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翳!给我来一杯白兰地,记得要加冰哦。」
吹着愉悦的口哨,安拉尔今天的心情颇为不错,虽然没有和布兰奇一起组队有些遗憾,但是委托人的任务总算顺利结束了,拿到巨额报酬的他总算摆脱了靠说书为生的生活。
「好的,不过别喝太多哦。」
「放心,放心,我有分寸。」
擦拭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穿着西装的白翳优雅的从柜台上取下酒瓶,将一小块冰块放入玻璃杯,配上琥珀色的白兰地,这是安拉尔最极致的享受。
「对了,最近你有见到布兰奇不?」
「没有诶,他好像也有两三天的时间没来喝酒了,任务栏也不见他有领取过的记录。」
将旁边顾客喝完的杯子回收,稍微仔细思索一下的白翳作出了否定的回答,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在意,身为雇佣兵的他们因为一次任务失去音讯几个月都是正常的事情。
「话说夜雨领取到了他的第一个任务,安拉尔,你作为他的师傅应该做一些表示吧。」
白翳的发言让周围其他的公会成员也起哄起来,安拉尔微醉的再次喝了一口白兰地,有些苦笑的摇摇头,否认道。
「他的真正师傅是布兰奇,我顶多算是一个陪衬的,你们还是等布兰奇回来的时候勒索他吧!」
安拉尔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将夜雨领进公会的是布兰奇,从葬棺的手下拯救他的也是布兰奇,教授夜雨实战技巧的人依旧是布兰奇,这个师傅的名讳确实应该属于他。
「可以,可以,你就是小气......嗯?」
嬉笑的白翳也没有太当真,至少这份酒钱总会有一个人请客,有些散漫的视线瞥了一眼柜台下的石板,清秀的眉宇之间出现了一丝忧虑。
「怎么了?」
安拉尔收起了平时半吊子的表情,白翳向来都是公会里最成熟和稳重的成员,能够让他皱眉的事情一定不一般。
「刚刚布兰奇发出了求救信号。」
「看来那家伙遇上麻烦事了,就不劳烦你们了,刚好我有空,地点在哪里?」
再次享受的喝了一口白兰地,安拉尔从柜台旁边拾起了自己的棍子,但是白翳却迟迟没有告诉自己布兰奇的具体位置。
「我看看他的位置在...他的信号消失了。」
带着些惊愕的表情,白翳和在场全体公会成员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安拉尔的表情更是连一丝笑容都没有,有些难以相信的向白翳重复道。
「白翳,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有听错,布兰奇的信号出现了,但是马上又消失了。」
剑之碑公会为了提高公会成员的生存率,特意定制了可以随时消除记号,从而呼叫援助的机制,也多亏了这种机制,从建立公会以来就从来没有发生过成员因为任务阵亡的事件,但是这一纪录今天被打破了。
「有没有可能......」
安拉尔还没有从巨大的打击里恢复过来,他的大脑告诉他自己的友人可能已经阵亡了,但是他的心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很抱歉,这样的机率实在是太小了。」
将手轻轻的打在安拉尔的肩上,公会定制的求救信号只要一旦激活就会不停向公会报告其当前的位置以及状态,这种状态即使在死后一段时间也会一直持续,但是现在提示信息的石板上,布兰奇的名字已经不再闪烁。
「告诉我他的位置,我马上就去找他,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死的男人。」
「东南方向,距离城镇只有三公里的地方。」
「嗯,还有给我再来一杯白兰地,等我把布兰奇带回来一定要让他罚酒!」
表面上坚强的安拉尔有些难以控制情绪的扭过头,有些泛红的眼眶里是最后一丝希望,白翳默默的点点头,他也希望安拉尔可以将布兰奇平安的带回来,所以他说道。
「这杯我请了,你放心的去吧,不过别回来的太晚,冰块化了,酒就不好喝了。」
一个小时后——
身着朴素红色战裙的少女高兴的从楼上蹦蹦跳跳的下来,虽然两天前夜雨和自己开的玩笑让她现在还有些不爽,但是他已经答应要用第一次任务的报酬补偿自己,所以这一页也就翻了过去。
可是在踏入大厅的时候,她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今天的公会有些不一样,原本应该摆满酒杯,躺满壮汉的桌子上是整齐划一、心情沉重的大家,悲伤的气氛弥漫着整个公会,花音小心走到了吧台。
狭小的桌上只摆着一杯已经被水冲兑的白兰地和在白翳安慰下痛哭的安拉尔,狼刑会长在一旁没有说话,看到花音后将之悄悄的拉到旁边。
「会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花音也是第一次看到安拉尔哭的如此心痛,距离他上次这样是在几个星期前,上头的他一下子把自己所有的资产都在赌场输完了,但是这次似乎有别的原因。
狼刑没有说话,只是将一段被扯裂的衣袖递到花音的面前,这是安拉尔在赶赴现场后唯一找到的东西,噬魂虫的尸体和不知名的肉屑遍布着整个现场,场面十分的残忍。
「布兰奇前辈......」
现在花音知道为什么安拉尔哭的撕心裂肺的原因,他们两个人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像是有着八辈子孽缘的仇人,但是实际上是无话不说的好友。
「暂时别刺激他吧,接受死亡总会有一个过程的。」
狼刑将花音往一边推过去,但是公会的门却在此刻砰的一声被一脚踢开。
「朋友们,我完成第一次任务回来啦!」
衣服有些破碎的夜雨身上沾满着绿色的汁液,从那令人厌恶的气味上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与噬魂虫搏斗的后果,赤瞳和他的主人一样,全身布满着粘稠的分泌物。
「夜,赤瞳现在只想洗一个澡。」
「别这么说嘛,虽然收集噬魂虫的血液确实不是什么体面的工作,但是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啊,诶,大家怎么啦?」
除了依旧在哭泣的安拉尔,全公会三十几双眼睛包括狼刑和花音都无语的看着破门而入的夜雨和赤瞳,这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就算自己是第一次执行任务,大家也不必这么凝重的等候吧。
「夜雨,其实有件事要和你......」
「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吧,我要先去提交一下我的任务,不然这血就要凝固了。」
晃了晃手中一大瓶的绿色汁液,夜雨开心的笑了笑,虽然噬魂虫的血液和人类的血液不同,但是如果存放时间过长依旧会凝固,到那个时候这个血液就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
「其实,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对,你提醒我了,我第一次完成任务怎么能只顾自己呢?布兰奇!快来看我第一次任务的成果,我们用这笔钱晚上好好的喝一顿!」
带着颇为自豪的语气,夜雨提着此行的成果在公会里大声吆喝道。
自己有今天这番稳定的生活还是得多亏救了自己的布兰奇,但是不管他怎么呼喊,在场都没有一个人回答,反而他们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今天公会的成员都怎么了,往常不应该都热情的接受自己的好意吗?轻快的脚步逐渐被沉重的踱步所代替,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花音顿了顿说道。
「夜雨,你先听我说......」
花音有些不忍心,已经目睹了太多人离开自己的夜雨不应该承受这一个不符合这种状况下的噩耗,但是这就是现实,是他需要逐渐习惯的现实。
「这...发生了什么事?」
「布兰奇阵亡了......」
愣了一下,花音原本以为夜雨会像大叔当初死亡一样激动的怒吼,但是情况却恰恰相反。
「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他只是去侦查,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联合大伙一起来报复我对吧,布兰奇可以出来了,我们一起喝庆功酒......」
周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偌大的室内只有夜雨自己的回音和安拉尔的哭泣声,于是夜雨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满满的凝固了,大家的反应不像是在开玩笑。
「夜......」
「会长,这是真的吗?」
夜雨没有任何感情的提问到,阴沉的脸色让人看不到脸上的表情,狼刑沉重的点点头。
「这样啊......」
夜雨自言自语道,瞬秒之后,黑色而古朴的墓碑遍布了公会的各个角落,天花板上灯一闪一闪,这并不是夜雨自己的意志,而仅仅只是一种情绪的具现化,即使是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是谁干的!」
「夜雨,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现在......」
狼刑已经猜到了事情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作为会长的他需要让自己的成员随时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可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安拉尔发话了。
「噬魂虫!是它们把我的挚友大卸八块!」
安拉尔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知道是哭红的眼睛还是因为愤怒而染红的双眼盯着虚无,自己挚友的残骸依旧历历在目。
「但是我却没能和他并肩作战!」
安拉尔的怒吼即使隔着木墙都可以被外面的人听到,而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发话,就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会长,看来我又得再回一次忘川界域了。」
夜雨有些机械的转过头,但是一股强大的气浪却从全公会最强大的男人上放出,以会长为中心,夜雨召唤出来的全部墓碑都被震碎。
「你给我站住!」
「会长,你是想要阻止我为布兰奇报仇吗?」
将手按在自己的剑鞘上,怒不可遏的夜雨在某些程度上来讲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理性,感性让他甚至忽略了自己与会长的势力差距,但是会长的答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
「不,我不会阻拦你,相反我还很鼓励你去!」
「会长,谢......」
「在没有具体的计划、没有充足的储备和充沛的精力下,你丫的想去找死对吧!」
还没等夜雨感动完,会长便将之高高的举起,湿润的眼角也满是悲痛,但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公会另外的一个成员去送死。
「明智的判断。」
公会门口响起有些拖长的掌声,狼刑和众人往声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