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凡很讨厌做梦。
因为他的梦总是那些不想去回想的东西。
又是那个梦，又是那个灰色的空间。
面前就是无边的人海。
但是他不能后退。
因为他有着不能后退的理由。
“真的没事吗。”凌担心的看了一眼沙发上面不断抖动的瘦小身子。
“没事的，只是做噩梦了。”天无宇缓缓抿了一口茶，长长出了一口气：“毕竟他的双手沾满了血迹啊。”
“这……”
“你最好不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值得打听的事情。”天无宇有些强硬地打断了准备打听的凌：“现在比较晚了，你就在这边住下好了，房间还是那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过去好了。”
“……好吧。”
目送着天无宇离开，凌又把目光投向了沙发上的萧亦凡。
果然，还是不放心呢……
萧亦凡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的面部已经全是干涸的血迹，手臂已经僵硬的无法再握住唐刀，甚至连腿都在不断颤抖，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口中甜腥的血液使得他呼吸变得更加困难，左眼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失去焦距的右眼面前看清了那个走向自己的身影。
就这样结束了，似乎也不错呢……
漆黑的刀刃迅速斩下，空气中扬起一片血色的尘埃。
“喂！醒醒！喂！……”
听到了仿佛远在云端一般的声音。
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感觉不到自己的肢体。口中的甜腥刺激着自己的味觉。
下意识的干咳起来，而一个温热的硬物被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别动，先喝口水。”
下意识想要拒绝，但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做出了反应。
喝下了一杯水以后，身体下意识的渴求更多，于是不安地扭动着。
“行了，别动了，马上就倒给你。”
声音略带着一点无奈。
水杯再次递到了嘴边，萧亦凡毫不犹豫地再次喝光了里面的水。
温水使萧亦凡的身体暖和了起来，也驱散了他身体的不适，再加上周围柔软温暖的触感，使萧亦凡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看着平静下来的萧亦凡，凌长长出了一口气，对着站立在床旁边的白发女子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谢。”
白发少女在只是略微点头示意之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凌目送着少女离开，然后转身看向了床上熟睡的某人。
床上的少年缩成一团，洁白的皮肤反射着灯光，长长的睫毛不时扫动两下，长及腰部的头发披散在身后，这一切构成了一副极佳的光景。
他知道，他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但他依旧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无药可救的爱上了他。就如同他说的，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在那次搭讪失败之后，他也派过人去调查过，但得到的答案却都是模糊至极的资料，甚至连性别都是众说纷纭。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位是从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怪物。他双手沾染的血迹，是一般人所无法想象的。
他轻柔地揉了揉那一头柔软的灰色头发，然后用手捧起了一缕，在上面轻轻一吻。
“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无法阻止我喜欢你，我迟早会让你回心转意的。”
放下手上绸缎一般的发丝，凌为萧亦凡盖好了被子。
“那么，晚安。祝你好梦。”
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年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右眼，迅速直起了上半身，随后开始大口喘气。
“呼……呼……”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做那一个梦了，自从从那里回来以后。
或许，这就是惩罚吧。
长出几口气以后，平静下来的萧亦凡立刻感觉到了一种不正常的黏腻感。低头一看才发现，整床被褥都已经被自己的汗液所打湿了，身上的睡衣也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真是……糟透了。”
没有开灯，少年起身以后扶着墙一点点摸索着挪到了洗漱间。三两下扒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衣，迈步走进了狭小的淋浴间。
打开水的开关，感受着热水从自己头部一路滑到脚底，萧亦凡沉默的看着面前镜子中自己的身体。
“呵……”
他可是，最厌恶他自己了。
简单冲了一把澡以后，换上一件黑色制服的萧亦凡直接前往了训练场。
对于他来说，每天的晨练都是家常便饭。
但就在他刷卡打开训练室大门的时候，随着大门打开，引入眼帘的是门边两个抱着倒在地上的人。
“……”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萧亦凡，被压在下面的银发青年尴尬的挠了挠头：
“额，这是不可抗力，请相信我。”
“……”
没有理会青年，萧亦凡直接走向了不远处的射击训练室。
一个小时后，急匆匆吃完早饭的萧亦凡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作战部门可不是吃干饭的，污染区的采集工作由他们全权负责，各类出行计划，特殊任务都需要在该部门过目以后才会提交给上层组织。
可以说，这个部门是目前天雷公司权力最高的部门之一。（外人看来）
但作战部也是死亡率最高的部门，没有之一。
有人做过计算，一名天雷公司作战部的部员，从入职到死亡，平均只会经历六次任务。分别是一次新手任务，两次普通任务，两次特殊任务和一次污染区做业。
无数的优秀干员永远沉睡在了污染区，造就了一个个血淋淋的数字。
但人们别无选择，因为他们没有退路，只能不断向前。
如同一个木偶一样。
“凡哥？凡哥？”
身边青年的呼唤声把正在胡思乱想的萧亦凡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抱歉，兰霞。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就是这边有个特殊任务，他们都不愿意去。我和秋已经报名了，但还是差一个……”
站在办公桌前方的青年用力挠了挠头。
“任务内容？”
“无人区做业。”
“……我就知道。老规矩，只要你能帮我从天无宇那边请到假，我就能去。”
“行，一言为定。”
青年离开以后，萧亦凡顺手把昨天剩下的一些事务处理了一下，然后打电话喊来了自己的助手。
几分钟以后，一个红发少女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因为是一路跑步过来的，所以她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少女仍然立正站好，站在落地窗旁边，背对着自己的萧亦凡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请问有何吩咐，长官。”
听到少女声音的萧亦凡并没有转过身，只是又把右手端着的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茶。
少女就保持着立正敬礼的姿势，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萧亦凡。
整个办公室变得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少女努力抑制的喘气声。
良久，萧亦凡转过身来，把手上的杯子放到了办公桌上。
“三级干员红灵。”
“在。”
被叫到的少女慌忙应道。
“根据几天前执刑者们的投票，你被选为了候补。”
拿起桌上印有一道雷电形状的银色勋章，萧亦凡走到红灵面前，将右手摊开。
“恭喜。”
红灵呆呆地看着萧亦凡手中的勋章。
“这是……我的？”
“这是你的。你付出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你配得上这份荣耀。”
红灵没有再多说什么，双手接过了勋章。
“不胜荣幸。”
“那么，执行你晋升以后的第一个任务吧。”
“是，长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