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学区靠近都市内侧的小片校舍区。夜幕中,只有顶层可以微微看得到一点长明灯发出的光亮的双尖塔让所有经过这里的人都不觉蒙上了一层阴暗的影子。那栋和欧洲阿尔卑斯山脉中经年累月不见天日的幽灵古堡一个模样的建筑,正是学园都市中有名的魔法和能力的双修学校,元力考学园。
“果然是个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的地方呢。”徘徊在学园的铁栅栏门口,刺猬头的少年喃喃自语道,“虽然解析的时间不够,也可能我根本就解析不了那个黑色翼状的物质究竟是什么,但是,如此强烈而独特的AIM力场气息,还是躲不过‘能力探知’的跟踪的。”
少年轻巧的转换了另一种能力,瞬移到了大霸星祭假期中不开放的学园内,在微弱的路灯灯光照耀下,缓步向着他所言的散发着“强烈而独特AIM力场气息”的地方走去。
那是那座双尖塔建筑的地下会厅,不但作为元力考学园魔法讲座的发布会点,也可充当学园都市方面派遣的教育监督人召开全校大会的礼堂,同时在平时还可以作为炼金术类魔法的修行者最佳的冥思场所。
“即塑原石”的大能力者,上条登嗣,背着朋友们独自调查起了垣根帝督留下的谜团。他清楚,现在的他并不处在一切计划的核心位置,但是,这样也给了他独立行动的机会。从战术角度而言,这样不但可以降低暴露目标的概率,同时还可以避免仅存不多的战力陷入诡计多端的敌人的又一个陷阱。因此,他从回到地面的那一刻起,就刻意的掩饰了自己已经破译黑翼上附带的AIM力场信息的事实,在与滨面、下濑二人告别后,悄然踏进了自己学校的校园。
稍稍在双尖塔通向地下会厅的门口犹豫了一会儿,登嗣便抬脚踏上了第一级向下的台阶。
“喂!是上条吗?”
一个少年的声音从登嗣背后传来,将他的脚步暂停了下来。
“什么嘛,吓我一跳。原来是山岸啊。”
上条登嗣回过身来,对着与自己一起突然出现在元力考学园的多年老同学打了声不疼不痒的招呼。被他称呼为“山岸”的少年,只是个看面相再平常不过的普通国中生,与登嗣一样是元力考学园二年级生。能彼此称为“老同学”的原因是,山岸与登嗣一样,也是由一之濑轮煌发掘出来并送入元力考的。
“呃……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学校里逛荡啊?何况现在还是假期的说。”登嗣定了定有些缭乱的心绪,因为有不愿意被他人察觉的心事而先发制人的向山岸提问道。
“上条同学不是一样吗?天色已经这么晚了,而且还是我校难得全面停课休息的大霸星祭假期,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山岸摆出了一个好奇的神情,微笑的盯着登嗣稍微有点窘迫的脸上下打量。
“我……是一直在这里的啦,因为隐秘记录符文的破解术式不合格,而被莎夏老师强行留下来特训的……这个……实在不好意思说……”
登嗣被山岸灵动的眼神扰得更加心绪不宁,编起瞎话来都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
“切,别蒙我了!”山岸不屑的挥了挥手,“元力考前三名的天才炼金术士新星,会对基于平面几何的隐秘符号解读束手无策?因为我早知道你是从外面进来的,所以刚才我问你的是‘你跑来这里干什么’,而不是‘你在这里干什么’。看来你的确是有事想瞒过我吧?”
“哎呀,这个……其实也不是……只是来拿一点东西而已。绝对是私人物品,绝对的,我发誓!”登嗣看拙劣的谎言骗不到对方,于是只能顺着他的口风往下说。
“就是嘛。”山岸这一次好像并未起疑,“昨天下午还和女朋友两个人玩得那么happy,今天怎么会倒霉的因为小错误而被魔导师留下来强制补习呢?反正你这家伙就是一生让人羡慕嫉妒恨的角色。说来听听,那个女孩,什么时候钓到的?”
“啊?”一心想着赶快脱身的登嗣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更难拔出腿来的泥潭里,只能在心里暗暗叫着倒霉,“什么……什么女朋友啊?”
“别演戏了,昨天下午在第七学区到第十八学区的通道上,我明明看到你和一个女孩子如胶似漆的缠在一起,仿佛很恩爱的样子。哎,真是让人羡慕的要死啊。”
山岸点着手指,像是历数登嗣的“罪行”一般,继续着他那听上去有些令人生厌的逼问。
“那是我……”
登嗣当然明白,山岸所指的是前一天为借用自己能力救人而与他假冒情侣的滨面美惠,不过这种尴尬到极点的事情让他实在说不出口,也很难找个合理的身份给她安上以掩人耳目。于是,刺猬头少年只得忍气吞声似的咕嘟了两句,便没有了下文。
“啊~~~那是你妹妹还是你表妹,或者说是义妹什么的?”山岸居然坏坏的接上了下句。
“啊!!!随你怎么猜吧!!!”登嗣整个人瞬间恶魔化,“就算是我女朋友好了,反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散了!”
“哟哟,看起来是小两口吵架了吧?”山岸脸上带着一丝阴影坏笑道,“加油哦,少年,感情的道路呢,是由痛苦和欢乐共同铺就的!”
“好了!”登嗣终于忍无可忍,“说吧,你是来干什么的?”
“开会。”
山岸的回答虽然听起来非常不经意,但同时他整个人瞬间从刚才的玩笑状态转入到一种令人有点来不及适应的严肃中。登嗣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这,似乎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山岸。
“什么会?”
登嗣愣了一下,慌忙追问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这将是一次对我们使用的魔法有极大促进作用的特殊魔道书‘讲座’。”
“魔道书?”
“嗯,非常珍贵的魔道书原典。”
“原典?!”
登嗣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毕竟原典级别的魔道书出现在元力考学园这么一个魔法与科学碰撞最激烈的敏感地带,还是他记忆中的头一次。
“不过你做出这样的反应也在我意料之内。”
山岸漫不经心的走到了登嗣旁边,看起来是准备向地下会厅进发。
“为什么?难道我不在这次讲座的授课对象之列吗?”
“不,不,不,并非完全如此。如果你想来的话呢,完全欢迎,而且在那里你还能看到很多我们的老同学呢。”说到此时,山岸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呢,你的确又是个情况极端特殊的异类,不知道能不能被大家接受。”
“我越听越糊涂了。”登嗣不停地挠着刺猬头,“如果是我们同学的话,一之濑老师不是早已经证明过,我们兼容魔法和能力的方法是完全一样的吗?怎么会说我是‘异类’呢?”
“你还记得一之濑老师啊。”山岸的话语中,露出了一点异样的感**彩。
“啊?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学园都市能力开发领域中,唯一可以与木原上矢平起平坐的脑科学专家,也是我们大家的‘家长’啊!”
登嗣似乎被山岸不经意间带出的冷冰冰的口气弄得有些激动,甚至想要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狠狠摇晃几下——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一之濑轮煌太多的惊人秘密,除了那个在垣根帝督的口中坚持着自己灵魂的恩师慈祥正直的一面外,登嗣已经不愿再过多的想起他身上那些重重黑幕了。
“当然记得。”山岸看着有些失落的登嗣,在他目光未及时冷笑了一下,“而且,他和木原上矢的恩怨,似乎就是导致他在一年前离奇死亡的原因吧?”
“!”
登嗣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像放射出闪电一般,死死盯向山岸扭过去大半而看不到的侧脸。
“你怎么知道这些?!”
“可怜的家伙,看来你的消息真是不灵通啊!”山岸没有回头看登嗣,而是径直走下了楼梯,“要想搞清楚的话,就跟我过来吧!”
山岸的鞋底撞击着铺有木质地板块的楼梯,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在封闭的楼梯回廊中,好似地狱中传来的丧钟之音。登嗣看着那个即将消失于黑暗尽头的身影,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而后荡开大步,毅然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