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话语越聊越深,我即便只听着也犯了迷糊。
但从他们的话语中,我知道了些关于这世界的信息。
这是个每个人都拥有魔力,并能使用魔法的世界,而我被带到了这处名叫“弗伦贝尔”的,全由魔物组成的,力量至上的国度。
相应的,有魔物就有人类,有魔王就有勇者,就像许多小说故事里写的那样,人类与魔物之间一直在进行着永不止息、你死我活的战争。
而勇者所在的国度,却有两个国家,一个名叫“德安帝国”,另一个是叫亚联合的群岛国家。
只是所谓的“魔力特性”我无法理解其中的意义……嘛,这都只是无聊的设定问题。
最让我心悸的,是目睹那裂缝缓缓合上,一直附着在我身上的魔法阵也消了失,极光般的长廊也逐渐隐去,而我,似乎是将要看最后一眼,那地球的样子。
因为亲眼看着我自己的肉身被变成齑粉,能不能回去的问题,我只能先放在心底。
按他们的说法,现在的我只是个魂智,没了身体,就算回去也只能当个孤魂野鬼,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来生,还不如在这随遇而安。
更何况,这里的魔物们似乎都很懂魂智,更能捕获我,就算我能逃,也会马上被抓回来吧。
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是好是坏,我都只能接受,既然把我抓过来,肯定是需要我做什么。
魔王通常是故事里的反派,应该是要我帮忙打倒勇者,干坏事,就算如此,我一介普通人,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基本上所有女同学都给过我‘好人’评价的我,能帮他们做什么坏事?
嘛,我只要活着就行,坏事我不去做不就好了,只要我足够混,就能一直混。
……
随着那巨大的裂缝逐渐并拢,一个有些晃悠的人影吸引了我的注意,此时我才发觉,这样夸张的虫洞似的裂缝,原来一直是由一个人给撑开的。
贝利和塞纳留斯他们骤然间停下了一切言论,朝着那人影单膝跪地,不敢有一丝懈怠的样子。
“魔王大人!”
魔王?如果我能发出声音,那么肯定是声疑惑的感叹。
这映入我眼帘的,却是一位面貌看去不上18岁的少女,那灰白的头发齐肩,略带些卷,看得出是有过精心打理,但现在却很是凌乱。而她的身躯上已然是满布伤痕,身着的那件酒红的礼裙更是残破不堪,被那鲜血渐染得不分彼此。全身上下,只有额头上那两对略带暗蓝的羊角,像是在彰显她的身份。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挺立的站着,只是不知为何那漂亮的红瞳里却没什么光彩。
难以想象,这竟是他们口中的魔王大人,看上去这么落魄……又惹人怜爱。
“魂智怎么样?”
“魔王大人请勿操之过急,魂智现在万无一失,您身上的伤势实在是太过严峻,我必须得为您先行治疗,勿要因此留下任何后遗症。”塞纳留斯几乎是三步变两步的跑上前去,神情上显露出十分的担忧。
“治疗什么的,没那个必要,父亲他可是在失去左臂的时候,一声都没有嗑,仅仅只是孤这点伤,根本不算什么……唔。”
魔王她这么说着,身子却打了个踉跄,要不是一旁贝利及时的搀扶,她甚至会直接摔倒在地。
“请不要勉强自己,魔王大人。”
“……算了,让孤看看那个魂智吧,趁着这段时间,就麻烦你治疗了,塞纳留斯。”
“是。”
塞纳留斯很快喝声道,便松开了束缚着我的手,把我放在了魔王的面前。
悠悠的极光又一次透亮在这教堂之内,一圈魔法阵从塞纳留斯背后显现,不经意间,连我都感受到了从中散发出的柔和能量。
如同饮入的一口冰水,冰凉刺刺的感觉在身子里逐渐蔓延,似乎是在这样能量的作用下,肉眼可见的,魔王身上的伤势开始好转。
血肉重组,伤口闭合,疤痕消尽,甚至连血痂都没结,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仅过去三分钟,却把这看起来要静养三年的伤,给完全恢复了。
但这个过程似乎并不好受,看她紧咬的嘴角就知道,即便是魔法,痛感也无法和伤一样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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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魔法让你吃惊的说不出话了吗?”
啊?
对于魔王她突然的搭话,我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不知该作何回答。
但随着她的话语刚落,霎时,一股庞大的压力宛如泰山压顶之势从上方冲击而来,自己的身躯恍惚间变得极重,当我我反应过来时,已然摔倒在了地上。
虽然魂智的我撞在大理石地板上是没有疼痛的,但不代表就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
我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趴下了?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吧,站都站不起来吗?”
呃!
又一句话语的结束,那压力就成倍的增长。
“别这么害怕,这里没谁会伤害你,你是孤请来的,虽然过程粗暴了些,但也只有这种方式才能安全的将你护送过来。”
木椅、高墙……在这压力的作用下,那些只要在我视野里的景物都变得抽搐,耳旁也响起了嗡鸣声。
愈发增重的压力,让我发觉到,在这魔王的话语间竟能释放出无形的威压,而这似乎是她故意施加在我身上的。
我试着动了动,光抬起手指却都是一件难事。
这是要干什么?应该不是要杀我,要杀早杀了,那么就是在考验我?
考验我什么?
一个异世界的魔王,对一名没能力没技术现在又没身体的人会考验什么?
忠诚?意志力?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总不至于她是有施虐倾向吧……
“是不知道说什么吗?那能 先告诉我 你的名字 吗?”
紧接着这一句的结束,这次增压得尤为明显,不再是让我连手指都抬不起的程度,而是近乎将我碾碎的爆炸!
再让魔王她增重下去,我必死无疑,必须做出选择了!
我是该示弱求饶?然后表达自己的忠诚吗?
可这样弱小生命的忠诚魔王会缺嘛……不行,直觉告诉我,我不能示弱!必须向她展示出我的意志力。
虽然这威压让我无力而疲惫,但不是真的就无法对抗,就像是抬起一大麻袋面粉,光用双手肯定不可能拖动,但协调动用全身之力,便能轻松举起。
先让左脚缩紧到腹部,加上双手的辅助同时出力,让脚垫底,至少不要趴着,找准自己的重心,让背部去抵抗威压,再让右脚也同样收进来。
再支撑的站起来。
再支撑。
再……
再也撑不起来了……
手脚包括肚子都在颤抖,像是做了五六十个俯卧撑,肌肉超过负载后那般的发颤,最终只能停留在五体投地的姿态上,顶多让肚子离了地。
这就是我的全力了吗?我本还以为可以单膝跪地的。
至少,我得能做到回答她的问题。
……凌冬。
“凌冬……挺好听的名字呢。”
魔王的声音一出,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想象中的增重并没有随之到来,而是忽然间,一切回归了正常。
在我发愣之际,一双纤细的手,捧住了我胸口中的光芒,将我托了起来。
“身为普通人类的你来说,做到这程度已经是很惊艳了,孤很高兴你是个这么个优质的魂智,你合格了。”
幸好……呼……我如释重负的长呼了一口气。
“那么凌冬,你愿意为孤赴汤蹈火,愿意效忠于孤吗?”
我有说不的选项吗?我反问道,仿佛能看到自己脸上的无奈。
“很好,相对的,作为补偿,孤可以实现你一个在原先世界里没能完成的愿望。”
愿望?
那……就让我能在这个世界里,住上一间僻静的房屋,养一只可爱喵咪,过上平平淡淡的和谐的生活吧。
嗯,这么一说出口,无限美好的遐想,让我不禁怀疑这愿望能否实现。
但魔王她听得好像还蛮高兴似的,竟微妙的露出了喜悦的神色?
“很好!既然来到这陌生的世界,那么孤有件礼物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这新的———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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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又是那无形的力量拖拽着我的后颈,大力的拉扯,只是这次不是向着天空,而是向着我的身后。
但很快又停了下来,停在了那教堂中央的石台上。
之前我都没在意过这,这竟然还有一个少女。
六边形的石台上刻有着似魔法阵的花纹,上端放了个软软的枕头,诚然是一具棺椁。而少女则静静的躺在里面,没有呼吸的声音,已然已经死去。
少女很是年轻,看上去和魔王她岁数相差不大,只是她那垫在背后的长发、包括睫毛,都是象征苍老的银白色,皮肤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的惨白,尖尖的耳朵和从嘴角突出的尖牙似乎在示意着她吸血鬼的身份,身躯上,还被带有十字架的铁链给紧紧的捆住。
看上去就像是一具缺少灵魂的躯体。
等等……礼物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是给我一具身体是吗?
这……她是女生啊!吸血鬼啊!
不是吧,我正在被她的身体所吸引,就像是补货小天体的行星一般被吸了过去,贴了上去。
瞬间,那种逐渐被温暖填满全身的感觉覆盖住了我一切思绪,沉睡感也接踵而至。
这将会是我的新的人……吸血鬼生吗?
但愿是个平静的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