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现代化都市为作为人口主要组成部分的学生们带来的生活便利远不止自动巴士这一项而已。但是,此时坐在从第十学区公墓区驶出,奔向第七学区的快速直通车上的几位乘客,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专车”待遇的好处——最起码一些令他们自己都尴尬万分的事情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无遗了。
从深埋于第十学区某个极隐秘地点的地下基地中,被学园都市“紧急异常管制委员会”的直升机救出之后,上条登嗣和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位女士便在某些情非得已的缘故之下与正接受紧急治疗的一方通行以及陪伴在其身边的御坂美琴说了再见。可是,刚一离开救援人员的视线,滨面美惠便一把揽住了登嗣的胳膊,用不知何时打湿的手帕轻轻冷敷着某人在他脸上留下的印记,秀起了不知何时被单方面擅自“转正”的“临时情侣”间的“恩爱”。
如果只是一位小姐发难的话,登嗣大概还能应付,可令少年在心中大叫自己倒霉透顶的是,另一位小姐也毫不示弱的拉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穿着被登嗣用“原子激化”能力缩小的木原上矢白大褂的木原最后好像是向美惠宣战一样,死死扯着登嗣的手臂。少年就好像一只悲惨的猎物被两头母狮撕来扯去般,无精打采的左右摇摆。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公交车上,而夹在中间的少年除了哭笑不得之外,也别无其他表情来示人了。
似乎有着桃花运异常旺盛的家族遗传基因的少年被可能只是出于不可理喻的占有欲,甚至是“好玩”的想法而暗暗较劲的两位少女撕扯到越来越木讷,他在身体如钟摆般左右晃动的古怪状态下抬头看了看远离“战场”、在一边看热闹的一之濑真夜,求助的想法在一瞬间便被打消了。
“喂,二位不要闹了!”看出登嗣用意的一之濑真夜笑着叫停了两位做着小孩子脾气事情的小姐,“在目前主要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的情况下,这种暖人心房的嬉闹还是先稍微为严肃一点的事情让让路的好。”
“是……是啊……”登嗣看着两位不但没放手,反而加大了扯着自己胳膊力度的异性,知道虽然真夜暂时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但是无论如何她们都会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也许这只是少年的直觉,但至少从现在的局面上看是这样的。
“我觉得一之濑姐姐应该管管好你家的小妹妹。”滨面美惠很自然的往登嗣身上倚靠过去,满脸不悦的冲着最后斜视了一下,“就算是这家伙对你有天大的恩惠,也不能老缠着人家的男朋友不放啊!”
“呃……这个……”一之濑真夜发现自己牵涉到所谓“严肃一点的事情”的提法好像让美惠产生了误会,但纠正似乎已经为时过晚,只得用起了她所不擅长的老好人语调,试图从木原最后的身上继续完成调解,“虽然知道不太恰当,但是……那个……可以叫你最后吗?”
“嗯!”与真夜生的神似的少女有点弱气的答应了一声,然后就像害怕心爱的娃娃丢失掉一样,加大了抱紧登嗣手臂的力气。
“嗯……虽然我的实际年龄比你小很多,但是单论生理来说,我确实不愧于‘姐姐’的称号。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姐姐’的,我想,你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家吧?”
真夜温婉的性情、柔中带刚的处事风格还有那可以令无数人倾慕的坚强几乎把登嗣感动到泪如涌泉。她拥有着登嗣向往的纯洁灵魂,面对即便知道是自己遗传因子“母体”的那个人也不卑不亢,努力去倾听,努力去尽一切可能,抚平他人心灵中的创伤——虽然只是短短的片语只言,但听上去就如初春融化的雪水般沁人心田。
“姐姐?”木原最后偏了一下头,抓着登嗣手臂的力量稍稍放松了一点,她看着那个两年前由濒死的自己身上的细胞制造出的女孩,似乎在从她真诚的眼神中感知着什么。大约过了一分钟,金发少女才有些顾虑似的,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不是吗?”登嗣从心底为两人感到高兴,可就在他对着真夜抛来一个微笑的时候,大腿根部不知为何传来了让人泪腺活动过剩的剧烈痛感。
“‘心猿意马’先生,请您时刻注意到,自己的女朋友一直在您身边,紧盯着任何出格的举动!”滨面美惠不怀好意的斜眼看了看登嗣,也许是感觉到木原最后有松劲的迹象,她也略略放松了对登嗣的抢夺,转而回到了她比较擅长的话题上,“说到正经事呢,那对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姐弟究竟什么时候发动最后的攻击,是我们要面对的最紧迫问题!当然,指望着从木原上矢口中挖出有价值的信息恐怕并不怎么现实,因为我估计他也已经是‘局外人’了。”
“除了这个,我想还有别的东西让你心烦,所以才会拿我开心吧?”登嗣试探式的为那个鬼精灵的少女把了把脉,但立即遭到了她异常冷酷的白眼。
“再敢把话题扯远,小心我大刑伺候!”美惠扬了扬脖子,将鼻尖逼到了登嗣的脸颊前,吓得少年浑身一激灵,“说到现在还令我迷惑不解的问题,不得不说木原上矢是个标新立异的家伙。当然我不是说在墓地下面建实验室这件事——如果是我的话也一定会选这块学园都市中最僻静的风水宝地。我所考虑的是,既然木原上矢是整个计划——至少是前期计划的执行者,控制迦顿和黑妻丽子的未元物质‘科学灵装’应该在他的基地里可以找到蛛丝马迹的啊!”
“在‘驭风者·双刃’要塞中,木原上矢也曾经说过,老爸摧毁的那两件剑形的‘未元物质’,就是控制迦顿和黑妻的科学灵装的正体。但是,作为控制器的核心部分,似乎并不在那上面。”登嗣自言自语似的嘀咕道。
“也许……”美惠突然从登嗣身后探了探头,看向抓住少年另一只手的金发少女,“也许有人知道而不肯告诉我们呢?”
“最后?”登嗣看了看性情变得他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的木原一族少女,也投来了一个满怀希望的目光,“你还记得那两件叫做‘统合之剑’和‘背弃之剑’的东西吗?”
“‘幻想杀手’摧毁的,的确是那两把剑的正体。”木原最后那双黄玉般晶莹剔透的眼睛里,写满了天真无邪的少女情怀,“可是……那东西究竟在哪里,好像自从库洛芬和库洛阜姆出现,连爸爸也不知道了。”
“难道真是被那两个头号的对头掌握着吗?”滨面美惠将挽着少年的胳膊伸了过来,单手托起了下巴,不知何时又钻进套子里的脑袋就势斜倚在了少年的肩膀上,“无论怎么说,那两个家伙也是魔法侧的成员,而‘未元物质’是科学的产物,这种搭配看起来太不协调了吧?嗯……大概是我想多了……要是垣根帝督没有死,事情恐怕就好解决多了。”
突然间,美惠放在膝盖上的掌上电脑的信息接收报告响了起来。少女停下了与木原最后过家家似的争夺“男朋友”的游戏,从挽着少年胳膊的亲昵状态一下子进入了工作状态。
“是什么消息?”
登嗣和真夜异口同声的问道。
“就是一张图片而已,不必大惊小怪。”美惠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一下之后,看着满脸疑惑的二人,笑着将掌上电脑的屏幕展示给了他们,“发件人是栅川中学风纪委员177活动支部的初春饰利小姐。”
“初春阿姨?”少年疑惑的将目光聚焦在20厘米见方的屏幕上,一张被密密麻麻的无规律点阵布满的,以学园都市为中心点的世界地图跃然其上。但少年看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参悟出其中的奥妙。
“这是什么?”登嗣和真夜再次异口同声的问道。
“在学园都市的安全监管系统和外部合作组织信息交流平台被守野良志破坏之后,作为都市网络‘守护神’的存在当然就要担负起比以前更重的责任了。”美惠仍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故意的让一头雾水的猜谜人们继续困惑下去。
“初春阿姨的这张地图想说明什么问题呢?”登嗣用好不容易解放出来的一只手挠了挠刺猬头,眼睛盯着屏幕,愁眉不展道。
“凭你的智商和几何学抽象思维造诣当然看不出来。”美惠嘲笑似的摆了摆手,然后将掌上电脑的屏幕在木原最后的眼前晃动了一下,“还是有请我们的专家来鉴定一下吧!”
瞳孔中映出了数字化影像的金发少女看着飘移不定的屏幕,稍稍愣了一下神,然后慢条斯理的说出了一个好像“芝麻开门”暗语似的关键词。
“台风?”
“果真是天才少女!”美惠拍了下大腿,猛的蹦了起来。只见掌上电脑屏幕中的图片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条条清晰的连线将代表意义不明的那些散点连接了起来。一个犹如象形文字般的、以学园都市为“台风眼”的台风标志,出现在了淡化的世界地图背景中。
“这是……什么?”登嗣紧盯着屏幕,陷入了一阵对面前景象似曾相识的沉默中。
“有的时候,黑客搜集情报的渠道并不一定只有传统的网络渗透这一手。对于初春小姐这种超一流黑客而言,这些看似不相关的新闻也可以成为破解谜题的关键。”美惠指着手中已经被解开的图片谜语解释道,“这些点指代的是,大霸星祭开幕以来,在全世界发生的诸如地面出现奇怪线条图形、局部地陷等自然和非自然的异常现象的地点。而连线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就好像在世界范围内有什么力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台风,而学园都市,正在这个台风眼上。不过很可惜,我们似乎找不到科学的解释方法。”
“是魔法!”登嗣如梦初醒的敲了下脑袋,“只有魔法才会选择用规则的几何图形构筑所借助的神之力量的特殊‘语言’。但是,全世界范围内的巨大魔法阵……究竟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