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救一个人，虹愿意牺牲到怎样的地步？
为了杀一个人，艾莉尔又愿意放弃多少的东西？
暴雨之中，艾莉尔浑身湿透，雨水无法冲刷干净她身上的血迹，她的伤口处长满了深蓝色的彼岸花，正在疯狂吸食着血液。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她连举起剑的力气都没有，她受的伤太重，这种花能够暂时缝合她的伤口，并同时让她的精神保持清醒。
为了杀掉那个女孩，即使让她放弃作为人类而活，她也会毫不犹豫……而现在，艾莉尔终于把她逼上了绝路。
她已经没有地方可以逃了。
唯一活下去的机会，就只有和艾莉尔拼个鱼死网破。
“无路可逃了……虹……”
虹抬起头，视线因为雨水而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不远处的身影。
虹似乎有些高兴，对着艾莉尔展露笑容，只是那笑容，对艾莉尔来说只感到厌恶。
“你在笑什么啊……”
艾莉尔看着虹身上那些触目的伤口，她有些心疼，可一旦回想起那份被精心伪装起来的恶毒，以及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恨意就将艾莉尔彻底吞没。
“你在笑些什么啊？！在你看来我就那么可笑吗？！！！”
突如其来的怒喝让虹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笑容也僵住了……虹默默看着面前的艾莉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她闭上了那双被雨水浸湿的碧绿色眼眸。
这就是对她的……惩罚。
“塞西莉亚她……还活着吗？”
“……”
这样啊……
她侥幸活下来了啊……
艾莉尔的沉默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她说的没错，虹已经无路可逃了，或许被艾莉尔亲手杀死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可是，塞西莉亚还活着，那么虹还不能就这样死掉。
为了拯救艾莉尔，虹绝不会放过那些伤害过艾莉尔的仇人，尤其是塞西莉亚。无论谁都好，只有塞西莉亚，她绝对无法原谅。
虹又露出了微笑，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只剩下纯粹的疯狂与偏执。
“我会毁掉你珍视的一切，只要我活下去，我就会用尽一生的时间，找到每一个你所谓的亲人，然后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不断的……杀下去，直到最后一个人。”
“然后，我会告诉最后那个人，他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你今天没能杀死我的错。”
虹既然选择了这条荆棘之路，就只能忍着被刺穿的痛苦，将这条路走到最后。
只要能够实现自己的目的，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遍体鳞伤，与艾莉尔决裂。这一天迟早会来临，在此之前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艾莉尔不说话，无法压抑的愤怒已经代表了她的回应，她甩去长剑上的雨水，也抛弃了心中的杂念，这一刻，她不再迷茫。
或许，艾莉尔从未了解过虹的内心有多么痛苦，也难以理解她的仇恨，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对塞西莉亚如此执着，不死不休。
但她知道，虹的复仇只会造成更多的悲剧。
她会为虹修建坟墓，只不过今天，虹绝不可能继续活下去。
“这就是……你的回答？”
那些曾经温馨的过往成为历史，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这大概就是所谓“该死的命运”。
“对不起，虹，你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
没错。
往日已逝。
去日难追。
——第四世界·决裂
这座城市正值雨季。
雨水不断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污渍，而且这场雨与前几日相比还要猛烈上不少，雨点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令人感到心慌，仿佛犯下的罪过在这场暴雨之中一览无遗。
在这个夜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听着雨声，细数着自己的往事。
“不夜城”埃菲尔德。
位于教国沃洛达的南部，极其繁荣的商业枢纽，在这里，不同的文化彼此之间相互冲击、交流、融合……从而形成这座城市独特的意识形态。
在这里，充满了机遇与可能。
总排名第二的商会“渡鸟”就是在这里开立了第一家店铺，而如今，它的足迹已经遍布了大半个世界。
无数人来到这个城市寻找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有人成功了，不过也有人失望而归，而且大多数人，失去的远要比得到的多。
“滚！没钱还赖着不走！穷逼！”
男人直接被人拽着扔出了门，重重摔在雨里，吃了一嘴的泥。
他立刻想要冲上去把面前的家伙狠揍一顿，可是想了想自己还欠着赌场不少的钱，心生忌惮。
毕竟老板可是那个杀人从不眨眼的主儿。
“你小子可别忘了，欠我们多少钱，还不上可别怪我们卸掉你那两条腿和一身的肥肉！”
男人缩了缩脖子，可有觉得就这么退缩了有些窝囊，狠狠朝地面上啐了一口，继续逞强。
“老子以后有的是钱，和你们这些看门狗计较？”
“呦？觉得走狗屎运搭上了‘渡鸟’的船是你自己的本事？也不照照镜子看下什么**样！回去脱光衣服抱着着你老婆哭去吧！哦，对啊！我忘了你老婆跟别人跑了！”
“哈哈……”
“还不快滚！”
见到自己被嘲笑，男人也不敢动手，只好边走边骂，愤愤离去。
真他妈的窝囊。
男人心里想着，忍不住踢翻了小巷里的烂木条箱，里面的垃圾撒了一地。
劣质酒精的味道仍在他的鼻腔里翻涌，男人跌跌撞撞，满肚子的怒火无处宣泄，混着醉意，双手攥拳。
那些仗势欺人的杂种狗，他那个跟别的男人跑掉的妻子，还有呆在店铺里瞎了眼的女儿……谁都看不起他，当他是个废物。
啊，没错，只要想起来连给他买酒都做不到的废物女儿，男人就忍不住动手打她，她和她母亲长得太像了，总会让男人想起那个**。
只要听到女儿的哭声，就会让他感到莫名的爽快。
这个浪费钱的拖油瓶，有什么权利看不起他？
“阿妮娅？！出来！”
男人粗暴的推开了店铺的大门，整个人醉醺醺的，有些摸不清方向。他在门口喊了几声，但声音却融入灯光所照不到的阴影之中，就此消失。
没有人回应他？
这个臭丫头……大概又躲在什么地方了吧？找出来后绝对要狠狠揍一顿才解气。
他忽然想起来了，“渡鸟”最近接了一笔与人口贩卖相关的生意，无论男女老少病伤残幼，都能赚到不少的利润，反正这个女儿连妓女都做不了，倒还不如换点酒钱划算。
“该死……”
灯光忽明忽暗，男人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屋子里安静极了，甚至令感到一丝恐惧。男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视了一圈，冰冷的感觉悄悄爬上了他的脊背。
阴影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男人汇聚自己全部的视线，这才辨认出眼前的是一个人影，那人穿着破旧，一身黑衣融入到阴影里，如果不是刚好撞到，男人都不会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
“喂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偷东西？”
“……我想买点东西，不过没有人在的样子。”
苍老的声音。
黑衣人走进灯光中，漆黑的影子被逐渐拉长，缓缓来到了男人面前，这时他才发现这个躲在阴影中的老头比他还要高上不少，无形之中给人带来一种压迫感。
“阿妮娅？耳朵聋了吗？有顾客！……妈的，你想买什么东西？”
老头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碧绿色的眼睛紧盯着面前的酒鬼。
“阿妮娅？你的女儿？”
“啊，没错，平常这时候应该在看店才对……”
得到了确定的答复，老头轻笑了几声，将湿漉漉的雨衣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脱去黑色的皮革手套。
听着外面不间断的暴雨声，不禁感叹，这样的夜晚竟是如此的令人着迷。
“那我找对地方了。”
当看到雨衣上寒翅鸟造型的纽扣，男人猜到了这个老头的身份。
“你……你是‘渡鸟’的人吧！太好了！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一直在等你们的联络。”
老头既不否认，也不肯定，看着男人从柜台的暗格里拿出黑色的木盒，递到自己面前。
“你看，我保证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东西。”
老头打开木盒，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后，立刻关上了盒盖，用雨衣一层层包紧。
“放心，钱不会少，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那个，其实我还有笔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一下……”
“说吧。”
“我听说你们有一笔大生意，我有一个女儿，虽然眼睛瞎了，但也没患什么病，你看看……我女儿大概能卖多少钱？”
“……原来如此。”
老头不会感到意外，看着面前这个这个趋炎附势、卑躬屈膝的家伙，只是觉得有一些好笑。
明明只是个废物，却轻而易举的毁掉了某个女孩的一生。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曾经有一个女孩，在路上捡到了一只遍体鳞伤的小恶魔，女孩救了她，教会了她如何在人类之中生存，小恶魔亲切地称呼她为老师。”
“某日，恶魔问女孩为什么而哭泣？她可以帮老师毁掉她所厌恶的一切，可女孩摇了摇头，命运待她不公，但她永远以微笑回应。”
“后来，女孩死了，恶魔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她曾承诺过，却没能来得及救她。”
老头的食指反复轻敲桌面，脸上挂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这令男人有些不安。
男人并没有听懂这个故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有些疑惑，有个女孩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世上每时每刻都有人死，没什么稀奇的。
见到男人无动于衷，老头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他不明白，这很正常，毕竟老头所说的故事，只有老头自己知道。
愤怒。
心脏跳动的声音宛如雨声。
急促而凶猛。
震碎黑夜。
“那我给你再讲一个即将会发生的故事好了，在某个城市里，某个不知名的小巷里，某个肮脏的店铺里，有个人死了。”
“嘎吱——噗嗤——”
……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当男人注意到的时候，自己的右臂已经不知所踪，鲜血溅满了地面。
男人看清了老头藏在大衣中的东西，刚刚有一柄刀刃从里面伸出来，尾端链接着细长的炼金躯干，在切断男人的手臂之后，又迅速的收回到大衣里。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
为什么啊？
灭口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对！这家伙根本不是“渡鸟”的人！
男人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赶快逃走！
他撞倒了柜子，冲向了房门，可他在慌乱之中搞错了方向，那是通向地下室的门。结果便是男人一脚踩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滚下了楼梯。
他不知道自己摔断了几根骨头，他想到的只有逃跑，身后的脚步声如同死神的足音，步步紧逼。
男人痛苦的爬行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些杂乱的声响，抬起头，依稀辨认出前方的是自己那个患有眼疾的女儿阿妮娅。
她的手和脚都被绳子紧紧捆住，放置在角落里。
“阿妮娅！救，救我！”
“父……亲……？”
然而死神，已经悄悄来到了男人身后。
“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谁能救你吗？”
“等，等一下！你……你知道‘渡鸟’的吧！我可是给那些大人物办事，要是我出了问题，你逃不掉！”
“渡鸟啊……”
看到老头陷入思考，男人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
但是，随后突然传来的痛苦立刻否认了他的想法。
利刃缓缓刺入男人的大腿，直到彻底贯穿，如同酷刑。从始至终，老头脸上的表情都冷漠得可怕。
“说起来，‘渡鸟’里我也有‘老朋友’，不去问候一声可不行。”
“我，我，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钱都行！其他的也可以！求求你，求你，别杀我！啊……对了，这家店铺！我的女儿！你想要都可以拿去！”
“真的？你愿意给我？那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欸？那……就成交了？我……呃！”
男人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任何一句话，利刃从他的下颚刺入，贯穿大脑，然后迅速收回……老头看着地面上略微抽搐着的死尸，没有任何的感觉，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忘了提醒你，我说了饶你一命，可我不止一次想杀你。”
奇怪了，为什么脸上有种温热的感觉？
老头拭去左眼留下的眼泪，这才明白是自己老毛病犯了，每次杀人，总是克服不了自己这个缺点。
他撕掉伪装用的皮面具，脱下帽子，披散开盘紧的白色长发，露出本来的容貌……看起来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当解除炼金骨骼的依附，她恢复了原本的身高。
她眨了眨碧绿色的眼睛，看向角落里战战兢兢不断发抖着的女孩，露出温柔的笑意，与杀人时的冷漠截然相反。
“我回来了，老师。”
如果没有人甘愿承担黑夜的重量，那她会成为这座城市的阴影，作为桥梁的基石。
你听，暴雨之中，有人哭，有人笑。
（PS:埃菲尔德据点与虹的第一位追随者get，反派阵营巴别塔与主角阵营黎明教会的信息之后会更新在“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里。）
（说些题外话，本人写东西是有些慢的，有时又会删改上很多遍，如果不满意不会发出来，我想这大概是强迫症的一种，而且因为平时较忙不能定时更新，所以还请大家见谅T^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