是个鹤立鸡群的帅气少年。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剩下也不要紧唔。”
少年关切的对仍然想要把水果凉粉往容积不大的肚子里硬塞的少女说道。
“这……这个……没关系啦。”
“这么想在我面前表演清浦刹那的梗么?我其实只是开玩笑的啦,不过,刚才我还真的以为你喜欢白玉豆沙水果凉粉呢。”
“喜欢就是喜欢嘛!身为特一级的粉丝,有时候就是可以为了喜欢的角色而培养饮食习惯的,这个你懂不懂啊!”
“那也没必要一上来就要大份的啊。幸亏你喜欢的不是加菲猫之类的美式动漫角色,不然体重什么的恐怕会成为你的心病的。”
“精确到每一个细节是很重要的!”
“呃……好吧。不过我想到一个问题,在我叫你这个外号之前,你就喜欢清浦刹那这个角色了吗?之前的接触中,似乎也没有发现你对什么角色特别有钟爱啊。”
“……”
“其实,我一直认为,你和她真的很像。有时候,你也会忘记自我。可能你不觉得,但是,你自己都意识不到如此的相像,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你……想说……什么啊?”
少女的脸变作了火红,那火山般的滚烫似乎都要将面前的凉粉熔化掉了。
“我的意思是呢,既然都那么像了,还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我会更像’的姿态,为什么在我叫你外号的时候还会不高兴呢?这就是典型的那个什么什么吧……”
少年故意用曲折婉转的吐槽音打趣着少女,还假装随意的瞥了一眼。
“什么?!”
“啥呢……你比我明白吧?”
“你想死一次看看么?”
少女握紧了拳头,对着不合时宜乱吐槽的少年示威道。
当然,在如此人烟稠密的地方,这两位几乎可以被看做是情侣关系的尊驾是绝不敢大打出手的。因为他们正是这座以超能力开发为主要使命的都市中,最值得开发者骄傲的存在,名为超能力者的顶级成果。少年是排名第三位的最强空力使筱原猛介,而少女是排名第四位的最强磁力使名冢加悦。
一路嬉笑打闹着,这两位在猛介的老妈筱原泪子刻意安排下,难得享受了一下二人世界的“关系待定中”的情侣渐渐走到了回病院去的胡同里。
“喂,讨厌鬼!你看那是什么?”
名冢加悦突然将埋在水果凉粉里的脑袋抬了起来,盯着已经跃然眼前的病院,奇怪地问道。
“是……光吗?”
筱原猛介对看到的景象所下的定义十分模糊,因为他也无法从自己的常识中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确实是光,一道显然与周边的光环境完全不对等的光柱,从病院某个房间中发出,投射向远方。但是,那又似乎不能被称为光,因为比阳光黯淡了许多的光柱中夹杂的水色波纹,让它更像是一条通向天际的丝带,存在感十足,而不是像普通的光那样,有一种看得见摸不到的虚无感。
“坏了!出事了!”
名冢加悦飞快的抛掉了手中的凉粉,拔步向病院疾跑过去。抱着一堆东西的猛介连喊了两声也没能叫住她,只得硬着头皮追了上去。
“究竟怎么回事?”
使劲摁着袋里的东西以防快速奔跑中遗失的猛介焦急的问道。
“看不出来吗?这大概是你那位朋友住院的老师出事了!可恶,为什么我要答应泪子跟你出来买东西啊!”
“这不是主要问题了!重要的是——”
猛介的话戛然而止,他奔跑的脚步也被急停下来的加悦阻止了。
道路两旁深邃的胡同里,走出了一个个面貌完全一致的少女。
稍微有些不合时令的常盘台夏季校服,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凌乱的棕色短发,毫无神采的空洞瞳孔,没有喜怒忧思任何一种表情的白皙面容……猛介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了,绝不该出现在现时学园都市的恐怖场景。
少年手中的购物袋蓦然落地。
“你们是……御……坂吗?”
结巴起来的颤抖声音,询问着这群似曾相识、但实际上他绝没有见过的少女的身份。
“阻击战场四周的无关人员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不会造成事态扩大化的影响,御坂01315号一面接近目标一面报告道。”
“御坂请求对目标的能力信息进行资料共享,御坂07186号向探知到相关内容的个体咨询情报道。”
“御坂开始对战场进行观测性扫描,以获取压制目标的最有利战场条件,御坂09224号报告进展道。”
“御坂建议使用远程密集攻击为主,近身限制战为辅的联合打击策略,御坂15773号根据获取的情报分析提议道。”
……
此起彼伏、但却犹如出自一个人之口的毫无平仄的声音震动着被包围的“目标”——筱原猛介和名冢加悦的鼓膜。“御坂”的自称和编号为区分的代码印证了猛介的猜想,她们就是已经死去20年之久的御坂美琴体细胞克隆人,被称为“御坂妹妹”的实验型量产能力者个体。
“她们是……‘鬼’吗?大白天见鬼,真是……太诡异了!”
加悦下意识的向猛介的身边靠了过去,大概这样会让她有一点安全感。
“曾经听登嗣说起过,他也在被魔法师偷袭的那一晚见过类似的‘东西’。不过,那一次的应该和这一次不同,登嗣见到的那些绝不会这么气势汹汹的逼上来!”
猛介环顾着四周,额头上也慢慢沁出了汗水。不是他没有把握打赢,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不该下手。与这些克隆体共享一套基因信息的御坂美琴本尊,还有身为自己师母的19090号御坂妹,无论如何也不会希望看到“活”过来的她们受到伤害。但是,她们已经这样明火执仗的说出了杀戮的意图,作为听者的猛介当然也不希望厄运降到自己身上。直接从空中冲出重围在此时也是行不通的——早间激烈战斗带来的疲劳已经让猛介的计算力受到了严重损失,他现在完全无法长时间使用风之翼了。
“可恶!操纵她们的家伙真是个恶心透顶的混蛋!”
“别在那里对着空气乱骂了,快想想办法吧!另外告诉你个不幸的消息,她们身上散发出的电磁场好像出奇的强啊!”
“不会吧,我记得,这些克隆体平均只有lv2的水平啊!”
“信不信由你,那样的攻击性电磁场,没有lv4以上的电击使能力是释放不出来的!”
由不得猛介再去质疑了,加悦的判断立即得到了印证。逐渐缩小了包围圈的御坂妹妹们各自在发梢凝聚起了十亿伏的电击之枪,以绝不亚于未进化前“超电磁炮”本尊的威力,凶猛的对准目标击了过来。
“不要小看我!”
名冢加悦看着四面冲来的狂暴电蛇,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展开了单极性的强大扭曲磁场,凶猛的电流攻击在无形的磁屏障面前乖乖的落空了。
“真有你的,刹那!”
猛介挑起大指赞叹道。
“没什么。她们用的是电,我用的是磁,在能量本质的层面上,我就要压过她们一头。就算是有lv5的水准,在完全单极性的强力磁场扭曲下,电子也会被强制固定在原位,不能自由移动的。”
名冢加悦微笑着耸了耸肩,似乎在表示着“我还没有出力呢”这样令队友心情无限放松的意思。
“直接性的电流攻击无法穿透局部磁力线紧密压缩形成的不透电空气绝缘体,应采取更加灵活的机动战法,御坂19912号建议道。”
靠近前来的一圈御坂妹妹突然用磁力抓起各自身后的金属制大型物体,飞速撤到了外圈,而原本在外圈的十几名御坂妹将手中放射出的强大电磁场对准了树下、道旁裸露的地面,黑色的铁砂被生硬的吸了出来,在她们手中,形成了一把把锋利的铁砂之剑。
“糟糕了!虽然压制她们之中一到几个的电磁力不成问题,但如果是十几个一起来的话,恐怕我在瞬间产出的磁力不是她们的对手啊!”
“她们要近身战的话,我来应对!”
猛介的掌心中,迸发出一道急剧压缩的空气流,在距离肉体大约三公分远的地方,强制汇聚起的气流最终变为一米多长的灼热等离子空气剑刃。少年摆开了一副击剑者似的姿态,紧张的环视着跃跃欲试的御坂们。
看起来她们对于第三位能力者资料的探查起到了作用,以至于全都慑于可以瞬间熔化任何金属的等离子剑刃而逡巡不前。
不过,犹豫只是暂时的,一名御坂妹手中的铁砂之剑突然伸长变形,化为适合中距离攻击的铁砂之鞭,在闪念之间拦腰扫来!
要掌握那根形状随时可以跟着磁力变动的鞭子的动向,显然要比应付铁砂之剑难得多。猛介“挥动”起——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带动起,因为他的手根本没有触到压缩空气形成的等离子体——剑刃,连砍数下,却没有碰到那根鞭子分毫。
如果其他御坂妹如法炮制的话,很快自己就会变得体无完肤。猛介迅速改变了战法,在连续砍空之后,一阵强猛的旋风在额前爆发出来,化为强力的龙卷,席卷着大地上的一切扑向了前方。如尘埃一般的铁砂根本无法阻挡这般强猛的风暴,瞬间便被瓦解、吹散开去,束缚它们的磁力在超自然的异能之风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不过,对手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受伤。猛介的计算做到了最精确的尺度,蜿蜒扭曲的旋风在吹散铁砂时实际是遵循了一股股独立的风路,只卷走了伤人的武器,却没有伤害到武器的使用者。
“小心啊!”
心照不宣的在猛介出击时,防御着他后背的加悦突然高声示警,在轻易用磁力拨散了数条抽击过来的铁砂之鞭后,一条漏网之鱼从她身边扫过,挥向了毫无防备的猛介身后。
巨大的磁力从少女空闲的手中释放出来,在铁鞭击中少年的一刹那将其束缚住。回过身来的猛介也毫不犹豫的展开了等离子剑刃,对准被两股磁力拉伸的铁砂之鞭狠狠挥了下去。
凝聚压缩在剑刃周围的高浓度氧气在高温下与铁砂产生了剧烈的化学作用,飞溅出的火星异常耀眼。在压缩空气的凝聚力下,铁粉被熔成了一块块四氧化三铁的人造矿石,再也无法变为鞭形的武器。
“又欠你一次!”
猛介对着加悦笑了笑,再次伸出了大拇指。
“想想该怎么出去吧!现在可不是夸人的时候!”
加悦显然更注重实效,因为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能不能战胜这些能力不知为何突飞猛进的克隆体,而是应该快点回到医院中,将异常的局面查个究竟。
“我用‘超连动炮’打出去!”
等离子剑刃切削出的水泥块被小型龙卷风举到了半空之中,猛介爆发出强大风之力的右拳狠狠的击打在其上,迅速加速到三倍音速以上的“炮弹”呼啸而去,带着不可一世的霸道豪气宣称着学园都市现今强者的恐怖破坏力。
而在对面,虽然靠近过来的御坂妹们很知趣的让开了道路,但刚刚撤到外围的几人,却像商量好了一样,同时用电磁力拉来了各式各样、大小不一的导体金属块。完全同步的环形电磁场激发,被强大的磁力瞬间加速到三倍音速的金属块也带起一股股烈风,凶悍的迎向了猛轰过来的水泥块。
剧烈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险些将猛介震倒在地,而刚刚让在两旁的那几名御坂妹则因为离爆炸点太近而被直接震飞了出去。
数发以小质量物体发射的货真价实的“超电磁炮”,与猛介的“超连动炮”硬碰硬的较量了。几乎完全对等的动能和热能相互抵消释放出来,产生了刚刚的爆炸。不过,这看似势均力敌的较量,最终仍有一名胜利者。猛介打出的“炮弹”虽然被炸了个粉碎,但用来催动炮弹的串联加速气涡的空气流并没有被阻止住。凶猛的旋风划出一道扭曲的巨大风路,将阻挡住他们的“御坂防线”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还有我的呢!”
盯着后方御坂们动静的名冢加悦察觉了对方的异动,毫无征兆的几道名为“天罚之箭”的空基质子炮狠狠地在地面上砸出了几个深坑,将她们扑上前来的意图死死震慑住。
“趁现在!”
猛介和加悦几乎同时喊出了这句经典的台词,两人会心一笑,奋力冲向了刚刚打开的缺口。
可就在此时,街头的拐角处,静静地走出了一名白衣少女,将去路再次堵住。
“让开!”
根本无法停住脚步的猛介从少女的气场中一眼看出了她的敌对,不由分说挥起狂烈的旋风,卷起一片碎石,对着她横扫过去。
“危险哪!”
紧随在他身后的加悦惊住了——那似曾相识的白衣少女只是轻松的一挥右手,卷着大堆碎石的旋风便毫无理由的停了下来。在猛介还没有从这种完全不可理喻的失败中醒过来时,那名少女以几乎看不清的动作袭到了他的身边,飞起一腿斜踹在了少年的肋骨之上。
“啊!”
猛介的嘴里漾出了一口有些酸味的液体,痛苦的向后倒了下去,被慌忙跟来的加悦一把扶住。
“你……是什么人?!”
大脑已被愤恨和惊恐占满的加悦没有想起这个似曾相识的少女究竟是在哪里会过面,只剩下了恨恨的质问。
少女慢慢站直了刚刚出腿时倾斜的身体,圆睁着血红色的眼眸,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
“木原最后是你们看到的最后的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