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可乐约定好在星期六在她家的奶茶店碰面,之后一起去找冰大叔的律师朋友。
活在他荫蔽之下的我再怎么说也不想成为他身边只知道一味索取的花瓶。
也许是内心仅剩下的那微小到几乎消失不见的男性自尊心作祟,亦或许是心灵压抑许久后盼望着尽早得到解放,我必须为了他做些什么。
当然,在身后那只跟屁虫的监视下,一切只能由我自己来做。
午休结束后直到放学前的课程依然没有被我听进去一点,在我和他隐隐约约的漠然氛围之中,我看上去不动声色,脑袋里却在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在我来看可行的方案。
我和他主要在这场官司中主要面临几个模糊的问题,对法院审判程序的茫然、那个女人打这场官司的图谋、我爸爸他对这场官司的态度以及他和那个女人之间矛盾的根源。
第一个问题很好解决,而后面几个问题却是一个比一个叫人头疼。
首先就是那女人打这场官司的图谋,虽然那天那家伙和她见面的时候所说的话我在奶茶店的阁楼都听得一清二楚,但在我看来这场由女人主导的官司并没有她口中所说的目的这般单纯。
因为看不下去“我”的贫困生活才被迫决定同我那“不负责任”的爸爸争夺“我”的抚养权?我呸!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要不是上辈子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从高中挺到大学毕业,从女人抛下我一个人离开到我父亲因病离世,别说见面,那个女人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吗?
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我们的生活就要走上正轨的这个时间点不知道从那个角落杀出来,张口就要把人夺走,这样的行为和卸磨杀驴有什么区别?
我才不信她是为了我好那样的鬼话。
而我的爸爸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官司显然也毫无准备,而且态度很是消极。男孩直到上个月才偶然发现这场官司的存在,但按我爸爸那至始至终的颓废的表现,他似乎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早得知那个女人决定同他争夺抚养权的计划。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沉醉在酒精的刺激和醉酒后解脱。而之前我爸爸信誓旦旦答应的种种,只不过让他为之后悔和反省了一会,接着依旧我行我素,乐此不疲的投身于酒后的虚幻之中。
为什么?
在他的眼里,酒精远比自己的孩子重要得多吗?
就算有人要把我抢走他也无动于衷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曾经一个万分呵护孩子的母亲抛下所有一声不吭的离开,甚至一句能让孩子期盼的话语都没能留下。
我并不是没有问过爸爸和那个女人离婚的事,但我爸爸对此讳莫如深,他总是胡乱扯开话题,又或者一通训斥后让我少管闲事,久而久之我也便不再提起,随着他的离世也成了我心中最难解的谜。
自从我变成了这副样子后就更没了追寻答案的底气和本事,一个才刚和他“儿子”确定关系的女孩有什么资格过问“别人”的家事?
只是现在,我不打算在像从前那样沉默的看着一切发生,看着一切无能为力。
所以,和他们见面好好谈谈,无论是那个不称职的父亲还是那位抛弃了孩子的母亲。
以这副女孩的身体。
用属于自己的方式。
。。。。。。。。。。
放学以后我直接坐公交车回了家。
心里盘算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却点开了手机的拨号页面,找到了女人的号码。
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我的内心不觉的有些恍惚。
女人的电话号码早就改了,当初离开我后像是要彻底放弃有关过去的一切那般,之前被我称为母亲的人所使用的电话号码,在她一声不吭离开之后就变成了一串没有人使用的空号。
而这个号码则是之前男孩存在手机里,那个女人的新号。不知为什么,当初不经意在男孩手机上瞥的一眼,这串数字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还把它录进了自己的手机里。
如果不是这场官司,就算知道恐怕我这辈子也不会想要拨通这串号码。
在决定要和那个女人见面后我就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回到家后,每当拿起手机想要按下拨出键时,一想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我的内心就会应激般一猝,紧接着手机就会下意识得被我远远地扔到床上。
怕自己独自面对。
更怕自己情绪失控,弄巧成拙。
自从和男孩交换了身体,我似乎就再也没有如此纠结过了。也许是成为女孩子后脑袋越来越迟钝,更有可能是因为之前我和他成天腻在一起,几乎所有能够纠结的大事都能有他在身边商量或决断。
现在让我自己一个人面对,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盯着这串号码呆呆的发愣,而时间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丝毫没有因为我的犹豫不决而减缓分毫。
不行,这样犹豫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摇了摇头,把手机从枕头上捡回来,长吸了一口气,又憋把这口气死死地憋在胸口里,没给自己思考的时间,我便轻点手机上绿色的通话键将那串陌生的号码拨打了出去。
屏幕滞了一下,但很快就跳转出正在呼叫的界面。
我没等电话接通我就后悔了,之前光顾着发呆,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打这通电话之后要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以及同那个女人说些什么。
一阵慌乱从心底油然而生。
手忙脚乱的向着红色的按键按去,企图趁着电话还没有接通前把通话挂断。
老天爷却好像和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在我一番操作之后,电话没能挂断却阴差阳错的误触了挂断键旁的免提按钮。
“嘟......喂?”
扬声器嘟了一声之后却猝不及防的传来一句低沉又沙哑的女人的声音。
完了!怎么就接通了?!
“喂?哪位?”
电话那头的女声问了句。
虽然这声音里满是电流带来的失真感,但仔细分辨,却还是能够分辨出这干哑虚浮的女声正是属于记忆中那位母亲。
过去无数的记忆像是洪水般咆哮着涌向我的脑海中,那个曾经把我捧在手心的母亲却又无情抛弃我的女人此时此刻仅与我隔着一台手机的距离。
心在狂跳,但呼吸却像是停止了一样,空旷的房间里仿佛只能听见我胸膛里那隆隆的鼓声。
我整个人又一次呆住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扬声器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才彻底回过神来。
被挂断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
给那个女人打电话就是为了听她两句话然后让她把你挂断的吗?
真是怂货......
心里暗骂着自己,手却又下意识的又一次拨通了刚才的号码。
很快,听筒里又一次传来那冷淡的声音。
“哪位?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是骚扰电话的话就请不要再给我打了。”
“喂!等......等等,先别挂!我有事情要说!”
如果这次再什么也不说的话一定会被当成骚扰电话加进黑名单吧。
那样的话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你是哪位?有什么事......不对......虽然不记得这个号码,但我记得你的声音,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是......”
还在思索自己应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却被电话那头的女声抢先一步:“我记起来,那天我和我儿子见面,中途把我儿子拉走的那个女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电话里的女人的语气在知晓我的身份后愈发的冷淡。
我一愣,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是我......”
“呵,真有意思,我不去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女人冷哼道:“那天我就奇怪,我和我儿子聊得好好的,你为什么会突然站出来还说对我了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现在一想,似乎你和小凡倒是挺亲密的,莫非你是小凡的女朋友?”
“......”
不予置否。
“看来我猜的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王渺渺......”
“那王渺渺小朋友,你想做什么呢?总不会是因为想要过家家才给我打的这通电话吧?”女人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讥讽,还特意在“小朋友”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极尽讽刺意味。
是啊,我到底为了什么才会给自己一个厌恶非常的人打这通电话呢?
从一开始就在被她牵着鼻子走,忙于应付回答的我根本就没来的及组织好自己想要说的东西。
“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林凡爸爸还有林凡抚养权官司的事。”
“你想劝我放弃官司?”
“......”
女人敏锐的察觉了我的意图,轻蔑的笑了笑。
“你算个什么?你又能了解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丫头想插手别人的家事?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王渺渺小朋友?”
“......”不知如何回答。
她说的没错,现在的我在她的眼里恐怕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仅一面之缘就想插手别人的家事,也难怪这女人会如此蔑视。
若我把自己才是那个她记忆中的林凡告诉她,怕也只是会把我当成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傻缺罢了。
“好啊,既然你想和我谈谈,那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如何?电话里说不清楚,星期六上午十点到上次的那家奶茶店,我在那里等你,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劝我。”
“好。”
“答应得倒是爽快,记住,这次自己来,别带着小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