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楚，”拉开小段距离的朱琪，直身立起，伸手指向巴拉迦：“我不管你是来自异世界的怪物，还是【锡里安国】的间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
作为稍占优势的一方，她却抛出了意外的言论：“放弃无意义的抵抗，马上离开这座城市。这是最后的机会。”
神父不置可否地看了看断腕，又观察了一下包围在各个角落的特警。
“当然，你的所作所为不会一笔勾销，我们将派出大量人手追捕你。至于能不能成功逃离席尼斯的国境，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等等，你要放走他？”秋明对于这模棱两可的通牒，一时半会也没听明白：“不可以！你不能这么做！”
他周身的火焰单薄了许多，使得脸上的憔悴也若隐若现：“这混蛋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没有去权力放走他！”
“不，我有。”一袭黑衣的身影头也不回：“我代表席尼斯共和国特殊警备部队，以第五十六连连长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即离开此地！”
“你……这样也算是军人吗？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秋明气得浑身发抖，再次喷涌出激昂的火舌：“你所要保护的人们，还有你的那些部下，全都因他而死！为什么你还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哈哈哈哈哈！”巴拉迦大笑着打断道：“没搞清楚状况的是你啊，小子！”
神父挥手扬出漫天的蓝焰，妖异的光芒因此照亮了周遭：“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吧。”
“不要看。”朱琪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命令，而是哀求。
即便如此，秋明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朝对方所示意的方向望去——那处于几分钟前，被自己用魔法开了洞的大楼。
那是一间普通的公寓式住宅，只是墙体已然倒塌。其下方露出一只静止不动的手臂，成摊的血迹缓缓流淌。
“不会吧……死了？”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愿相信所见的事实。
此时他更发现，不止一户的破损玻璃窗中，一张张写满惊恐的脸庞看着自己。
“呜……这？难道是因为我？不……不对！我只是……”
“你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不要想太多！”朱琪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特意提高音量道。
“没错。你们敢于向我发起挑战，而且存活了如此长的时间。这份勇气和能力都值得赞许。”巴拉迦向后示意道：“不幸的是，你们选错了战斗的地点——这可是你们的主场，你们的家园。”
“你……”
“武器，魔法，异能，你们可以尽情发挥一切，来换取战胜我的微弱希望。只是一旦稍有差池，那些可爱的观众们就会受到波及。”
神父的声音听起来无比可憎：“我很好奇，亲手破坏想要保护的东西，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住口！无耻的家伙！！我一定会血债血偿！！！”咆哮着的秋明迸发出耀眼亮光，整个轮廓几乎和烈焰融为一体。
他继而转向朱琪喊道：“那位长官，请你帮帮我！我们既然能砍掉他的手腕，就能扭下他的脑袋！只要我们齐心协力……”
“刚才那一击未能命中要害，不可能有第二次机会了。”朱琪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熄着秋明身心的火焰：“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为何在对方千载难逢的破绽中，选择了瞄准手腕而非头部或心脏。
虽然后者的成功率确实更低，但不可否认拯救秋明的想法占了上风——甚至重于消除这场灾难的源头。
“不，为什么你要道歉啊。你这样的话……”一滴眼泪从秋明的眼角流露，却又瞬间被高温所蒸发：“不就像是束手无策一样了吗……”
“确实如此。整个城市沦为他的盾牌，所有的居民都成了人质。大概这一切，都在对方卑劣的算计之中。”
朱琪稍微低下了头，用只有秋明能听到的音量道：“我极力避免这种局面，但终究失败了。”
自己的部下折损了大半，增援部队迟迟未到，安洁琳等人的情况堪忧；就连秋明的状态能维持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纵使她心里头有一万个不情愿，也无法再冒险让战斗继续。她要对秋明，对自己的下属，甚至对此处的每一个民众负责。
“单凭我们也许能除掉他，只是可预见的代价实在无法承受。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的力量还是不够……”秋明攥紧拳头，发出咬牙切齿的声音：“但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阻止这种家伙，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护目镜下，她欣慰地扬起了嘴角：“至少此刻的我还能安然无恙，大概都是你的功劳。”
“看来各位已经达成共识了。”巴拉迦悠哉地调侃道，被切掉的手腕已经复原了七八成：“愿意宽宏大量地放我一马，实在是不胜感激。”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最好不过——”
“只是！你又凭什么认为，我会留给你们一条生路？”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听到这话，朱琪的语气立马沉了下去：“和那些可笑的恐怖分子一样，来拼个两败俱伤？”
“那倒不至于。我原本只是顺道探望一下女儿，结果发现她比我想象中的还不成器。因此我产生一个很棒的想法。”
神父举起手，打了一个清脆响指：“如果让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家乡变成一片废墟，熟悉的尸体堆积成山，会不会就此振作起来呢？”
“他疯了！”听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言论，秋明不禁脱口而出道。
朱琪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不由自主地降低了重心，全身汗毛直树：“真好笑。你到底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什么怪物看待？”
若是一般人的疯言疯语也就罢了，但它偏偏出自于眼前的敌人，一个无法用科学和常识去理解的吸血鬼。
“怪物？不不不，像那种任人摆布的残次品才叫怪物。她可是我的最高杰作，有资格获得接近神的力量，如同【超越者】那般美妙的姿态！”
“别胡说八道了！”秋明对于这个词汇记忆犹新，极度反感地怒斥道：“安洁琳才不会和你们混为一谈，变成那种莫名其妙的鬼东西！”
“哈哈哈！就因为身边尽是天真的蝼蚁，导致她浪费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所以我改变主意了，决定让你们也成为她的祭品。”
吸血鬼慢慢漂浮在空中，朝着空旷的周围发号施令：“我的眷属、忠实的血族，我在此允许你们——”
“！！！”在秋明和朱琪难以察觉的距离下，不知何时聚集了大量身影，将这一带团团围住。一百个、两百个，甚至可能更多。
“去杀戮！去破坏！去将你们所憎恨的一切彻底毁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