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过来啊——”
当然苏同也不可能真这么喊。
一大老爷们被几个拿着衣服的女导购挤在墙角的感觉着实不妙，可也没到喊破喉咙的程度，那也不算是求救，硬要说倒是丢人。
来都来了。
所以尽管苏同再不情愿，还是被几位导购小姐姐簇拥着推到试衣间，拿上苏瞳指定的那套衣服进去换衣服。
苏瞳倒是淡定。
她安心在外面供客人休息的沙发椅上坐下，想着往后要怎么收拾苏同，于是一边发呆一边等着苏同从试衣间出来。
只等了片刻。
试衣间里面的苏同手脚也蛮利索，很快换好了衣服从试衣间出来。
迎面而来的就是几个导购小姐姐叽叽喳喳的夸赞声：
“哎呀真合适啊！”
“对呀对呀，原来先生您就挺帅的，现在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都变成男神了。”
“还有啊，先生你穿这衣服正好能把那股风流倜傥的味儿穿出来！”
一顿胡捧乱吹。
苏同未免有些飘飘然。
苏瞳为他挑选的这套衣服勉强也算是正装了，走的休闲风路子，大抵是女孩因为前世记忆影响，就算是为他挑选的衣服也是颇贴近成熟的风格，穿上去人凭空便有了一股子硬朗的气质，没了当初死小孩的衰样。
刚换了新衣服确实有些莫名其妙的自信，再加上确实感觉这套衣服挺好看的，所以他居然真的相信了身边那群导购的话。
然后这美梦就被苏瞳打破了。
女孩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还真信了……是头猪导购都能给你夸成千年难得一遇美男子，本就是利益相关，她们巴不得让你相信你自己真是个帅哥好把你的钱包掏空，我说你怎么平时还是个挺聪明的人现在就蠢得跟头猪一样？”
“……”
苏同的虚荣心被女孩毒舌彻底打碎。
他抬头看看旁边试衣镜，突然有些怀疑人生。
镜中的男孩其实没有苏瞳说的那么“猪”，甚至还可以说挺帅，毕竟苏同本来就可以勉强说是个小帅哥，稍微打理打理外表穿好衣服就还能算是个挺帅的男生。
只是女孩的评价有点言重，所以让他产生了些许的认知偏差。
男孩这边怀疑人生，苏瞳也终于站起，悄悄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来按在他的背上，摸到脊骨，按下：
“别佝偻着腰，跟个小老头似的，站直！”
苏同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挺直了腰。
女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以后你就给我乖乖挺直腰板，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给我再佝偻下去——年轻人就要有点年轻人的朝气，瞅瞅你，整天愁眉苦脸还弯腰驼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未老先衰的小老头，看着像什么样子！”
她的语气严厉，甚至有了点长辈教训晚辈的味道。
苏同乖乖听着，可心里未免有些嘀咕。
怎么感觉眼前这比他矮了半个头的女孩比他气势还足得多，一瞬间竟然有了曾经过世的父亲般的气质，一字一句之间威严十足，让他唯唯诺诺不敢说个“不”字。
当然他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到眼前的女孩躯壳中隐藏的是一缕奔五大叔的残魂。
而苏瞳教训完毕，态度也终于柔和了些，吩咐道：
“低下头。”
苏同想都没想便依言行事。
女孩伸出了手。
苏同发间传来冰凉的，柔软的触感——苏瞳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把乱糟糟的发丝捋顺，渐渐便有了层次感和轮廓。
“没办法，”苏瞳轻声呢喃，“毕竟这里没什么工具，也就只能把你这鸡窝头拾掇成这样了，唔……不错了，起码跟刚刚比起来能看了。”
苏同没有再吐槽也没有再腹诽。
他紧张地抓着裤缝线，手心出汗。
距离……有些太近了。
女孩发间的幽香越来越浓烈，鼻子痒痒的——心也是。
可更要紧的是视线。
被女孩吩咐着低下头，目光被迫向下挪移，便正好停在女孩胸前……本着非礼莫视的念头他只好往上看，视线便掠过苏瞳蝴蝶般精致的锁骨，最后在水手服的襟领上停下。
上面有个图案，大概是抽象化的眼睛样式，大概是“瞳”的意思。
直男如他平时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现在也是因为心情太过窘迫紧张，只好找点东西来给自己分散注意力。
何止如坐针毡，现在简直手脚就连视线都不知道往那儿瞅，只能傻呆呆站在原地。
一直到女孩说完话之后他才终于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就被重新堵了回来。
因为苏瞳的手抓住了他穿的衬衣领子。
女孩的手纤细，指甲精心修剪过，圆润可爱又水润，她轻轻抓住苏同衬衣的领子，踮起脚，手臂又从他肩头伸过去把后面部分也整理好。
“我说你人真是笨到没边了，”苏瞳一边埋怨一边把男孩的领子整理妥帖，“穿个衣服都穿不到好上……领子歪了也就算了，背上都皱起来了——挺胸抬头！”
一巴掌下去。
苏同的绮念也终于被打散，下意识挺胸抬头站直，然后就又听到苏瞳哭笑不得的声音：
“站军姿呐你，别这么刻意，自然一点就好。”
苏同有些尴尬，但还是照做。
女孩也终于结束了收尾工作，后退两步上下打量，若有所思点点头：
“不错……最起码看上去真有点人模人样的感觉了，跟我走一起也不会丢我人了……照照镜子看看吧。”
苏同有些忐忑。
可他还是转过头去。
镜中的男孩……不，是男人。
穿上了刻意搭配过的新衣服，发型被苏瞳调整过，挺直腰板，他的气质从头到脚变了一变——镜中的男人已经褪去了男孩的稚嫩，虽然还有些许残留，可已经宛若脱胎换骨。
有些陌生。
苏同低下头来。
某种感情终于无法抑制，喷薄而出。
“我欠你的，”他轻声说，“从你帮我开始——当初刘佳那档子事，后来是帮我走出当初我父亲去世的阴影……包括现在你非要找我陪你逛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我会把所有亏欠你的恩情全部还给你的……”
“谢谢你。”
苏瞳倒乐了。
她眯起眼睛，给了这小子一拳，在后者愕然的表情中轻声道：
“事到如今还还得清么——不过既然要偿还恩情，我也给你这个机会，只是……那就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咯……”
“用一辈子偿还的准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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