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情况?!
被阿姨突然搂住的我有些发懵。
怎么阿姨和那家伙一样喜欢搞突然袭击啊!
女人哭得很克制,即使在她怀中也只能依稀分辨得出断断续续的抽泣。但她纤细单薄的身体却爆发出反常识的力量,我被搂得憋红了脸,就快喘不过气来。
自己因为惊诧而不知该放到哪去的双手迟疑了片刻,学着阿姨的模样悄悄的环过她稍稍有了些佝偻的脊背,那混乱的思维才迟钝的被稍稍理顺。
这些日子在应付自己的事情上耗费心神,似乎有这么一件似乎只在我同桌那家伙几乎不愿提及的“小事”已经被粗心的我全然忘记,直到刚刚阿姨提醒后才回想起来。
阿姨的爱人、现在这副身体的生父才在几个月前的暑假匆匆过世。
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才刚刚倒下,死死楼着我的瘦弱的女人便立即接过了照顾家庭的重担。
她似乎连喘气的时间都没剩下。
脑海中闪过阿姨说过的几句话,又在心中梳理了一下时间顺序,这才发现这样一个叫人不安的事实。
先是独自面对丈夫离世,自己的孩子也因此而一蹶不振,终日闭门不出。一时间阿姨背负了为丈夫处理后事和照顾孩子两件事,再到后来开学后因为工作原因得不离开一直守着的孩子去到远方工作,彻底和自己的孩子疏远,母女之间的隔阂和嫌隙自然而然也就随之诞生。
更何况由我这个半路出家的女孩代替那家伙的身份,平时次数不多的电话里为了不在阿姨面前露馅也是极尽缩短与阿姨交流的时间。长时间被隐瞒和敷衍之后阿姨会担忧甚至不安并不难以理解,但是阿姨在我面前落泪和自责却让我完全预料不及。
当初只想着逃避的我从未预料到现在这般的情况。
怎么办......
我的视线越过客厅,看向不远处男孩藏身的走廊。
我和阿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一定抖听到了吧......
眼睁睁的盼着那个高挑的身影此时能够站在我身边告诉我阿姨口中问题的答案,能够和我一起解释彼此身上的遭遇,至少能够站在我身边给予我同阿姨解释的勇气。
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总是把自己的过去视为不愿提及的禁脔。直到我们交换身体,回到这个我们才刚认识的高中时代,他的往事一点点的剥落后才在我的意识里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但他的那份不愿企及的记忆里只包括了那位早逝的父亲和那位因为失去父亲而从此一蹶不振的落魄钢琴童,却少有提及阿姨和他的关系。
我尽量回想着阿姨和我交谈的只言片语,也只能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倒影。
“.......”
真是的......
我本来就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情况啊......
“对不起,妈妈。”
纠结了半天,还是这句已经从我的嘴里不知道说出过多少次的道歉。
叹了口气,我轻轻的推开像是要把我揉进怀中的阿姨,从一旁抽过一张纸巾,轻轻的为阿姨一塌糊涂的脸上擦拭着泪水。
认真的端详起面前中年女人那以荣光不再的容颜,看得出经过精心保养,但时光还是刻刀般在这副面孔上留下了难以忽视的痕迹。
面对这样的阿姨,让我能怎么编织谎言,让我如何无所顾忌的再次伤她的心。
心纠得像一团乱麻的我在阿姨的啜泣中只得轻叹一声。
“其实妈妈也很孤单吧。”
我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去,却见阿姨怔怔地出神的盯着我,无语凝咽的泪水再次翻涌出来,似乎在佐证我的猜测。
和阿姨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次相见时她总是表现得非常关心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每每见面总是笑脸相迎,在为数不多的通话和短信交流中更是句句不离对我关怀备至,虽说大都被我用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但稍稍有气候变化,嘘寒问暖添衣加被之类的话几乎从未缺席。
可阿姨也是人,人不论如何倔强如何坚强,那颗心终究只是肉做的,终究也会有喜悦也会有悲伤。
丈夫的离世,孩子的疏离,接过生活重担的阿姨尽可能乐观的调整自己,毕竟太阳依旧照常升起,生活工作终究还要继续下去。
她要爱着失魂落魄的孩子,要爱着好不容易经营到正轨的工作。可,谁来爱她......
外人前装的越是积极,再做回自己的时候就会越苦痛。
“我知道妈妈你很辛苦、很累,所以我也要学着努力长大啊。”哭得像是一只花猫惹得我又是一阵心疼:“我会做饭了,我会收拾房间了,我会一个人生活了,我能独自承担了。妈妈不在我身边,有些事终究要我自己解决。”
抬眸同阿姨的视线相对,我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个不太美妙的笑容:“我以前......一定是个任性又独断的白痴吧......”
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却因为就此放弃了保送音乐学院的入学名额,放弃了前半生所坚持和喜爱的道路,来到这所在普通不过的高中,和我这个在平凡不过的家伙相识。
“我不再是能被您和爸爸宠着的那个孩子了。”
甚至不再是她所熟识的女儿,而是由我这个和她素不相识丝、毫没有关系曾经的陌生人占据了这个本属于我同桌的名分。
就只是这一个原因,我也不想让阿继续因为我而流泪。
眼前的阿姨在我的安慰下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虽目中仍有泪光,但总算不再抽泣。
阿姨牢牢的抓着我的双手像是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拇指在我的手背上不停的摩挲,缓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渺渺,你长成大姑娘了,有自己的秘密我能理解,不过我还是希望你遇到实在过不去困难要告诉妈妈,妈妈也生活了四十多年,多多少少能帮助到你,不要自己一个人死抗着。”
不知怎么的,心中燃起一个冲动。
我嘿嘿的笑了两声,一把扑进阿姨的怀中。
“知道了,妈妈。”
阿姨面对我的突然袭击显然有些措手不及,我感受到她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一下,但立刻就放松下来。
“你这姑娘,古灵精怪的性子倒是没变啊......”阿姨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我,视线上下扫视了一番,顿了顿又道:“渺渺,有些事也不用瞒着我,就算你瞒着我也看的出来......”
阿姨突然伸出了手,在我衣领上向外一勾,锁骨和脖子链接处的一大片雪白肌肤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阿姨的视线下。
心口一滞,暗道声不好,下意识向后仰了仰,拼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捂住那不愿让阿姨发现的印记。
“这不是虫子咬的吧?”
“妈妈......你说什么呢?”
提心吊胆的凝视着阿姨的动作,却又尬笑着,一只手拽着领口一只手护在身前,以防阿姨又来一次突然袭击。
见我装傻的阿姨轻哼一声:“虫子能咬出这样淤青?”
“妈妈,你别说胡话......”
“妈妈是过来人,多多少少看得出来。”阿姨的手亲昵的在我头上揉了揉,但那双同我对视的双眸却相当的认真。
“渺渺,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在和男生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